夜深了,望景轩里却还灯火通明。
俞老爷刚刚听了回春堂大夫的话已经甩袖而去,显然俞韶华在他看来已经是一个指望不上的废物了。
而俞韶华躺在床上,右手止不住的颤抖。
刚刚回春堂的大夫给他重新接上错位的经络,但却直言,他日后再难提笔用力了。
俞韶华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此刻他双目无神,呆若木鸡,心里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只是过了这么短短几天,先是来了一个大夫说他日后房事艰难,如今又来了一个大夫说他以后再难提笔……
这是场噩梦,这一定只是一场噩梦!
俞韶华突然用左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两巴掌,像是想从这个噩梦中醒来。
方氏在床边看着他,早已满脸是泪,突然看到俞韶华发了疯的样子,她赶紧将他抱住。
“华儿!华儿你听娘的,好好养着身子,娘一定会给你想办法的,你是俞府的嫡长子,这件事谁都不能改变,你爹也不行!”
她向来最疼爱这个长子,如今俞老爷若是要放弃她的华儿去亲近俞景那个庶子,她是绝不会同意的!
一直安抚着俞韶华直到他睡下后,方氏才回了秋棠院。
听到下人说俞老爷晚上在张姨娘那处歇了,方氏死死揪了揪手里的帕子。
俞老爷这人不仅看起来不机灵,也最是薄情寡性,她的华儿今日才出事,他转身就能去了姨娘那。
这是看俞韶华没指望了,俞绍丰又是个不学无术的,就记起了张姨娘那还有个儿子?
方氏阴沉着脸冷哼一声,一个两岁大的庶子而已,她让他在府里活着,他才能活着,她若是让他死……
俞韶华现如今成了一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苏闻琢不用整天在院子里待着避开他,偶尔也开始出去走动走动了。
原因无他,她需要在苏闻钰及笄日前多打听一些消息,方方面面的都需要。
这日苏闻琢约了陆沉霜去郊外的寺庙上香祈福,陆沉霜答应了。
朝露寺里,二人在佛祖前跪拜上香后,相携走出了大殿,在外头慢悠悠的闲聊。
陆沉霜看着苏闻琢挑了挑眉:“你突然约我出来,应当不是只逛寺庙吧?”
苏闻琢听她这么问,也没有隐瞒,拉着她到一处僻静的亭子里坐下,然后沉着目光道:“沉霜,那日你说我们是朋友了,我便也不瞒你,我一直觉得父母的死有些蹊跷,小叔和婶婶待我其实也根本不若外人看的那般好。”
接着,苏闻琢就将之前的事与陆沉霜说了,潘氏占她的铺子,偷换她的嫁妆,还故意弄坏她的名声就是要给她说一个让人笑话难堪的亲事,赔上她的一生,让她一蹶不振,渐渐与盛京上层的世家圈子脱离干系,也与永安侯府脱离干系。
陆沉霜出身大将军府,武勋世家比起这些士族来说要磊落的多,听了苏闻琢的一番话,她不禁皱起眉头:“早些时候我听闻娘说起过高门大户里的龃龉,也没亲眼见过,如今听你说起,才觉得可怕。”
若不是苏闻琢心里要强,只怕真的要被潘氏的这一连番操作压垮。
苏闻琢无所谓的笑了一下,直言自己对永安侯府,在父母死后就没有情谊了,但父母的死她要查,永安侯府对她做的那些事,她也要还回去。
她握住陆沉霜的手,浅笑着看她:“我既已将过去那些事与你说了,便也不瞒你,今日约你出来我是想问一些事情。”
夏日的风带着一些暑气从凉亭里拂过,青翠的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掩去了凉亭里絮絮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苏闻琢与陆沉霜从石凳上起身。
她倾身抱了抱陆沉霜:“谢谢你,沉霜。”
重生一世,她其实没有想过交朋友。
上一世她以真心相交的那些小姐妹,在她出事后就再没有一个人与她来往,好像认识她就会脏了她们的眼,对她避之不及。
所以苏闻琢也看开了,她想着,这一次,她有俞景就够了。
而陆沉霜,却在冯府主动朝她伸了手。
苏闻琢很感激她。
陆沉霜不是个矫情的姑娘,她大大方方的回抱了苏闻琢。
“一点小事而已,谈不上谢字,我陆沉霜说了要当朋友的人,可不是表面功夫。”
两人从朝露寺出来,陆沉霜又带着苏闻琢去了自家的练武场参观,还教她射箭。
苏闻琢以前在永安侯府虽也学过些基础的,但定然没有陆沉霜这样的将门女儿擅长。
这一日她倒是玩的格外尽兴。
待到傍晚苏闻琢终于回了府,俞景见她进了院子,心里才放下心来。
苏闻琢很少出去这么长时间,今日虽然带了朝生一块儿出门,但他想到这几天俞韶华那边的事,总会担心俞夫人狗急跳墙要做出些什么事来。
如今俞夫人这么沉默安静,很不是她的风格,倒是俞老爷,这几日对张姨娘那个儿子关怀有加。
俞景站在屋门前,敛眸遮住眼里的情绪。
苏闻琢见他站在屋门口等着,高兴的朝他小跑过来,一下扑进他怀里,俞景浅笑了一下,伸手搂住她。
“夫人今日回来的有些晚。”俞景看似很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苏闻琢微微侧身,一双好看的眸子瞧着他,笑的娇甜:“今天我约了振国大将军府的陆小姐去上香,然后她还带我去了她家的练武场教我射箭,沉霜可厉害了!”
见她说着说着就夸起别人来,俞景垂眸看了一眼她神采奕奕的小脸,搂着她进了屋里,漫不经心的突然来了一句:“我射箭也很厉害。”
苏闻琢听后愣了一下,不禁看向他。
见俞景神色还自然的很,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是,我夫君做什么都很厉害,最厉害!”顿了顿,她攀上俞景的手臂,装作小小声,“你是不是在吃霜霜的醋?”
俞景轻咳一声,神色在那一瞬有些别扭一闪而过,他岔开话题:“让朝生摆饭吧。”
苏闻琢偷偷笑了一下,然后应了一声。
她夫君现在竟然会在意起她夸别人了,说明平日里她心血来潮漫无边际的那些好话还是有用的嘛!
过了几日,小门小户的俞府发生了一件事。
张姨娘两岁半的儿子丢了,踪影尽失,音讯全无,当天带着小少爷出门的丫鬟嬷嬷全被俞老爷一怒之下发卖了出去。
可这个儿子,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这天夜里,俞夫人在屋里安慰俞老爷。
“这孩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说不定本就是个运道不好的。老爷这不是还有丰儿么,丰儿虽然贪玩了些,但请来府中的几位先生都说他聪敏,待明年送去国子监,性子定了就好了。”
俞老爷冷哼一声,他这个嫡次子从小玩闹到大,被俞夫人溺爱,他一开始确实看不上。
但现如今,他却成了府里唯一还能培养的独苗了,俞老爷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俞韶华右手废了,日后无法走上仕途,俞景与俞府关系恶劣,俞老爷也指望不上他。
看着俞老爷烦躁又不得不妥协的样子,方氏眼里闪过一抹讥讽。
俞府的事放在整个盛京城里只是诸多府中大小杂事里的一粒小小芝麻,落在盛京的这潭深水里,掀不起一丝波澜,淹没在偶尔翻过的波纹中。
在盛京这座皇城,能搅动波涛的,只有朝中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新皇继位不足三年,各府各家都在盯着风向呢。
这日,秦御史在朝中弹劾礼部员外郎何天林玩忽职守,滥用职权,犯下渎职之罪,证据确凿,成桓帝下令革去何天林礼部职位,交由大理寺严查,杀鸡儆猴。
会试在即之时,礼部官员落马,朝中众人心里自有一番思量。
右丞相郑逢年匆匆下朝,脸色很不好看,没过多久,他的大儿子**与他一同进了书房,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刑部尚书蒋轶昌便秘密拜访丞相府。
此时书房里有一段短暂的沉默,郑逢年坐在桌前,面色深沉:“何天林是我们好不容易安插进礼部的人,如今折了,你们说怎么办。”
蒋轶昌想了想,开口道:“要不我在刑部想想办法,保一手?”
**却摇头:“何天林之所以安插到那个位置,就是为了能在会试的时候起作用,如今他背上案底,日后也很难再用,已是弃子了,没必要为了他再动用刑部。”
听了儿子的话,郑逢年也缓缓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蒋轶昌有些急了:“那这次我们在会试中无人可用,那些给我们送了钱的举子若是没能上榜,事情怕是不好办了。”
“睿亲王年纪轻轻却手段老成,接管礼部不到三年就将我们的人扒的差不多了,日后这件事你们就此收手,尾巴收干净,不要被他抓住把柄。”郑逢年沉声道。
蒋轶昌点点头,但这次怎么办?
郑逢年起身,摸着胡子在屋子里踱步。
他如今早就到了致仕之年却迟迟没有对皇上表态,皇上想来早就盯着他了,没有成桓帝的授意,这次睿亲王不敢拿何天林开刀。
他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成桓帝想培养自己的心腹,确实是从科举的新官入手最好,但他继位不过两三载,还是太急躁了些。
过了半晌,他停下脚步,目光透着一股狠辣。
“既然睿亲王下手不留情,那索性就将事情闹大,他身边埋着的那颗棋子,也是时候用了。”
眼看着离八月初九会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俞景待在书房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苏闻琢除了偶尔送些吃食进去,也很少打扰他温书。
这天晚上,俞景照例在书房待到很晚才回屋里。
苏闻琢靠在床边,边看书边等他,见他回来了,便放下手上的书去替他更衣。
她边解俞景的腰带,边仰头看他,软声道:“夫君,八月二十四那日我要去永安侯府参加堂妹的及笄礼。”
俞景听后,垂眸看了苏闻琢一眼,眉头轻轻挑了一下:“那日是会试放榜的日子,夫人不与我一起去贡院看放榜?”
他说的漫不经心,眼睛却盯着苏闻琢看。
苏闻琢轻笑一下,腰带解到一半的手索性抱住他,将脸埋在他怀里。
“我当然知道那日放榜,所以我才故意要去永安侯府晃荡。”她蹭了蹭俞景的肩,然后抬头,笑盈盈的,“我夫君定会拿个好成绩,我就是去那些想要看我笑话的人面前炫耀的。”
说着,苏闻琢将俞景的腰带抽下来放到一边,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鬓角,声音慢而坚定:“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夫君,才貌双绝,独一无二,没有他们置喙的余地。”
俞景明明比盛京城里的许多纨绔子弟都要优秀的多,她就是要让那些高门大户里每一个人都记住。
闻言,俞景笑了,他拿下苏闻琢的手,握在掌心里揉捏,缓缓俯身凑近她,似笑非笑:“夫人这么相信我?”
他的眼眸深邃动人,这样看着苏闻琢的时候,仿佛是要把她印进自己的心里。
苏闻琢鼻间全是他的气息,男人身上带着灼热的温度,薄唇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停住,他不动了,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被俞景盯的耳尖都泛了点红,苏闻琢只感觉自己心跳的速度快了起来,眼睛也不自觉闭上
俞景是要,吻她么?
看着面前的少女闭上双眸,纤长的睫毛轻颤,在烛光下像脆弱又美丽的蝴蝶双翼。
俞景低低的笑了一声,黝黑的眸子扫过苏闻琢饱满盈润的唇,他喉结轻滚,却还是偏了偏头,吻在了她柔嫩的脸颊。
而后他摸了摸苏闻琢的头,哑声道:“那我可不能让窈窈失望了。”
苏闻琢睁开眼,感受到他落在脸颊边上像羽毛一样轻的吻,想起自己刚刚一副闭上眼等着他做什么的模样,一下就红了脸。
只是心里,怎么还有些失望呢……
轻咳一声,苏闻琢从他怀里退出来,故作镇定:“嗯,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夫君快去沐吧浴!”
她说完便重新窝回了床上。
俞景看着她的小模样不禁笑出了声,想起之前那天夜里苏闻琢主动想要圆房的样子,不知道怎么一下又变得这么害羞了,就忍不住笑的更大声了些。
苏闻琢瞪了他一眼,俞景非常有眼力劲儿的收了笑,拿上衣服去了耳房。
待他沐浴出来,苏闻琢没挨住困意,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俞景走过去上了床躺下,将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伸手把人搂进了怀里。
苏闻琢迷迷糊糊的在他怀中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安静的不动了。
俞景想着她不久后就要去永安侯府的事,明日准备先去把一件事办了。
翌日,苏闻琢醒的迟了一些。
她昨夜又梦到了起火的贡院和那个跛脚的纵火人。
苏闻琢从床上坐起来,想着把她又做梦的事再去跟俞景说一下,他应该不会嫌她烦吧?
唤青黛和泽兰进来伺候洗漱又梳了妆后,苏闻琢准备去书房找俞景。
朝生却恰好进来了。
她见苏闻琢似是要出去,想起他家少爷的吩咐,连忙道:“三少奶奶,少爷今日要出府,早些时候便走了,让我跟您说一声。”
苏闻琢在屋门口停住,兀自喃喃:“那他昨夜怎么没跟我说呢……”
她回了屋子里坐下,吩咐下人将早饭摆上来,又看向朝生:“那少爷有没有说去做什么了?”
朝生摇头:“少爷没说,只说快的话晌午后应该就能回了。”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苏闻琢让朝生下去,一个人用了早饭,然后跟往常一样在屋子里做起了自己的事。
她想着等俞景回来了再去找他,这段时间她又问了身边的两个丫鬟一些事。
“之前让你们去做的事怎么样了?”
青黛小声道:“侯夫人近日频繁邀约几位国公夫人,似是还没定下到底要与哪家结亲。”
苏闻琢哼笑一声:“我这婶婶倒是还挺挑剔。给几位夫人放消息,苏闻钰这丫头性子骄纵,善妒,可不是个当媳妇的好料子。”
顿了顿,她又看向泽兰:“益国公夫人那边呢?”
泽兰朝她点头:“之前少奶奶您吩咐的都办好了,益国公夫人那日去上香,我们安排的人为她在山脚解了签,这两日她与侯夫人来往的便少了。”
“嗯,”苏闻琢应了一声,垂眸,“让人继续盯着就是了。”
这一世,她不会让苏闻钰跟益国公府的世子结亲了,没了益国公府的帮衬,她那小叔想坐稳侯爷的位置,便也不是那么容易。
永安侯府里,潘氏也正在为益国公夫人这几日的疏远纳闷。
苏闻钰坐在她身边想起自己的及笄之日马上便要来了,忍不住红着脸问她娘:“娘,你这几日约了好几位夫人了,可有定下什么?”
潘氏听女儿这么问,打趣她:“这还没及笄呢,我们钰儿就着急了?你若是有中意的便直接跟娘说,也省得我四处去接触了。”
苏闻钰有些不好意思,但想了想,还是红着脸道:“其实,我觉得益国公府世子就不错。”
她跟着哥哥见过益国公世子两面,只觉得俊朗不凡,况且益国公府门第也好,不会委屈了她。
潘氏见她这么说,又想起益国公夫人这两日的疏远,心里犯嘀咕,怎么这么不凑巧。
但她也没跟苏闻钰说,想着若是女儿中意,那她便再走动走动。
毕竟平日里她与益国公夫人的关系还算不错,之前明明也觉得国公夫人是中意他们家钰儿的。
至于其他几家,潘氏想着也不能放松了关系,毕竟他们府上初初承爵,之前爵位不在他们头上,苏平在朝中的官位便不够高,如今急需一个助力来帮衬他一把,不然永安侯这个爵位,也不好坐稳。
苏闻琢在屋子里看了一会书,本想等着俞景回来了再一起用午饭,但见他迟迟未回,只能作罢。
她一个人用了饭,眼瞅着都未时三刻了,俞景终于回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还带了两个人。
那两人身形高大,穿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跟在俞景身后,身上还挂了彩。
俞景也没好多少,衣裳凌乱,额间冒着汗,脸上也有明显的伤痕。
苏闻琢迎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他跟身后的两人说话,边说边揉着肩颈,偶尔按到伤处便微微皱眉。
见他受伤了,苏闻琢吓了一跳,一脸焦急的小跑过去。
她没看那两个陌生的男人,而是一把抓住俞景的手问道:“怎么受伤了?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俞景不想她担心,捏了捏她的手安抚:“一点小伤,不碍事。”
说完他便牵着苏闻琢走到那两人面前。
他神色很淡,目光却锐利,沉着声音对那两人道:“以后她就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她,若是人有什么闪失,就自我了断吧。”
“是!”
那两人应了一声,对着苏闻琢单膝下跪行了礼,然后又嗖的一下不见了。
苏闻琢有些懵了,不明所以的看向俞景:“他们是谁?”
俞景将两张契子交到她手里,勾了勾唇:“以后他们就是你的人,你就当做是我放在你身边的暗卫吧。这两张是他们的卖身契,都是死契,你收好便是。”
苏闻琢收过那两张契子,还是不大明白。
“可是,你怎么会有暗卫?若说需要,你应该比我更需要才是,不如还是留在你身边吧?”
俞景听她问,笑的有些嚣张:“我若是需要,自己再去赢两个回来便是,这两个人你带在身边,一个叫东无,一个叫西言,这样一般人便伤不到你。”
俞韶华那件事后,俞景便想着要弄两个人在苏闻琢身边暗中保护她,原本打算等会试过后再去挑人,昨夜听她说起要去永安侯府,他便提前把人挑了回来。
永安侯府对苏闻琢是个什么心思俞景是知道的,他不是很放心她就这样去。
苏闻琢听了俞景的话,也猜想到了一些是因为前阵子的事,但她还是很担心他的伤势,忍不住道:“赢回来的意思就是要跟他们打一架么?那也太危险了……夫君的伤真的不要紧?”
俞景瞧着她一张昳丽的小脸都快皱到一起了,身子玲珑的曲线贴在他身上,巴着他不肯放手。
他突然邪邪的笑了一下,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抬手抚上少女的脸,有些粗粝的指尖在她耳后的嫩肉处摩挲,带起苏闻琢一阵颤栗。
只听他低低的哑着声道:“既然夫人担心,一会来帮我上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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