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俞景,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少女温热的气息拂过俞景的耳畔,撩拨起心里一阵酥麻。

俞景微微眯了眯眼睛,搂住苏闻琢的手收紧了一些。

苏闻琢被迫贴向他,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缩再缩,她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灼热的温度,带着夏日干燥的热气,将苏闻琢的脸都蒸红了。

少女的娇躯曲线明显,俞景心里升起一团燥热的火,喉间痒了一下,只觉得自己是自讨苦吃。

他放开苏闻琢,邪邪勾了一下唇角:“这是你一个夫人该问的话么?回头朝生再这么跟你说,就教训他。”

苏闻琢刚成亲没多久,圆房都没圆,年纪也不大,严格来说都还能算是个姑娘家,问这话确实是有些露骨。

但也不知怎么的,她在俞景面前就是有些没遮没拦的,随意很多。

俞景只是随口这么一句,并不是真的说她什么,于是苏闻琢也没在意,还是追在他后面一边拉他的袖子一边仰头看他。

那模样,似是实在很样子。

俞景无奈的笑了一下,只能牵过她的手往屋里走,低声道:“俞韶华既然管不住自己,那我就只好我替他管了。”

他那天夜里潜进俞韶华的屋子,对他的伤口用了一味慢性毒药,隐秘,且能侵蚀肾脏,为的就是让俞韶华这个人废掉。

苏闻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难怪朝生刚刚过来跟我说,望景轩那边已经闹起来了,但俞夫人却将消息压了下来,严令下人们闭口不谈,说是一经发现,统统发卖了。”

今日一早,方氏请的大夫照例来给俞韶华检查伤口的愈合情况。

大夫却在看了半晌后面色凝重了起来。

俞韶华见状不由皱起眉,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大夫,我这伤口何时才能好?我这几日总觉得后腰时不时有些痒,像是有小虫子在爬,伸手去挠也解不了痒意,这是为何?”

那位大夫沉默了一会,突然问:“大少爷这些时日除了老朽开的方子和涂抹的药膏,可还用过别的?”

方氏见大夫脸色不好,连忙细想了一下,俞韶华这处的药都是她让翠莲亲自去抓药亲自煎的,应该没有问题才对。

她看了翠莲一眼,翠莲怕方氏误会自己做了手脚,急忙道:“夫人,这药我都是按照您的吩咐亲自抓了熬煮再端给大少爷,从不假他人之手,就连药渣奴婢都留着的,还望夫人明鉴!”

方氏听了还真让人将药渣找来给大夫看了看,确认是没有问题。

那位大夫又把了一次脉,而后面色沉重的对着方氏和俞韶华道:“大少爷的肾脏受损,日后怕是房事艰难。”

“你说什么?!”

俞韶华和方氏听了大夫的话同时惊叫出声,俞韶华更是一拍床榻猛地坐起来,又牵扯到伤口,当下额角就流了一滴冷汗。

方氏的脸都白了,险些要站不住。

她扶住身边秀莲的胳膊,跌坐到椅子上,一时竟然发不出声了。

俞韶华作为大儿子,是她这大半辈子的期望了,她迟迟没有给他说亲,就是为了等他科举入仕后,能说个门第高一些的小姐,攀不上大户人家嫡女,盛京城里中流圈子的次女也是不错的。

可是现在,却出了这样的大事……

若是让俞老爷知道了,还不知会发多大的火,在他眼里俞韶华没了联姻的用处,他定会重新开始宠爱其他姨娘,那她就要压不住后院了!

方氏想到这,死死的盯着大夫:“怎么会这样!之前几次看诊不都说没问题么?!”

那大夫有些为难:“之前老朽几次来给大少爷看伤,确实没发现问题,直至今日把脉症状才初露端倪。夫人,我只是一个医馆的大夫,与府中无冤无仇,实在犯不着在这上面耍什么花招。”

说完他又看了方氏一眼:“我建议夫人还是查查后院吧,大少爷这病症来的突然,依我推测,很可能是被人下过毒”

他们这些大夫,时常也会见到些后院的阴私,在他看来,这位大少爷就是被人下了慢性毒,着了道了。

俞韶华躺在床上,整个人面色发青,只觉得刚刚大夫说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他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谁会给我下药……谁敢给我下药!”

方氏见他这幅模样便心疼的不行,她坐到床边抱住俞韶华,像是在安慰他也像是在安慰自己:“华儿,没事的,没事的,娘会想办法的,这个大夫不行我们就找更好的大夫,一定有办法的……”

“娘,谁会做这件事,到底是谁!我一定要找出来将他千刀万剐!”

俞韶华气红了眼睛,双手握拳,猛的捶在床上。

方氏却按住他的手:“华儿,不行!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你父亲知道,他就指望你入仕后能娶个世家小姐,为他的仕途助力,若是他现在知道了,日后便再难看重你!”

虽然方氏说的不无道理,但俞韶华却咽不下这口恶气:“难道让我就这么算了?不可能!”

“娘会查的,你放心。”方氏将他搂进怀里拍了拍,“娘会帮你找到罪魁祸首报仇的,整个府里会跟我们作对的只有那两个人,一定是他们干的!”

方氏咬了咬牙,严令房中的下人不许将此时宣扬出去,她但凡听到一丝风声,便将他们全部发卖出去!

俞韶华躺在床上,通红这眼睛死死盯住窗外。

俞景,一定是俞景!

小院里,俞景坐在房中听着苏闻琢绘声绘色的说完,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眼神里透着一股狠戾:“这就闹起来了,俞韶华这茬可是还没完。”

苏闻琢从他的话中听出一丝端倪,她琢磨道:“你之前还说要废他的右手……”

“一起操作,两不耽误。”俞景轻描淡写。

苏闻琢眨了眨眼睛,只觉得她夫君这么一说真是好生霸气,但好像暂时还没听说俞韶华的手有问题啊?

不过,她这个疑问没持续多久,很快,望景轩那边就传来了更大的动静。

俞韶华的右手写不了字了。

这日早上她一起来,青黛和泽兰便跟她说了这件事。

会试在即,在这件事太大了,方氏是压不住的,下人们早就私底下传了起来,俞老爷更是花大价钱请了盛京城回春堂的大夫来府里,现如今人都赶到望景轩了。

苏闻琢边坐在镜前梳妆,便听着自己的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这事,心里有些诧异。

俞景先前说她等着看热闹就好,她没想到这热闹还不小。

等用早饭的时候,她边喝粥边不禁看向俞景。

“夫君,俞韶华的手真的出问题了,今日望景轩已经闹翻了天,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俞景吃着早饭,神色很是漫不经心:“用了点银芽散,挑断了他的手筋,接错位了而已。”

苏闻琢:……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将手里的碗放下,苏闻琢将凳子挪的离俞景近了一些,捧着脸看他,眼神里明晃晃的写了四个字:细细说来。

俞景本不打算跟她细说这些,但苏闻琢的目光实在灼热,他只能放下碗筷,侧过身子垂眸看她:“很”

“嗯!”苏闻琢点头。

俞景看她凑的近,忍不住笑了一下:“坐直了听。”

苏闻琢听了立刻乖乖坐好,姿势端正的像在书院里听夫子讲课的学生。

俞景让人将早饭撤了,又无奈的看了苏闻琢一眼,只得絮絮说了起来。

“说了要帮你出气,自然是要做到的,只是在有天晚上你睡着后做的。无非就是潜进俞韶华的房间,给他用了点伤身子的药,然后多下了点银芽散,将他的手筋挑断再续接,留了一点偏差,等日子越来越长,愈合后自然也就长歪了,拿不了笔写字了。”

俞景说的轻描淡写,苏闻琢听的目瞪口呆。

这不是“用了点药”而是“下了重毒”吧?

也不是“多下了点银芽散”而是“麻了整个右手”吧?

不然俞韶华怎么会仅仅过了这么些时日,肾脏的毛病就严重到都不能行房事了,被人挑断手筋也毫无知觉……

苏闻琢不禁点了点头,表情很是严肃:“我夫君不愧是手腕狠辣,技术熟练!”

俞景一言难尽的看着她,轻轻点了一下她的光洁的额头:“我还要谢谢夫人夸奖了?”

苏闻琢没说话,咯咯的笑了起来,她歪了歪身子,被俞景一把扶住,怕她摔倒。

苏闻琢所幸倒进他怀里,靠着他的肩,俞景只得伸手将她轻轻搂住。

想到俞韶华的手,苏闻琢小声嘀咕:“如今俞韶华这副模样,八月加开的会试怕是参加不了了吧?”

“他的手,日后都别再想提笔写字,即使重新再接,以后也无法用力了。”俞景的声音有些冷。

他说要废了俞韶华的右手,那就是真的废了。

“唔……”苏闻琢模糊的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一下坐起身,抓住俞景的衣袖,有些紧张道,“夫君,我之前说的那个梦……”

俞景见她一直在意,不知是不是心里有了个结,他放缓了声音,握了握苏闻琢的手:“我已经在查了,一定不会让夫人的梦成真的,嗯?”

“好。”

苏闻琢点了点头,她不能说梦里就是上一世的事,只希望这样能多少帮俞景避开一些坎坷。

在她上一世对俞景为数不多的注意中,只记得,俞景八岁的时候生母逝世,从那之后,他的日子便跌入黑暗里,没有一天好过的。

想到俞景刚刚轻描淡写的说出对俞韶华做的那些事,苏闻琢没有开玩笑,她觉得俞景似乎真的很熟练。

她敛下眸子,待俞景去了书房后,没多久便叫了朝生过来。

“朝生,你跟在三少爷身边多久了?”苏闻琢问。

朝生笑了一下:“三少奶奶,小人是跟着少爷一块儿长大的。”

“那……俞景以前是不是过的特别苦?他现如今会的这些……”

苏闻琢没有接着说下去,俞景一个人在俞府长大,却能文能武,甚至懂些医术药理,苏闻琢很难想象他是如何学会这些的。

他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有那种闲情逸致,有人悉心教导,他只有一个人。

朝生听懂了苏闻琢的意思,叹了口气,想起过去那些日子,他现在都还会觉得昏暗。

“叶姨娘病逝的时候少爷还小,俞老爷不疼他,俞夫人见不得后院有这么个庶出的儿子,千方百计想除掉他,嫡出的少爷小姐自然也欺负他,甚至连左邻右舍的孩子都会打他……”

那时候俞景幼小却倔强,俞夫人对这样一个孩子使尽手段,打断他的手,想刺瞎他的眼睛,让他成为一个废人,更是将他住的小院子砌上围墙,不给吃喝,任他在里面自生自灭。

俞韶华和俞美琴在府中有俞夫人撑腰,也经常将对俞景拳打脚踢,肆意辱骂,甚至将俞景当成一个沙包带到外面去,合着别人一起欺负他。

但俞景很顽强,即使这样,他也活下来了。

他躲过俞夫人的各种明枪暗箭,伤的重的时候就拼着一口气去医馆求助。

俞景没有钱,但医者仁心,大夫看着这样一个小孩子总会心生怜悯。

就这样俞景遇到了一个好心的老大夫,老大夫见他有些天分,教他识草辨药,银芽散是最常见的用于麻醉止疼的药,也是那时候俞景最需要的东西。

他学的最好,用的最熟练。

至于挑了手筋这种事,俞景被方氏这么对待过,老大夫自然也教过他如何接筋。

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受了一遍伤害,然后才学会的。

而学武这件事,是俞景再稍微大一些之后,为了自保,悄悄拜了镖局的师傅学的。

他很刻苦,在武学方面竟然也有天赋,医馆的那位老大夫见状,特意给俞景指了个人,说若是他能拜得那人为师,日后就再也不需要来他这里治些跌打损伤了。

因为那人极厉害,他若学成,能伤他的人就少了。

后来的事朝生便不太知道了,不过他觉得他们家少爷一定是学成了的。

因为那段时间,俞景很少睡觉,天天晚上躲着俞府的人偷溜出去,天蒙蒙亮才回来,时常满头大汗,一身淤青,但在某一次俞韶华带着几个不不学无术的少年又想对俞景动手时,俞景几下将他们按在地上。

朝生就知道,他们少爷日后一定不会再受欺负了。

听着朝生细细的将俞景的过去剖开来,苏闻琢的眼睛红了。

她好像能看到小小的俞景,遍体鳞伤,一个人带着朝生窝在院子里偏僻的一角,警惕的像丛林里失去父母而落单的小猎豹。

那个孩子有一双漆黑的眼睛,他顽强、坚韧,在日复一日的黑暗里,终于长大了。

吸了吸鼻子,她让朝生下去了,然后将青黛和泽兰叫进来,带着两人去了小厨房。

青黛跟在苏闻琢身后,面露不解:“三少奶奶,您去厨房干嘛?”

“我要做香莲红枣汤。”

泽兰听了笑道:“少奶奶想喝,叫厨房里的下人做便好了,哪用得着您亲自去厨房。”

苏闻琢看了她们两人一眼,摇了摇头:“这是我要做给夫君的。”

今日整个俞府因为俞韶华的事都炸开了锅,忙忙碌碌吵吵闹闹,但俞景最偏僻的这处小院里,却将门一关,事不关己的模样,安然恬静的不得了。

俞景傍晚回屋时,便见着苏闻琢躺在贵妃榻上睡着了,手边还放着一本摊开的书。

自从屋里有了冰盆,就比外头凉爽了不少,苏闻琢便不爱出去了,整日没事就在屋里待着。

俞景走过去,拿起她旁边的书翻了翻,是一本王在渊的诗集。

王在渊的诗素来以浪漫情怀著名,他倒没想到他夫人心里是喜欢看这种风花雪月的诗。

俞景轻笑一下,将书盖在了苏闻琢的脸上。

苏闻琢被他弄醒了,嘟嘟囔囔的坐起来,她拍了拍脸,见是俞景回来了,又露出个笑来。

“夫君来了,那我让人摆饭吧。”

“嗯。”俞景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屋外,“今日都在屋里待着,怎么没去望景轩瞧瞧热闹?”

苏闻琢摆摆手:“俞韶华那人我看着都嫌碍眼,横竖你已经帮我出了气了,我心里舒坦了,懒得去看俞夫人和俞老爷的嘴脸,话不投机半句多。”

两人用了晚饭,苏闻琢积极的拉着俞景要到后头的小池塘边散步,说是消消食。

俞景有些稀奇,因为苏闻琢没有这么个习惯,她用完饭,最喜欢窝在屋里绣东西。

见他奇怪,苏闻琢摇头晃脑道:“饭后消食,有益于身,恰好时候尚早,所以我们走一走。”

俞景听了倒是没说什么,但苏闻琢那小表情,他一眼便看穿了。

只是俞景也不说破,就等着看苏闻琢要做什么。

待晚上沐浴过后,俞景坐到窗边,随手拿起之前没看完的一本书准备翻一翻,鼻尖便闻到了一丝香甜。

他抬眸,看见苏闻琢端了一个小碗进屋。

她一头青丝垂在脑后,被夜风吹起几丝柔软的弧度,瓷白娇嫩的小脸因为刚沐浴后没多久,还带着一抹绯红,明眸善睐,娇颜似玉。

苏闻琢走到他跟前,将小碗放在小茶几上,笑眯眯的看他:“夫君,你尝一尝。”

俞景挑了挑眉,有些似笑非笑:“夫人之前一定要散步消食,就是为了晚上吃零嘴?”

“不是!”苏闻琢瞪了他一眼,“这是特意做给你的,我亲手做的!”

听到这,俞景顿了顿,将碗端起来。

是一碗冰镇过的甜羹,雪白的莲子坠在暗红的羹汤上,倒有几分好看。

想到这是苏闻琢亲手做的,俞景唇边的笑扩大了几分。

他用勺轻轻搅了搅,红枣泥混着莲子的清甜香味便更加明显了些。

“夫人怎么突然想起给我做甜羹?”

苏闻琢扬了扬下巴,没回答,只道:“你先尝尝。”

于是俞景在她期待的目光下舀了两勺送进口中,入口是软滑香甜的羹汤,莲子绵密,俞景的舌尖舔过唇角,竟然带了几分痞气。

“夫人的手艺真是不错。”

“你觉得甜么?”苏闻琢眨着眼睛问他。

“嗯,甜。”

俞景又喝了两口,然后将碗朝苏闻琢递了递,示意她要不要喝一点,苏闻琢摇摇头:“这个就是做给你喝的。”

俞景听后黝黑的眸子又深了一些,冰镇过的甜羹有几分消暑,他没几下便喝完了。

待他将碗放下,苏闻琢突然握上了他的手。

她认真的看着他,那双落满了细碎星辰的眼睛里似乎能清晰的看见他的影子。

“俞景,喝了这晚甜羹,你以后的日子就再也不会苦了,会很甜很甜的,因为有我呢。”

那些我没能陪你走过的黑暗和凄苦,往后都会变成鲜花和蜜糖。

俞景,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