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怀姜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大臣们虽然是好言劝谏，但他并不需要。
国之尊严，倘若没了，日后别人岂不是想欺凌便欺凌？
慕怀姜看了一眼阿山，阿山会意上前，对诸位大臣道：“今日的宴会就到此了，各位大臣请回吧。”
大臣们还想劝谏慕怀姜，但这边已经下了逐客令。
殿内的宫人将大臣们一个一个的请了出去。
乃至到最后，偌大的宫殿中只有沈莞宁和慕怀姜两人。
两人坐在上座上，似乎谁都没有提前离开的打算。
过了良久，沈莞宁侧眸看着慕怀姜，不知他在想什么。
她伸手用手指勾了勾慕怀姜的手，道：“皇上……”
慕怀姜回过神，将目光落在沈莞宁的身上。
“阿宁，你不要劝朕，这样荒唐的事情，朕做不出来。”慕怀姜道。
沈莞宁自然不会怀疑慕怀姜的选择。
他一定会坚定的选择自己。
“我不是想劝你，南国我自然是不会去的，即便无人替我拒绝，我自己宁死也不会再嫁他人做妻。”沈莞宁平静道。
慕怀姜眸子深处某种东西似在涌动。
“我想说，这件事皇上想好如何收场了吗？”沈莞宁问道。
那个余温书明显是带着目的来的，提出的这个要求换做正常人也是不会答应的。
他既然敢这样说，想必相应的结果也已经料到了。
“先关几日再说。”慕怀姜淡淡道。
他这般淡定，不像是南国人来大凉之前的慕怀姜。
沈莞宁拿不定注意：“皇上，南国使者若是不放，南国势必会问大凉要人，但倘若是放了，南国使者回南国一定会告状，所以两个结果大差不大。”
慕怀姜手指轻轻转弄着玉扳指。
这些结果他想到了。
慕怀姜的眼眸如黑色的墨一般，他是察觉出余温书等南国人心怀不轨，才出此下策的。
且先不说和亲一事他要不要答应，就算是换一个更温和，更礼待南国人的方式，余温书一定还会作其他妖，来惹怒他。
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蛮夷报仇的。
与其如此，不如硬碰硬了。
“阿宁，既然已经没有退路，朕打算放手一搏，这件事，朕自会处理好的。”慕怀姜道。
沈莞宁虽不知他的打算，但听言，心中总算是安心了些。
“朕送你回去吧。”慕怀姜道。
沈莞宁点了一下头。
两人从大殿内往外走。
门外阿山和雪珠站在一处。
阿山伸手从雪珠发髻上取下一根不知何时飘来的羽毛。
雪珠伸手摸了一下头发，转过头，看到阿山手中的羽毛，笑了笑：“也不知是从哪沾上的吗，让你见笑了。”
阿山笑道：“一定是这羽毛看你装扮的太过素雅，为你的发髻增添一点色彩呢。”
雪珠被阿山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有吗？”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
她和红莲同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红莲相对喜欢打扮一点，人也古灵精怪的。
但她，平日里只想着怎么照顾好皇后娘娘和小皇子了，打扮的心思根本没放在自己的身上。
今日被阿山这样一说，她确实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人美，即便装扮素雅，也好看。”阿山夸赞道。
雪珠被阿山的这声夸赞，弄得更面红耳赤了。
雪珠垂下眼眸，不一会儿就连耳垂都红彤彤的。
阿山悄悄转过身，用手比划了一个将嘴巴拉住的姿势。
他真是嘴笨至极，一点都不会说话。
惹得雪珠连回应都不回应他了。
而慕怀姜和沈莞宁恰巧看到这一幕了。
沈莞宁问慕怀姜：“这阿山也该到了娶妻的年龄了，你打算把阿山留在身边多久？”
慕怀姜侧眸看向沈莞宁，“阿宁你的意思……”
“若他俩有情，我自然成全他们。”沈莞宁笑了笑道，“再说了，我也没打算把雪珠和红莲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毕竟她们该有她们的人生。
之星在守护她成为皇后后，便听她的意思去寻求自己的人生。
后来沈莞宁收到过之星送来的信件。
她上了山，拜了师父，在学更高一层的武功。
雪珠和红莲这样的女子，也该像寻常人家的姑娘一般，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
深宫之中，人来来往往的，总会有新的宫女进宫，适龄的宫女出宫。
那些不想出宫的宫女，会一辈子留在宫中，成为一个老嬷嬷。
“你就真舍得？”慕怀姜笑问。
沈莞宁抬手扶了扶耳边的碎发道：“再舍不得，那也不该圈着她们一辈子，这件事皇上就看着安排吧，不要亏待了他们。”
“嗯。”慕怀姜应了一声。
话到此，两人也走到门口了。
雪珠和阿山当即俯身行礼，默默的站在主子身后。
一路上沈莞宁和慕怀姜两人无人再提起方才的事情。
阿山和雪珠两人也没说话。
直到凤仪宫。
慕怀姜将沈莞宁送到门口道：“朕晚些时候过来。”
“好，我等你。”沈莞宁应道。
进了凤仪宫，雪珠原以为沈莞宁会因为方才大殿上的事情烦恼。
没想到沈莞宁非但没有烦恼，倒是问起了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雪珠，本宫问你几句话，你只需要按照你的本心回答本宫就好。”
凤仪宫内在场的其他伺候的人都被沈莞宁支出去了，此刻只有她们主仆二人。
“皇后娘娘请问，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雪珠以为沈莞宁要问自己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她当即一本正经，严肃回应道。
沈莞宁瞧见雪珠的样子，着实可爱，怪不得阿山会喜欢。
“你……觉得阿山怎么样？”沈莞宁问道。
毕竟是第一次做媒婆，还不太熟练，问起这种问题来，沈莞宁也有点不好意思。
她也是怕雪珠会不好意思，所以将殿内伺候的宫人都让退下了。
“啊？”雪珠没想到沈莞宁会问这个问题，她略微抬头看了一眼沈莞宁，后知后觉的又低下头，道，“奴婢觉得……阿山人很好，为人正直，对皇上和娘娘都是忠心耿耿，奴婢与阿山在南安王府相识，算得上是老朋友了。”
雪珠说完一堆话，然后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眸，问道：“皇后娘娘，阿山是不是做对不起咱们的事了？”
沈莞宁噗嗤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