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也想买一件。”他说,“用来送人。”
z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仍未打消疑虑。
林恩夫人倒是心领神会地笑了:“莫非是送给那位露丝·罗伯茨小姐的?就是您的患者罗伯茨先生的女儿?”
虽然她误会得离谱,但段非拙还是就坡下驴:“我完全不懂什么珠宝,很怕被人骗了。要是您能介绍可靠的商店给我,我就太感激了。那位维柳夫人一定是在一家知名珠宝店买的吧?”
“这是维柳夫人自己的项链。她家是开裁缝铺的。”林恩夫人诡秘地压低声音,好像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不光彩的事,可她的语气却充满了兴奋,“去年她丈夫得了以太病,为了给他治病,她花光了家里最后一分钱,只得到处举债。我当然不能说生病是件好事啦,但若不是这样,我还得不到这条项链呢!”
看起来林恩夫人对项链的真正力量一无所知,反倒是那位维柳夫人十分可疑。
段非拙问:“您能告诉我这位维柳夫人的店铺地址吗?我想,假如她经济困难,没准愿意变卖一些珠宝,这样我也能捡便宜了。”
“这孩子年纪轻轻,却很有经济头脑,知道省钱了。”林恩夫人调笑道。
她将维柳夫人的地址写在一张散发着香水气味的紫色便签上,优雅地递给段非拙。
“你瞧瞧你,”林恩先生又数落妻子,“明知道人家手头不宽裕,还催着人家要钱!”
“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吗?”林恩夫人不高兴了,“况且我还算大度的,同意她用实物抵债。换成别人,恐怕还不乐意呢!”
眼看他们夫妻俩就要吵起来了,路易莎连忙出来打圆场:“我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客人们是不是该回家了?我今天也要早点儿休息,明天必须一早我必须坐车回学校呢。”
“噢,时间过得可真快,我都没注意。”林恩先生巴不得找个借口躲开妻子,“我送送客人吧吧。”
段非拙说:“不必了,我住得那么近,自己走回去就成。”
z抬起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对林恩夫妇说:“我会送他的。”
“我把你们送到街口吧。”林恩先生非常坚持。
段非拙只好答应他。他们在林恩夫人和路易莎的欢送中离开了,走入伦敦的夜色中。
大都市即使夜幕降临也很热闹,街道两旁的窗户中流泻出明亮的光,驱散了夜色。
“你们两个没事吗?”林恩先生严肃地问。
“您指什么?”段非拙不解。
“吃了那种东西,你们怎么还能面不改色?如果你们要吐,那边有个很合适的下水道。”林恩先生对他家周边的下水道了如指掌,想必用过很多次。
“我觉得没那么难吃吧?”段非拙转向z,征求他的意见。
“我尝不出味道。”z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悲哀。
段非拙震惊地望着他,等待他解释自己为何失去味觉。
但z只是加快脚步,走到他们前方。他看不见z的面孔了。
段非拙很快发现了林恩先生送别他们的真正目的。他被他妻子的“美味佳肴”折磨得不轻,迫切地想找家真正的餐馆吃一顿真正的晚餐。段非拙本以为他会选择渡鸦餐馆,但林恩先生说那家上菜太慢了,要是去得太久,妻子会生疑的。
他挑了一家位于街口的酒吧,酒吧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提供工作简餐”。
“别告诉我太太。”分别时林恩先生语重心长地嘱咐。
“我会守口如瓶的。”段非拙指天发誓。
林恩先生飞奔进酒吧,段非拙无奈地看了看z,和他肩并肩地朝前方走去。
快到法兰切丝广场49号了。z忽然停下脚步。段非拙回头奇怪地望向他。“怎么了?”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z问。
“当然,只要我能帮得上。”段非拙轻松地说。
z那双空虚的眸子望着无尽夜色,神色凝重:“帮我找到交易行主人。”
段非拙一个趔趄,差点儿栽进路边的水洼里。
这……完全不用找啊!交易行主人就在你面前!他欲哭无泪地想。
当然,他万万不敢这么说。
z会不会觉察到了什么蛛丝马迹,特意试探他?
段非拙自认为没有暴露身份,就算z对他产生了怀疑,也没有任何证据。他反而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去试探z,看看他对自己的怀疑有几分,这样今后他就知道自己该演到什么程度了。
“我该怎么找?”他故作热心地问。
“派莫曾经在阿伯丁待过一段时间,也许烂泥街的居民听说过什么。你和那儿的居民相熟,能替我问问吗?”
段非拙长舒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就这么简单啊。
“没问题,我写封信给露丝,请她帮忙打听。”
z的脸庞一瞬间亮了起来。本就异常俊美的容貌更加的光彩照人。段非拙看得有点儿心醉神迷。
“谢谢。”这大概是今天z说过的最真诚的一句话。
“你最好别抱太大希望。他们八成也一无所知。”段非拙说。
“没关系,有一条线索总比没有强。”
他们来到渡鸦餐馆门口。餐馆已经关门了,但灯还亮着,服务生正在打扫店面。
段非拙踏上楼梯,回头望着z:“晚安。您路上小心。”
z将自己的帽檐拉低,遮住猩红的双眸。“晚安。”
一回到家里,段非拙立马关上门,落了锁。他跑到窗边,从窗帘缝隙间朝外张望,确定z已经离开,他方才松了口气,背靠墙壁滑坐在地毯上。
他腿都软了,两只手颤个不停,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他遭遇过绑架,还被捅了个对穿,但也没有此刻这么紧张。
“你可算回来啦!”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我见你被人带走,还以为你暴露了身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呢!”
段非拙吓了一跳,紧接着反应过来是石中剑在说话。
他瞪了那玩意儿一眼,将这一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它。
听完他的讲述后,石中剑感慨:“你未免也太大胆了,竟然直接去了苏格兰场,警夜人的老巢!在那儿你但凡说错一个字,就会立刻被捅成人肉烤串。”
“我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你是不是很失望?”段非拙讥讽。
“唉,有那么一点儿,我还没见过人肉烤串呢。”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林恩夫人的那条项链。”段非拙回忆着项链的样子,“那条项链上有光,不是普通的光,而是……我也说不清。”
石中剑沉吟:“如果只有你才能看见项链上的光,就说明它不是凡物。”
段非拙问:“上面附着……秘术?”
石中剑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继承了约瑟夫天赋。他能凭借物品的光芒识别它附有怎样的秘术符咒,甚至连主人以前干过什么都一清二楚。但我猜你当下还做不到。”
“可林恩夫人的项链为什么会……难道她也是秘术师?”这个猜测让段非拙毛骨悚然,“不可能,如果她是,约瑟夫一定知道的。他和林恩家交情那么深。还是那位维柳夫人更可疑。”
石中剑说:“那你何不上报给警夜人?这不正是警夜人的工作吗?”
段非拙郁闷地说:“我还不确定就是维柳夫人的问题。万一误会好人了呢?再说了,那样我就得向警夜人解释为什么我能看出项链的异常了。而且上次他们大战秘术师,我被捅了一剑。这一回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与其担心那个,不如担心一下林恩夫人。她不了解它的力量,说不定会受到伤害。”
段非拙有些慌了。他昨天才亲眼见识过秘术师之间的战斗,交易行中那位少女的武器就是一串珍珠。它的威力让段非拙记忆犹新。
万一林恩夫人那条项链也附有同样的秘术,那岂不是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可怕后果?
“那该怎么办?”段非拙问,“说服她不要戴?可是要怎么跟她说呢?如果告诉她那是一条魔法项链,她没准会觉得我疯了。”
石中剑嘿嘿笑了两声:“你那么关心那个女人干什么?你不是不想涉足奥秘社会吗?那何必管她的死活?即使出了事,也有警夜人处理。你只要在旁边好整以暇地观望不就行了?”
段非拙的确不想自找麻烦,但他对林恩一家颇有好感。对于他们可能遭遇的危险,他无法坐视不理。
“我不能见死不救吧。”他说,“况且林恩一家要是出了事,警夜人肯定会怀疑到我头上,那样我就藏不住了。还不如我悄悄地摆平这事,不要惊动警夜人。”
石中剑笑得越发奸诈:“那我给你支个招吧。你还记得交易行那个姑娘说的话吧?那些珠子只能使用一次。我想,类似的秘术物品都是一次性的。项链发挥过一次功能,就不再具有特殊的力量了。所以你只需要想办法使用它一次,它就安全了。”
段非拙若有所思地颔首:“问题是怎么从林恩夫人那里拿走项链?她别提有多喜欢它了,不可能同意给我的。”
“你没必要征求她的意见。”石中剑轻松写意地说,“去偷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林恩夫人:你个石中剑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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