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误了时辰
苏清浅很快便得到了消息,因为,沈曾两家几乎同时放出了结亲的消息,并且已经交换了庚帖,发了喜帖,喜宴就定在了三日后。
这般仓促,简直就如一颗炸弹,迅速在京都炸了。
要知道,曾家的三公子,以前可是出名的纨绔,还和高若兰发生了那样的事。
没想到,沈相国和华容夫人还真能忍,竟然真就答应了这桩亲事。
这时候,京都但凡收到喜帖的,还只当是高若兰与曾子琪的婚事,任谁,都没想到,沈家要嫁的却是沈樱。
当然,这时,沈家是不会出面解释的,他们只想快点平息此事。
反正,婚事过后,世人很快就会知晓怎么回事。
到那时,生米煮成熟饭,谁还能怎样?
而有了沈樱这一出,高若兰成功的将自己摘了出去,再过一二年,谁还记得当年的丑事,到时,仗着太后和相国大人的脸面,要寻门好亲事,不是难事。
“简直丧心病狂。”苏天骧气的恨不得立刻拿把大刀,冲进相国府,将那些人渣一一宰了。
苏清浅同样气的不行,果然,不能低估人性的恶啊。
她甚至不明白,相国府为何要这样做?
说起来,上回在端王府发生的事,高若兰也算受害者,虽然她伤了曾子琪,可也是那小子咎由自取。
就算后来曾家趁势求婚,沈家也完全可以拒绝,甚至打脸都没问题。
但唯独让人没想到的是,相国府不但没有打击曾家,甚至还息事宁人的要将沈樱作为牺牲品嫁到曾家。
难道说,相国府有什么把柄在曾家手里?
不然,这也太特么孙子了!
见妹妹坐在椅子上,只盯着那杯早已凉透了的茶发愣,苏天骧急了,“清浅,这事,你能管么?要不,找下妹夫?”
他可知道,晋王殿下是这京都的魔王,谁都怕三分,他若恼起来,就连皇上也照样不给面子。
苏清浅眉峰微微拢了一下,还妹夫?她现在也想找这夫君呢,谁知道死哪儿去了?
风一的人,早就循着线索暗中查探了,可就是找不到这厮的踪迹。
他就好像完全没来过这世界,消失的无影无踪啊。
“哥,此事,容我慢慢想想。”苏清浅也有些头疼。
不能就这样冲进沈府要人,毕竟,沈樱是相国府的人,这婚姻大事,父母之言,若相国和华容夫人应了,就算沈樱拒绝也是没用的。
而且,她能以什么身份去要人?
苏天骧急的脸色都变了,“清浅,你不会不想管吧?那沈姑娘可是你的朋友。还有,她一个柔弱女子,若嫁给那样一个畜生,这辈子就毁了。”
“哥,我管。”苏清浅道,她怎么能不管。
在京都,她就沈樱一个朋友。
而沈樱,似乎也就她一个能说的来的朋友。
她若不帮,沈樱这次难过关。
“哥,这事咱们不能硬来,否则,就算将人抢了来,人家也有理由朝咱们要人。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歪派咱们晋王府抢人呢。”
“那你打算怎么管?”苏天骧总算坐了下来,一脸认真的望着妹妹。
他心思转了几转,想着,若是妹妹妹夫不方便出面,大不了他亲自出手了,也学着贼人的法子,偷偷的潜入相国府,将人偷走。
苏清浅心思沉吟,思索许久,才道,“哥,我打算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
苏天骧目露疑色,但这一回,他选择相信妹妹。
三天的时间,过的很快。
这日,正是相国府和尚书府结亲的大喜日子,两府都是早早的挂了红绸,张灯结彩,很是喜庆。
一大早,华容夫人,还有高若兰,一起来到了沈樱的房里。
床上,被绑的沈樱,面沉若水,一句话也没说。
这几日,她该吃吃,该喝喝,就是不肯再说一句话。
她再不想跟这府里的任何一个人有瓜葛,哪怕多说一个字,她都嫌恶心。
这期间,沈相国一次没来过,华容夫人来过一次,无非是这样做都是为她好的一些话。
真真是当人是傻子啊。
沈樱真的很后悔,往日表现的太低调,这才被人理所当然的当成了傻子。
倒是高若兰每日来三次,早中晚都不落的,每次来,都会阴阳怪气、幸灾乐祸的说些刺激她的话,然后又是安慰她的话。
那样语无伦次、癫狂的样子,沈樱觉得,高若兰的脑子可能坏了。
不过这些她都不在乎了,这三天里,她一直被绑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在床上。
这会子,华容夫人总算让人给她松绑了。
可高若兰不愿意了,“娘,松了绑,万一她跑了怎么办?”
“瞎说。”华容夫人睨她一眼,嫌她傻。
都绑了三天了,胳膊腿估计早麻木了,还能跑?
再说了,这是相国府,府里上下都是她的人,沈樱一个弱女子,能逃哪儿去?
“来人,扶大小姐沐浴更衣。”
看着沈樱根本起都起不来,华容夫人吩咐身边的丫鬟。
两个丫鬟上前,将沈樱扶了起来。
沈樱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就靠在了丫鬟的肩上。
那丫鬟嫌弃的皱了皱鼻子,三天未曾洗漱换衣,这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沈樱的身上早有味儿了。
好一会儿,沈樱才缓过劲儿来,随着丫鬟,到了净房去沐浴换衣。
什么亲事她也不管了,现在,她只想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裳,其他的再说吧。
这厢,高若兰从鼻子里哼出一抹冷笑,“娘,这扫帚星终于能出嫁了,娘你这算做了件功德无量的好事呢。”
“好了。”华容夫人瞪了她一眼,实在不像话了,什么功德无量,她深知这是害人的事。
但是,为了女儿,她也没法子。
“兰儿,这是娘最后一次为你收拾烂摊子,日后,你若再干这样的蠢事,娘再不管你了。”
“娘,女儿干了什么蠢事?都是姓曾的混蛋他”
“够了。”懒的听她说话,华容夫人吩咐道,“你在这边看着,我去相爷那边瞧瞧。”
“怎么?那老东西不乐意啊?”高若兰嘲讽一笑。
华容夫人就在她身上拍了下,“什么老东西?那是你爹。”
高若兰撇嘴,不屑。
撇下女儿,华容夫人一路来到了沈相国这边。
外面热热闹闹,沈相国内心却觉得孤凉,尤其是看到那门窗上贴的喜字,心里更不是滋味起来。
这一次,他觉得,或许自己真的做错了。
那曾子琪已然一个废人,樱儿嫁给这样的人,怎能算一门好亲事?
而且,华容夫人竟然背着自己,直接将人绑了回来。
这几日,他都没去看沈樱,是心虚,是没脸,是.对这个女儿,他第一次竟有了一种深深的愧疚。
“相爷。”一进屋,便看见沈相国站在窗前,神情落寞,华容夫人脸色一沉,无限委屈的走过来,伸手,轻轻的抚上了他的后背,轻叹。
“我知道,樱儿要出嫁了,你这个做父亲的心里不舍,这是很正常的。其实,我又何曾舍得。虽然,樱儿不是我抚养大的,可到底住在一个屋檐下,我也算看着她长大。这些年,她和我们母女的确有些不对付,但是,以后,她就是曾家的人了,想想,还是有些不舍。”
沈相国扭头,看着华容夫人眼眸湿漉漉,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不免有几分讥讽。
“夫人会不舍?”
“相爷。”华容夫人小嘴一撇,眼泪真就落了下来。
“我知道,你在怪我不该绑樱儿回来。但是,事情紧急,你那日亲自上门去接,她尚且不愿回来,咱们还有什么别的法子?我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说着,她吸了吸鼻子,神情委屈,“我也知道,这样做会让你不高兴。但是,事情已然发生了不是吗?那曾子琪有我和兰儿的把柄,若他将这些传出去,别说兰儿,就是我,也活不下去了啊。相爷,你当真舍得让我去死么?”
“你。”沈相国看着她楚楚可怜的眼神,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想起,二十五年前,他上京赶考,那时他一文不名,还是个穷酸的书呆子。
走在路上,被路过的马车擦伤。
那马车的主人便是华容夫人,当时,她还是个伶伶俐俐的小公主。
那样高高在上,那样尊贵娇俏,几乎一瞬间将他的魂儿都勾了去。
虽然,这小公主刁蛮,偏说他挡了她的马车,还甩了他一鞭子,可是,至此后,他却记住了她,怎么也忘不了她。
为了她,他日思夜读,连考三年,终于成了状元。
他上了金銮殿,受了皇上亲见。
甚至,还有许多朝臣,愿意将府中的小姐许配给他。
可是,他一一拒绝,他的心里只有那个刁蛮的小身影。
直到,后来,皇上赐婚,华容公主与高家结亲。
那时,他觉得自己心痛的快要死过去。
还是,家乡的爹娘,带着他自小定下的未婚妻上得京来,他才慢慢好转。
后来,他一心为政,慢慢的缓了过来,也成了亲。
他以为他的一生便是如此。
谁料,高家竟然获罪,华容公主带着女儿与高家和离。
天知道,他那时有多高兴,就像一株死草得了甘露又活了过来。
那时,他做出了政绩,获得皇上信赖,朝中也有不少人脉,他觉得可以给华容幸福。
他的心,活了。
果然也如愿以偿了。
这些年,他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生怕她受一丁点的委屈,甚至可以说,他全部的生命和幸福,都是她给的。
他怎么舍得她死啊?
就算他死,也不能让她受半点伤害啊。
所以,华容一哭,沈相国的心顿时软成了一摊春水。
他将她抱在怀里,轻叹,“都是我不好,没有理解你的苦处。”
“不,相爷,这事我的确办的不妥。”华容夫人拿着帕子擦了泪,湿漉漉的眼睛满是认真的看着沈相国,道,“所以,这回,我给了樱儿丰厚的嫁妆,其中有好几件,还是当年太后给我准备的陪嫁呢,我一直舍不得,原打算留给兰儿的,如今樱儿先了,就给樱儿了。”
沈相国有些感动了,甚至愧疚了,是他错怪了容儿,容儿那么单纯那么善良,怎么会狠心?不还是被逼急了?
“还有啊,相爷,曾子琪那小子平时纨绔了些,相爷日后也要多管束管束,樱儿虽然出嫁了,但到底还是你我的女儿,咱们不能不管。我想着,有相爷在,那曾家定然不敢苛待樱儿。等再过几年,他们有了孩子.”
华容夫人说到这,突然一顿,暗恼自己嘴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曾子琪都被沈樱废了,闹的人尽皆知的,她还提什么孩子啊?
果然,沈相国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华容夫人立刻改口道,“是这样,大不了到时候过继一个,打小的养在身边,也是一样的。”
“嗯,也只能如此了。”沈相国点点头,再想着女儿以前出了那样的丑事,清誉都毁了,要想找个好人家,也不容易,如今,那曾家虽然他很瞧不上,但是,对沈樱来说,未必不是门好亲事。
至少,曾家该看在他们理亏的份上,也该厚待沈樱的。
这厢,沈相国在华容夫人的劝慰下,慢慢的也接受了,甚至真的觉得,沈樱能嫁进曾家也算不错。
至少,她不用当一辈子老姑娘,遭人嫌弃了。
那厢,沈樱沐浴更衣后,又被丫鬟带到梳妆台前梳妆。
“我饿了。”对着镜子,沈樱有些虚弱的喊了一声。
高若兰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朝丫鬟使了个眼色,“去拿些吃的过来。”
倒不是心疼沈樱,而是,都到最后关头了,她可不想出岔子,这沈樱身子不好,万一饿个好歹,今日婚宴办不成,吃亏的是她自己。
丫鬟很快拿来食物,沈樱不管不顾,拿起筷子就吃。
一旁的高若兰瞧着,嘲讽的撇嘴,“还是沈家贵女呢,就跟外头的乞丐婆子似的,这几天是没人喂你饭么?”
沈樱只当是身旁有条狗在乱吠,也没管,只顾吃。
吃饱了才有力气,想法子逃。
见她没反应,高若兰不耐烦,催道,“快点吃啊,吃好了,赶紧给她上妆,切莫耽误了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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