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

苏惜卿虽不想与陆珩分开,但是这一世大哥平安归来,她也无比想见大哥一面,确认大哥身上没有其他伤势才能安心。

最重要的是,她还得亲自去一趟永春堂,拜托江宴上国公府替陆珩看诊才行。

苏惜卿进国公府时面色凝重,离开时却是笑容满面,紫芙与冬葵一直候在明月轩外头,完全不知道苏惜卿和陆珩到底发生何事。

“刚才陆大姑娘哭着出来时,我还以为世子怎么了,如今见姑娘不再愁眉苦脸,奴婢悬着一颗心终于能安心落下。”紫芙轻声嘟囔。

冬葵脸上的表情也十分轻松。

苏惜卿不太想提及陆珩不良于行一事,便也没有解释。

回到义勇侯府时,苏宸也早就回府,义勇侯正在听他说班师回朝途中太子遇袭一事。

义勇侯得知陆珩身中奇毒,双腿失去知觉成了废人,感觉自已与周围都在旋转。

如今女儿好不容易治医好哑疾,幸福近在咫尺,陆珩平安归来腿却废了。

义勇侯面色煞白,扶额起身:“来人,备轿,我要去一趟国公府!”

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他的女儿居然要嫁给一个残废。

苏惜卿一踏进大厅,就是这副情形。

“爹!”她连忙上,“您别去,珩哥哥受了伤,需要静养才行。”

义勇侯颓然而坐。

如何也不相信他的心肝宝贝会如此坎坷。

苏宸倒是没有义勇侯绝望,陆珩是中毒才导致双腿落下残疾,军医也说了,只要能将毒解开,还是有极大的希望能与常人无异。

苏惜卿安抚好父亲,来到苏宸面前,将他仔仔细细从头到脚都检查一遍,见大哥一切完好如初,扬起嘴角,轻声喊道:“阿兄。”

苏宸早就听义勇侯说妹妹哑疾痊愈一事,如今真亲耳听到她开口,眼眶仍忍不住红了。

他淡淡的嗯了声,嗓音一贯温润清朗:“我回来了。”

兄妹二人温情脉脉,义勇侯却是愤然而起:“不行不行,我不能让囡囡嫁给一个──”

“爹!”苏惜卿打断他的话,“以后您不要再说这种话,当初女儿哑疾未愈时,是珩哥哥不顾老祖宗反对,甚至还不惜下跪与镇国公磕头才求来这门亲事,我若此时弃他于不顾,世人该如何看我与义勇侯府?退了亲,女儿名声也毁了,谁还敢娶我这等忘恩负义之人?”

小姑娘难得横眉竖目,就连素日里没有什么攻击性,绵|软娇甜的嗓音亦冷得似数九隆冬的河水,语气严厉非常。

义勇侯却十分顽固:“谁说没人敢娶?”

他心中甚至已经浮现人选。

这一年多来,江宴虽然从未有任何表示,义勇侯却看得出他对女儿有意,如果是他,肯定不会介意女儿曾与人订下一门亲事。

“京城不行,那咱们就举家迁往江南,到了江南谁也不认识你,你还是能好好生活。”

苏惜卿求助的看了苏宸一眼。

苏宸微微颔首,敛起眼中温润笑意,正色道:“爹只是太担心你,在说气话,阿卿莫怕,你先去永春堂,请江先生到国公府给世子搭把脉,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形,这里就交给我。”

苏宸眉宇间书卷气本来极浓,看上去儒雅清贵,如今经过沙场洗礼,身上的儒雅气息冲淡了些,多了几分冷峻,不笑时,令他显得格外冷漠严肃。

却让苏惜卿莫名安心。

她知道,大哥不是在哄她,他说交给他,那便真有法子说服父亲。

苏惜卿离开侯府,乘上马车赶往永春堂。

永春堂开在京城权贵聚集之处,位于京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段,离樊楼不远,不过开张两个月,已是人来人往。

苏惜卿进到永春堂时,江宴正忙着把脉看病,施针治疗的同时,还不忘教导新收的小学徒,柜台里面四、五名伙计在抓药。

医馆不大,学徒伙计倒是齐全,除了江宴一个大夫之外,还另请两名坐堂大夫,如此才方便江宴外出看诊。

江宴每日都会趁着医馆开张前,先到义勇侯府替苏惜卿把平安脉,再加上医馆是义勇侯出资开的,苏以恒也时不时就会过来,医馆里的伙计早就知道江宴与义勇侯府关系匪浅,更是对苏惜卿照顾有加。

苏惜卿虽鲜少来永春堂,就算来了也全程不语,饶是如此,依旧一进门,李掌柜就殷勤地迎了上来:“苏姑娘今日怎么来了?可是有哪里不适?您这边稍坐片刻,江大夫很快就看完诊。”

不止义勇侯看出江宴对苏惜卿的态度不同他人,就连永春堂的人也都看得出来,可惜苏惜卿早就与陆世子订下亲事,哪怕众人心知肚明,也不敢乱嚼舌根。

苏惜卿正要开口,永春堂门口便响起熟悉的咋呼声:“江宴,江宴!你什么意思!”

李掌柜一听到这位小祖宗的声音,脸瞬间垮了下来:“陆大姑娘怎么又来了?”

若说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江大夫对苏姑娘是温文有礼、有问必答,那么对这位陆大姑娘就仿佛是天生的冤家对头,一言不合见面就掐,水火不容。

李掌柜原本以为江大夫只是看起性子冷,脾气却是十分温和,直到有一天他亲眼看见性子冷的江大夫一开口,就将陆大姑娘怼得说不出话来,才知道,江大夫一点也不温和,嘴巴还毒,只是藏得够深。

苏惜卿见陆画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不由笑问:“画画这是怎么了?”

李掌柜听见苏惜卿开口,惊讶的看她一眼。

“江……”陆画正准备找江宴算账,没想到会在这遇到苏惜卿,快步来到她面前:“阿卿也是来找江大夫,请他上国公府替我哥哥看诊?”

苏惜卿点头。

“那你等会儿帮我骂骂他!”陆画怒道。

“啊?”苏惜卿一脸茫然看她,“为何要骂江先生?”

“我刚刚派人来请江宴到国公府为帮我哥看诊,没想到他拒绝了!”

李掌柜“嘶”了一声,赶紧解释:“陆大姑娘也知道江大夫的规矩,我们医馆规模尚小,江大夫给贵人们看诊,除非情况紧急否则都得提前一天预约,江大夫也没说不上国公府替陆世子看诊,只是说明日方有空。”

怎么就说得好像江大夫故意拒诊一样。

要是苏姑娘误会该如何是好?

李掌柜心中嘀嘀咕咕。

苏惜卿并不知道得提前预约看诊的规定,不由讶异的挑了下眉。

不过珩哥哥的伤的确不算情况紧急,就算江宴明日才有空,那也无妨。

没想到江宴看完诊,听完苏惜卿的话之后,却道:“此时医馆客人不多,倒是可以随惜卿姑娘走一趟国公府无妨。”

陆画闻言,气得头都要冒烟:“刚才我丫鬟过来请你时,你不是这么说的!”

江宴置若罔闻,接过药僮递来的药箱背起,来到苏惜卿面前,温声道:“惜卿姑娘请。”

陆画:“……”

苏惜卿:“。”

江宴没有马车代步,平时到贵人府上看诊,都是乘坐对方派来的马车,最后陆画将自己的马车让给了江宴,她则上了义勇侯府的马车。

“阿卿,江宴刚刚真的拒绝我了。”

上了马车之后,陆画还在忿忿不平,像是怕苏惜卿不信,反复想要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抱怨了一整路。

苏惜卿一颗心都在陆珩身上,只关心江宴能不能治好他的腿,还担心陆珩会生气。

陆珩前世醋劲就大得吓人,成亲之后更有一段时间,他霸道的掠夺着她的一切,仿佛要将她的人及魂魄全都摄去一般。

日日将她折腾得下不了榻,两靥泛粉,春|意|绵|绵。

那时候陆珩脾气阴晴不定,患得患失,总是怕她趁他睡梦中离开,于是在她脚踝系了条金链子。

细细的纯金链子,若隐若现,戴在脚上不仔细看,很难察觉,金链子中间还挂着一枚精致小巧的铃铛,只要一动,小铃铛就会叮铃铃的作响。

那段时间,因为那清脆要命的铃铛声,她几乎羞得不敢见人,也担心他的伤口会因为过度折腾再次绷开。

哪里知道陆珩根本不介意,甚至故意伏|在她耳畔,重重地哼了声。

“绷开也好,绷开大家就知道世子夫人有多会折腾我。”

男人的呼吸落在她耳廓,似带了钩子般往她心上抓挠,说出来的话也恶劣撩人得很,听得她浑身通红,闭着眼不敢看他。

……真的坏极了。

那时的珩哥哥怎么就那么坏呢。

“你脸怎么突然那么红?”陆画的惊呼声一下就将苏惜卿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苏惜卿心虚的捂脸摇头。

她总不能告诉陆画,因为她好像又听见前世那羞人得要命的铃铛声。

珩哥哥这次两条腿虽然好好的,但不像前世一样还有大腿能使唤,成亲之后应该没办法像前世一样欺负她了吧?

苏惜卿越是胡思乱想,脸颊热度就越高,直到下了马车,进了国公府,一张明媚的小脸都还红彤彤的。

江宴眉头微蹙:“惜卿姑娘脸怎么这么红,可是染了风寒?待会儿为陆世子搭完脉,我也替你瞧瞧。”

“我没事。”苏惜卿简直快羞窘死了,她气自己脸皮怎么这么薄,什么事都没有也能脸红成这样。

苏惜卿为避免尴尬,加快脚步,率先进到明月轩。

见她拒绝,江宴眉头皱得更深了。

就在江宴要踏进明月轩时,陆画将人拦了下来。

江宴冷漠的睨她一眼,声音冰冷:“何事?”

简直和在苏惜卿面前判若两人。

陆画在心里将他骂了个千百遍,半晌皮笑肉不笑道:“我哥现在情绪不太稳定,待会儿进了屋,收敛一下你的眼神,不要刺激我哥。”

江宴不明所以,拂开她,进到屋内,刚进到内间,江宴就看到苏惜卿乖巧的半蹲在榻前。

小姑娘两只手靠在榻上,瞬也不瞬的看着躺在榻上的青年,说话的声音更是甜软得要命:“珩哥哥。”

“我又来啦,开不开心?”

那是江宴从来没听过的语气。

又甜,又软,还充满依赖与毫不掩饰的眷恋。

“开心。”陆珩低沉好听声音里带着笑意。

见到江宴也来了,心里一阵阵不痛快。

“你脸怎么这么红?”

苏惜卿脸上热度本来已经降了点,听他这么一问,小脸又“腾”地红了起来。

陆珩原本紧蹙的眉头与阴沉的俊脸,随着小姑娘脑中浮现的场景,跟着微妙变化。

眼里多了几分隐晦的甜蜜笑意。

陆珩伸手摸摸她微烫的脸颊,嗓音微哑:“染上风寒了?待会儿让府医给你瞧瞧?”

两人互动极为自然,一点也看不出分开许久,江宴甚至还能从青年低沉的嗓音中听出几分不明显的独占欲及醋意。

否则也不会明明有他在,还特地提起府医。

江宴眸色微冷,沉默的背着药箱进到屋内,将药箱置好,来到榻边。

陆画的人到永春堂请他时,说话支支吾吾,并没有说陆珩到底怎么了,直到此时,江宴这才隐有猜测。

果不其然,他很快就听苏惜卿提起陆珩中毒一事。

苏惜卿此时已经松开陆珩的手,退到一旁。

“有劳江大夫了。”

江宴居高临下的看了眼陆珩,方撩袍落座。

小姑娘一离开榻边之后,陆珩脸色就肉眼可见冷了下去,如今被江宴这么轻飘飘一看,眼底更是隐隐浮现阴鸷戾气。

陆珩重生之后就没这么憋屈过。

“陆将军,请你把手给在下,在下方能为你诊脉。”

陆珩脸色阴沉,目光也越发阴鸷,就在陆画担心兄长骂人时,陆珩却慢悠悠道:“多谢江大夫治好卿卿的嗓子,待大婚之日,定会发请帖给你,务必前来喝喜酒。”

江宴微微一怔,脸色更冷。

苏惜卿双颊微热,不明白珩哥哥怎么就说起成亲的事了:“珩哥哥别闹,先把手给江大夫。”

小姑娘的声音里全是害羞。

陆珩听得心里舒坦,乖乖伸手。

坐在一旁喝茶看戏的陆画摇摇头,她就知道她哥看上去冷酷可靠,实际上幼稚得很。

江宴闭眼诊脉,久久不语,搭完脉之后,又从药箱中取出一把小木槌,在陆珩小腿及膝盖处轻敲了敲,确定陆珩双腿的确失去知觉,方摇了摇头。

“江先生为何摇头?”苏惜卿问。

“在下也没见过这种毒。”

苏惜卿脸色苍白一瞬。

江宴心有不忍,微微叹了口气:“不过虽然我无法解毒,却可试着为陆将军施针,看能不能刺激他恢复知觉。”

苏惜卿正要应下,榻上的青年却突然阴沉着脸冷声拒绝:“不必了!”

陆珩话音方落,原本守在外头的观言匆匆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几名守在院子的陆珩亲兵:“打扰各位主子了,宫里来了圣旨,国公爷让我们进来抬世子出去领旨。”

苏惜卿知道陆珩前世腿废了之后,最讨厌见人,担心他听了这话会像稍早那般发怒,几乎是在观言说的同时就来到他身边,紧张的握住他的手,小声哄道:“肯定是皇上的赏赐来了,我陪你一块去。”

那紧张的小模样,看得陆珩忍不住爱怜地摸摸她的脸:“好。”

两人的互动再甜蜜不过,显然陆珩双腿残疾并且难以医治一事,丝毫不能动摇他们。

江宴眸色微暗。

苏惜卿跟着陆珩去到大厅,陆画见江宴仍失神的站在原地,立刻报起稍早前被拒绝的一箭之仇:“我早就告诉过你,阿卿心里只有我哥,你还不信,不听我的话,吃亏了吧?”

陆画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最后还轻轻的“呵”了一声,挑衅意味十足。

江宴回过神看她一眼,淡淡道:“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什么?”陆画没听懂。

江宴意味不明的笑了下:“告辞。”

待江宴离开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满脸愤怒地问身边丫鬟:“江宴刚刚是在骂我吗?说我像个唠叨的老太婆?”

另一头,苏惜卿刚陪着陆珩来到前厅,就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

前来宣旨的公公竟是平时负责伺候皇上的大太监周公公,不止如此,周公公身后更是跟了一长排看不到尽头的小太监。

小太监们两人一组,齐力提着红木箱,看上去极沉。

周公公连宣两道圣旨,一道是陆珩稍早前和苏惜卿提过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公世子陆珩为国征战,汗马功劳,并护太子有功,特此赏赐黄金千两、玉如意一对、绫罗绸缎两百匹、金银珠宝十箱、府邸一座、亲笔御书匾额‘平阳王府’一方,加封超品平阳郡王,世袭罔替。”

另一道,则是苏惜卿与陆珩的赐婚圣旨。

陆珩如此行动不便,无法上前领旨,周公公宣读完两道圣旨,满脸笑容,亲手将圣旨递给陆珩。

周公公恭贺道:“恭喜平阳郡王,您可是大齐开国以来第二位异姓超品郡王,皇上已经指派太医院医术最为高明的首医及院判过来为您诊治,两人再不久便会抵达国公府,郡王吉人天相,定有福报。”

陆珩表情有些讶异,显然也没想到会迎来两道圣旨:“承周公公吉言。”

他还未进宫晋见皇上,按理说,应该只有一道赐婚圣旨,那道赐婚圣旨是他进京前,特地拜托太子为他求来的。

陆珩虽然告诉过太子想要另立府邸一事,却也知道此事急不来,打算待皇上召他入宫晋见时再提,没想到,还未入宫,圣旨便先下。

难道两道圣旨皆是太子为他求来的?

陆珩知道太子深受皇帝喜爱,否则当初老太太也不会因为救了太子一命,便受皇上敬重至今,却没想到皇上竟喜爱太子到此等地步,不止御赐宅邸,还封他为郡王。

陆老太太与镇国公夫妇亦没想到。

前来宣旨的周公公走了之后,众人仍有些晕晕乎乎,苏惜卿亦是。

她甚至顾不得身边还有许多人,就激动的拉着陆珩的手,热泪充斥眼眶,眼神柔软,满是欣喜:“珩哥哥太厉害了!”

陆珩目光温柔:“开心吗?”

苏惜卿用力的点了点头,但过一会儿,又小小声道:“要是珩哥哥的腿能好,卿卿就更开心了!”

陆珩失笑。

“当然,”苏惜卿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连忙补充道:“就算治不好我也、我也……”她说到后来声若蚊蝇,瓷白小脸爬上一抹浅粉。

陆老太太殷殷期盼了一辈子的心愿终于达成,欣喜若狂,瞬间就从绝望的谷底爬了出来。

老太太还在想皇上赏赐的宅邸该如何处理,就听见刚被封为平阳郡王的孙子说:“我与卿卿成亲之后便会搬进皇上赏赐的府邸,如此才不负圣意。”

“珩哥儿这是要另立门户?”平时总是笑脸迎人的林氏不知为何,此时脸色有些难看。

陆老太太亦是震惊道:“你在说什么?你爹都还活得好好的,怎么能迎卿丫头进门之后就另立门户?”

镇国公倒是一句话也没说。

儿子出了这等大事,腿能不能好都不知道,如今只要陆珩开心,哪怕说要分家镇国公也不会反对。

陆珩懒得理她,径自拉过苏惜卿的手,吩咐观言等人:“送我回房。”

陆老太太被他轻挑的态度给气到,拄着拐杖追上:“没我的同意你敢另立门户?信不信我一状告到皇上面前,治你的不孝之罪,我──”

陆珩冷笑了声,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你尽管告,府邸是皇上赐的,看看皇上听了你的话,知道你不许我搬进去之后,究竟是会治我不孝之罪,还是治你违抗圣旨之罪。”

陆珩这边既然接了赐婚圣旨,义勇侯府那头自然也有。

原本还打算毁婚的义勇侯接到圣旨,整个人都懵了,待传旨的周公公离开,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圣旨肯定是陆珩那个臭小子为防他毁婚,特地向皇上求来的。

义勇侯捏着圣旨,咬牙切齿骂道:“陆珩!”

-

太子率大军回京那日,到城门口迎接的百姓都没看到陆珩,甚至当日镇国公府来了许多宫人,皇上不止大动作赏赐陆珩并加封郡王,就连伺候皇上的大太监周公公都出动。

一时间,众说纷云。

有人猜测陆珩战死沙场,皇上才会追封他为郡王;也有人说陆珩还活着,只是受了重伤成了才没在大队之中;最可靠的消息是镇国公府里流出来的,说陆珩身中奇毒,成了性情暴戾、不良于行的残废。

苏惜卿没少听这些话,这几日她都往国公府跑,不止是因为她担心陆珩的情况,也是因为陆老太太天天都叫她过去。

陆老太太不想陆珩自立门户,日日都将她叫到跟前,耳提面命,让她劝劝陆珩。

苏惜卿一开始还能笑着敷衍几句,听到后来已经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这日,苏惜卿又被陆老太太叫到了国公府,路过义昌斋时,她索性让紫芙下去买些糕点,以便待会儿无聊时食用。

紫芙没想到竟会听见那些荒谬无比的流言蜚语,简直要气炸。

这都不算什么,她居然还在义昌斋里撞见萧蓉蓉和江玉珍身边的丫鬟,凑在一块说她家姑娘的坏话。

江玉珍的丫鬟说:“听说陆将军立下大功,封了郡王之后想毁婚,不娶义勇侯府的那个小哑巴了,所以躲在国公府里不出门。”

萧蓉蓉的丫鬟说:“皇上都赐婚了,怎么可能毁婚!我听我家姑娘说,陆将军成了双腿不良于行的残废,皇上怕义勇侯府的哑巴毁婚,所以才特地婚赐。”

江玉珍的丫鬟乐了:“一个哑巴,一个残废,倒也相配。”

紫芙当场气得冲上前,将两人头皮狠撕一顿,一个打两个,毫不落下风,最后被人架开时,手上还扯了好几撮头发。

苏惜卿下马车领人时,眼里全是无奈。

萧蓉蓉和江玉珍的丫鬟们还在哭,见苏惜卿来了却不敢上前告状,灰溜溜的走了。

主仆两人回到马车上,苏惜卿并没有问紫芙为何跟人打架,前世再糟心的话她都听过,不用问也知道。

就在马车抵达国公府,苏惜卿正要进到大厅,就如前几日那样听陆老太太碎念时,却还没进到大厅门口,就在小径上看到了陆珩。

陆珩就坐在一辆轮椅上,穿着他素日里最喜欢的绀青色束袖锦袍,头束玉冠,目光温柔的看着她。

显然是在等她。

苏惜卿微怔了下,快步上前:“珩哥哥怎么了?”

前世陆珩无法接受自己成了残废的事实,刚回京时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将自己关在房里,就算太子为他造了轮椅,也很少搭着它离开明月轩。

“皇上赐的府邸已经打扫完毕,也铺了新的地龙,我们一起去看看,看哪里还要改动,趁成亲之前让人整好。”

皇上下了赐婚圣旨,义勇侯再不愿意也只能乖乖帮女儿准备婚事,大婚就定在一个月后,按理说两人现在是不能见面的,苏惜卿却没那么多忌讳。

她与珩哥哥实在太不容易了,好不容易重活一世,珩哥哥却还是与她分开了那么久,她再也不想和他分开。

苏惜卿心里明明是这么想,一听到陆珩说起成亲,脸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珩哥哥自己决定就好,我还得去见老太太……”

陆珩不理她,径自划着轮椅上前,一把将人拉到怀中,抱到腿上坐下。

小姑娘腰肢纤瘦柔|软,身上还带着一股清淡的芙蓉香气,标致匀称的身子也软|绵|绵的,抱起来很舒服。

陆珩双手紧紧梏住她的腰,薄唇凑在她耳边,噙着笑问:“不用理老太太,陪我好不好?你不想和我一块去看看只属于我们的新府邸吗?”

“不想自己亲自设计花园、池子,亲手布置自己的新房吗?”

苏惜卿没想到陆珩居然在一众奴仆面前也敢如此孟浪,脸颊渐渐染上一层绯|红。

跟在两人身边的丫鬟婆子及小厮们纷纷低下头。

陆珩声音本来就好听,此时刻意压低嗓子,更像是带了蛊惑了一般,听得苏惜卿心猿意马。

不由得想起前世,陆珩好像也曾在轮椅上这样抱着她,听那清脆响耳却也羞人至极的铃铛声。

当时的轮椅,好像就是陆珩现在坐的这一把。

还打算继续逗逗小姑娘,却发现她又在胡思乱想的陆珩:“……”

陆珩喉结轻滚了下,耳根也莫名烧红起来。

卿卿那么喜欢他送的那条有着小铃铛的金链子?

看来成亲前得让琳琅阁的掌柜再送几条过来才行。

苏惜卿的腿又细又直,因为长年不见光的关系,一双脚更是晶莹剔透,白皙得惊人,细细的链子挂着在玉白的脚踝上头,不知有好看。

也难怪她喜欢。

“好不好?”陆珩拉回思绪,低声问道。

他的声音很沉,带着十足的耐心。

苏惜卿按住他持续收紧的手臂,红|晕也从脸颊烧到颈后。

心跳剧|烈。

这里是通往大厅的必经之路,苏惜卿担心被其他人撞见,只能羞|怯|怯的咬唇点头:“好,你、你放开我。”

听见小姑娘从了自己的意,陆珩这才满意的将人松开。

只是松开前,他没忍住,低头在她耳根轻啄了一下。

苏惜卿小脸烫红,轻轻肘击青年腹部,紧张抬头扫视。

见所有奴仆都背着两人,低着头,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上到马车独处时,小姑娘才终于忍不住低声抱怨:“我们还没成亲,珩哥哥不能在下人们面前这样抱我,万一──”

“这么说成亲以后就可以?”

“……”

陆珩的观注点太过奇特,苏惜卿瞬间哑口无言。

【我明明就不是那个意思,珩哥哥怎么每次都能曲解我的话,珩哥哥太坏了,坏透了!】

陆珩见坐在对面的小姑娘,忽然抬头,奶凶奶凶地瞪了自己一眼,又害羞的低下头去,心脏瞬间软成一团。

马车突然安静下来,空气中也弥漫着微妙的气息,陆珩正打算说些什么缓解尴尬的气氛,就听见小姑娘又轻又软的声音:“可以。”

陆珩一时之间竟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小姑娘咬着嘴唇起身,红着脸坐到他身旁,握住他的手。

她身上好香。

陆珩侧过头看她,指尖控制不住的颤了下,心跳也越来越快。

马车里光线昏暗,小姑娘脸上的红却清晰可见,她抬起头,轻轻在他嘴唇映了一口。

“成亲以后,珩哥哥想做什么……”

“都可以。”:,,.

偏执狂追妻日常(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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