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白华英一回房里,便瞧着地面上一地的鸡毛,秀心见了吓一跳:“这是哪个鸡窝里的鸡跑出来了不成?”
翠青连打了两个喷嚏:“屋子里碳也没有,大娘子说的是好听,这儿比二小姐的屋子还要好,可如今冬日是里少了碳,不是要冻死个人?奴婢方才去领碳,那管事的嬷嬷说晚些送过来,如今都一天了,也不见送。”
白华英神色从容的进了里间,里间的惨状比外头更盛,连着血都洒了小半个屋子,在暮色下显得格外可怖,翠青胆子小,如今吓得一个哆嗦。
“小……小小小姐,怎么会有血!”她拉着秀心的衣袖子,指着地上的血颤颤巍巍的。
“不过是些孩子的把戏。”白公雪也英掀了掀眼皮,冬日里冷得很,她身上穿得厚实,也越发的慵懒起来。
屋子一直关着窗,鸡血的腥味儿在屋子里蔓延开。
翠青直皱眉,绕过去推开窗,“小姐,奴婢去禀报大娘子!大娘子如今既将你带了过来,定不会不管你的。”
“不必了,将这屋子收拾一下吧,我也乏了。”她揉着眉心,思绪里尽是暗渠的事。
赈灾一事如今有了朝堂插手,就变得顺利多了,为着这,朝堂还特意褒奖了白家,瞧着是件好事,可如今也被推到了风口子上。
勇安侯府狡兔三窟,可有的是藏银子的方,先前她在侯府的时候,便打理着府里的帐目,发现府里是有两本帐的,如今不知那本真帐去了哪里,看样子,还是要再进一趟勇安侯府找找才行。
秀心打扫着一屋子的鸡毛,外头一道娇嗔声传来,“呦,大姐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进了黄鼠狼了,怎么一屋子的味儿?这怕是住不得人了。”
秀心推开半圆的窗,窗外是一片远如山黛般的美景,瞧得白秋兰好生羡慕!
这样好的一个地方,竟然让她住了,实在暴敛天物,凭着她也配?
冷冽的风从外头扑进来,白秋兰退了两步,捏着帕子厌恶道:“没眼力见的,没瞧见我过来了吗?还不赶紧端茶来,光顾着收拾这屋子做什么?”
秀心扫了她一眼,福了福身,“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家小姐一回屋里就是这样的,如今怕是顾及不了三小姐,三小姐还请自便。”
“你!你一个丫鬟,如今也敢这么与我说话?秀心,你可不要忘了,先前你主子还是个傻子的时候,你是怎么与我讨好卖乖的,如今想来,你是仗了你主子的势了!”白秋兰帕子抵在鼻尖,她闻着这屋子里的味真真是恶心。
秀心冷眼瞧着她,“三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还请回吧,我家小姐乏了,如今要歇下了。”
“这么冷的天,莫说地龙了,碳都没有,她倒也歇得着,呵。”白秋兰望向走向床边的白华英,捏着帕子有些紧张。
白华英一掀开被子,那被拔了毛的死鸡便藏在被子里,她猛的将被子扯了下来顺手扔在地上,那被子盖了白秋兰小半只脚,她吓得一个激灵,险些跳起来。
“你干什么!”
白华英瞧着床上的两只死鸡,抬手在鸡脖子边探了探,“刚死不久,还吃得,秀心,今日晚膳咱们就做烤鸡。”
翠青顿时不怕了,接过那鸡笑道:“如今府里好些日子没占荤腥了,小姐身子又弱,如今又能给小姐炖个汤好生补补了。”
翠青提着鸡欢天喜地的跑了,那鸡脖子上还在滴血,红艳艳的滴了一路,远瞧着,如同落在雪地里的红梅。
白秋兰瞪着翠青那一蹦一跳的背影傻眼了:“她……她是不是脑子有病?”
府里的姑娘丫鬟其实多偏娇弱,平日里莫说是杀鸡了,就是见个死鸡都吓得走不动道,如今别提把那鸡烧烤了!
月荷拉了拉白秋兰,低声道:“小姐,时辰不早了,你还约了二小姐学琴呢。”
白秋兰扫了眼神态自若的白华英,咬牙切齿,“到底大姐姐如今是好了,连瞧见这些个腌臜的东西都坐得稳当得很。”
白华英捏起一根毛拿在手里把玩,“若是三妹妹下回要送,不妨送些蛇啊,蝎子啊什么的,区区一只鸡,没得让人笑话你手段浅薄。”
白秋兰脸色微赫,“你……你胡说什么!没有证据的事情,你这是污蔑,我若是告诉父亲,到时候定会好生罚你!”
她侧头笑了笑,暮色下那艳红的胎记格外鲜亮,一时竟如同血泼在上面一般,那双眼睛里散发着幽幽的寒意,冻得白秋兰背脊发寒,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你看着我也没用,无凭无据的事情,你怎么能乱说?我不过是好心来瞧瞧你如今住的习不习惯。你可不要不识好人心。”
“我还没说什么呢,三妹妹急什么?”白华英轻轻一弹,那根毛便飘到了白秋兰的脚边。
白秋兰差点吓得跳起来,“若不是你胡言乱语,我怎么会急?罢了,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你若是与我道个歉,今日我便允许你去我那儿住。”
白华英伸了个懒腰,躺在软塌上打量着她,打趣道:“不道歉又如何?”
如今白华英瞧着她,就像是在瞧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正极尽可能的逗着她开心。
“不道歉你就自己在这儿呆着吧,这院子瞧着是好的,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母亲那么疼二姐姐都没让她住进来吗?”白秋兰凑近她身旁,眯着眼睛笑得不怀好意。
白华英挑了挑眉,“为什么?”
“我听说这屋子里原先是先老太太住的,那会子祖父与祖母的感情可要好了,后来是如今的老太太出现了,那祖母因为一些不明的事,在这院子里服毒走了,走的那日便是这样,七窍流血,你瞧院外的那棵梅树,据说还是沾了先祖母的血,才开得这样红艳呢。”
白秋兰压低了嗓音,将事情说得扑朔迷离。
白华英懒洋洋的躺着,在她身旁还点了盆要亮不亮的碳火,她手伸在碳盆上烤着火,淡道:“不过是祖父宠妾灭妻的事罢了,你若是要听,我这儿倒还有一个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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