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虽这样说,但到底是亲儿子,哪里会不难过?于是南九便转过了话题,与他提起合作的事儿,免得他再难过。
方掌柜有些诧异,“你信得过我?如今我这幅模样你也看见了,就不怕我骗你银子?”随即又沮丧地看着自己这小地摊,“我如今孤身一人,赚再多银子又有什么用?”他现在不止一次后悔,早些时候少花点心思放在生意上,而是多关注儿子些,也不至于等到他把家业输了才发现他早就沉迷于赌博。
所以哪怕这嘴上是责备儿子自己作不争气,但心里终究是憎恨自己的。
南九见他这幅丧气的模样,连忙劝道:“你今年才多大的年纪?这就这样想了?那些个比你年长十岁八岁的,还在拼命挣钱呢,你这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怎如此不珍惜?你要说一个人赚钱没用了,可你就不想想,这凡事有万一,万一你儿子就是那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别等往后他死里逃生从海上回来,家里却是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站在这摊位前有些堵着路,又见那边来了一位在各个摊位前仔细挑拣药材的贵公子,便转到他的摊位后面,蹲下身,在他地摊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我倘若是你,不管他是否还活着,我也得让自己活得好,旁的不说,这像样的落脚地和吃穿总是要有的,将自己搞得这样落魄作甚?再有这话说得难听,万一他回不来了,你也该振作起来,有合适的便再找一个,过一两年生个孩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方掌柜只觉得南九站着说话腰杆不疼,听得她这些长篇大论,忍不住苦笑起来:“你这个丫头,说的倒是容易,可是哪里有那么简单?”
南九听出来了,方掌柜是动心的,只是说到底,怕是信不过自己,才找了这些话来搪塞,就担心白忙一场吧?于是便诚心诚意道:“我家里什么光景你是知道的,现在几位姨娘还年轻,能各人顾得上自己,可将来她们老了,我就等于有三个老人要照顾,她们是没儿没女,但我是她们一点点拉扯长大的,以后总不能不管她们,所以只能现在多挣点银子,将来自己照顾不过来了,还能找个佣人一起服侍。”
她说到此处,叹了口气,“还有景澜和小白要上学,撇开这读书的所有开销不说,我还平白无故少了两个人手,
方掌柜听得她的这些话,不免是有些动容,瞧着南九这如花的年纪,相貌又如此出挑,瞧着这脸盘,将来只怕还是这邺州第一美人了。她这样的好条件,只需坐在家里绣绣花,等着及笄后出嫁便是了。
可现在听她说来,她好像与寻常人家又没有什么区别,家里有老人,自己还要供小夫婿和弟弟读书,的确是不能闲下来,不然以后这日子就不好过了。
不免是有些同情她,“你年纪还小,大可另找出路,就你这容貌,往后想找好人家,也不是什么难题,愿意为红颜一郑千金的人多得很。”
“不可,不管我信不信,我这性命是景澜到家里后才留下来的,他往后就是我夫婿,我若是二心,救病又犯了怎办?何况那一郑千金的不见得就是好人家?俗话说的好,以色侍人,不能长久,旁人有钱也不是我自己的,哪里有自己手里攥着银子踏实?”南九撇嘴,其实和墨痕息以后是否能才成为夫妻,谁知道呢?现在她就想搞钱。
而且她和墨痕息之间,好像也没那种感情的悸动,反而更像是好搭档一般。
当然了,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年纪还小,彼此都还没往那方面想,不过不管如何,以后若是不爱,肯定要放开彼此的。
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其实也蛮不错的。
南九正想着,眼前忽然出现一道人影,将眼前的光影都给挡住了。她和方掌柜齐齐抬首看去,竟是刚才一路顺着小摊位,每一个摊位前都要停下认真挑选药材的贵人。
但见此人一身华贵锦衣,头戴着玉冠,瞧着应是二十岁左右的模样,身后跟着两个小童,也是生得如玉雕琢出来的一般,十分可爱。
“这位爷,想要些什么药?”方掌柜见来了生意,连忙起身弯腰热情招呼。
那贵人却是摆了摆手,将目光落到南九的身上,“我想找这位小姑娘。”
南九好奇地眨着明媚的杏眸打量着他。“找我作甚?”
那贵人微微一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尊贵气息,“我方才听姑娘言语,似有心行这商贾之事。只是……”话到此处,稍顿了一下,又看向方掌柜:“这位摊主说的对,姑娘姿色出众,只需要稍微妆扮一番,必然是那倾人城国的好颜色,如此又何必稍加利用,你想要的财富便唾手可得了。”
南九听到这话,冷冷一笑,一面站起身来,环手抱胸将这青年贵人上下扫视了一遍,然后一脸不屑道:“本姑娘才华更是出众,能靠才华为何要靠脸吃饭?莫非要像你一样么?”说罢,扭头朝被她这气势震到的方掌柜看去,“你仔细想想,我也不是非你不可,只不过咱们算得上是旧识,相互了解,以后合作也不用那么防备着。”
而因为她的话,脸上的笑容忽然没绷住的年轻贵人忽然恼怒起来,“大胆,你是何人?”竟然知道他的身份?
身后两个玉人般的小童也连忙挡到他的身前,似乎担心南九对他不利一般。
方掌柜一时有些疑惑,见着这好好的,怎么就忽然剑弩拔张,急得连忙挡到南九和这贵人主仆间,“这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必如此冲动。”
南九当然是给他这面子的,稍微往后退了退。
可对方却不答应,死咬着她,“你到底是何人?为何知晓本公子的身份?”
南九见他一脸紧张,好似自己要刺杀他一样,忍不住笑起来,“你别在这大街上嚷嚷了,是生怕人不知道你是兰郡主的面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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