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冷静！你可知你这一出去，她除了死路再无其他的路可以走。”顾宁筝呵斥老厨娘道，生怕她现在就去找大帅对峙，反而让事情往不可挽救的方向发展。

“她是我还残存于世最后的希望了，我这么活着，就是为了能找到她。你在孤苦无依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感觉吧。”老厨娘怒火褪去，一脸疲惫，仿佛精气神已被燃烧殆尽，她跌坐在柴火堆上，沉默的闭上了双眼。

顾宁筝从未孤苦无依过，刚刚只不过是为了骗取老厨娘的信任才刻意“编排”了一下自己的身世。不过见老厨娘愿意松口，她也就本着这“人设”继续沟通下去了。

她猜想老厨娘如果刚刚给自己说的身世都是真的话，那么她预见巫师应该是在自己丈夫死之后，否则不会说自己孤苦无依，不过也极其有可能刚刚那段故事是半真半假。老厨娘如果真的跟巫师有关，那这个刺青女人必定也也跟巫师有一定的联系，只要摸清她们三人之间的关系，那自己就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答案。

“是的，我本以为，一个人的一生可能就是这样孤单的，一个人看日落一个人看日出。不过索性我之后还能有夫君和孩子陪伴，如果让我再度回到以前那种生活，我觉得就算是苟延残喘应该也与行尸走肉无异吧。”

顾宁筝一边说一边观察老厨娘的神色，发现她目光逐渐卸去了防备。

“我不知道刺青女人于你的重要性，但我觉得如果你觉得这孤独世间尚有一人能支撑你活下去，那应该与你关系匪浅吧。”

只不过那个刺青女人眉眼间和老厨娘真是没有半点相似，不然顾宁筝都会觉得她是老厨娘的女儿。但老厨娘的关心感，又不像发自母亲的那种感觉，反而拯救这个刺青女人，更像是一种使命、一种责任。

见老厨娘还是不肯开口，只是默默的听着，顾宁筝又继续道：“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刨根问底，你与她之间的关系。我可以和你一起想办法营救他，在这个时候你能相信的也只有我了。”

老厨娘抬头，预言又止，顾宁筝知道她只要再打动老厨娘一点点，事情酒有转机了。

“我可以什么都不问，但我只想听你说一句实话。我只想知道这个巫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是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只想知道他真的如传说中那般有无尚的神通，他到底留下了什么遗迹，可以解析我的过去，让我知道我的孩子为何会生而就带着一双翅膀？”

老厨娘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在顾宁筝都以为自己的一番言语无法撼动她时，老厨娘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你跟我来我的房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顾宁筝没有怀疑，跟着老厨娘出了厨房。

“抱歉，刚刚的故事是我骗了你。不过也是半真半假罢了。”老厨娘带着顾宁筝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她点亮了灯火，给顾宁筝到了杯热茶，“这个故事，有点长，希望你能耐心听下去。”

顾宁筝点头，手捧着热茶，感受到掌心温暖的温度，也觉得老厨娘这一次确实是走心的告知她真相了。

老厨娘并未马上讲述，反而是从自己的枕头下拿出了一个破旧的木匣子，顾宁筝向她递去疑惑的眼神，老厨娘示意她先不要发问。

老厨娘布满皱纹的手，拨动了好几次锁芯，才把这个木匣子打开，这残破的木头中，竟然包裹着一块美玉，而玉中则包裹着厨娘手腕上和刺青女人脸上的刺青，与其说是刺青，不如称其为印记吧。

“这刺青就是证明，证明我与巫师大人有若干的联系。”老厨娘怔怔的盯着这块玉佩发神，仿佛身心都已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中，她原本苍老的脸庞，也因为眼中浮现的精光，变得年轻精神了几分。

“我不是说过，我不想再体验孤苦伶仃的感觉么？事实上，我本来不知道一个人原来真的无法忍受孤独。我被送出本家开始，一个人学习独立行事，小心翼翼的侍奉他人，承蒙巫师照顾。一路上没有遇见过世事险恶，也没有经历过人心复杂，我本以为一个人，就是孤独，我可以一直一个人下去，孤独对我而言不算什么。”

“可是那时，我跟巫师探讨孤独一词时，他就意味深长的对我展开了嘱咐。他说，小樽，一个人可以忍受孤独，但你不再是一个人时，你终究会活在别人的生命中，你如果有一天厌倦了一个人的生活，你的命盘就会开始转动，最终带你走向无边的孤寂。”

“我当时尚年轻，我不知道巫师对我说的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无法忍受孤独，我甚至不想嫁人，我不想我的孩子再重蹈覆辙，一辈子无法摆脱只待在一片小天空下的命运。我从来未走出过这片土地，但我却有一颗漂泊的心，我爱做糕点，是因为我觉得食物中带有其他地域其他文明的灵魂，通过学习懂得它们，我就仿佛真的是开始辗转江湖的旅途。直到我遇见了他，我的夫君，我才知道，一颗乐意漂泊的心也会有愿意扎根的一天。”

“我仿佛明白了一点点巫师的话，一个人可以忍受孤独，但我不再是一个人时，一个人的孤独才真的是酷刑。我非常珍惜我和夫君在一起的日日夜夜，但我知道我们的感情是无法见光的，如果我向族人坦白我与他的关系，那么我们的孩子终究会被送到巫师身边。我不是说待在巫师身边不好，我只是觉得，人应该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时候，我是这样想的，我和夫君逃离了巫师的国度，开始了四处漂泊。”

“我们最开始过的很开心，不对，是一直过的很开心，如果不是为了躲避席卷整片大陆的疫情，我们根本不会回到巫师的国度，不过那是最后一片净土，我们因为畏惧死亡，最终回到原处，也许当时我不做这个决定，就不会踏入巫师所说的命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