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煦也笑盈盈地回视药婆，大方承认：“当然识得。我还摘了呢！”
“老头子，你瞧瞧，我没说错吧！这丫头鬼明堂多得很！”药婆又是横眉竖目地指着柳煦。
“师父您讲话凭点儿良心。”柳煦躲在毒叟后面，“你们当时要是好好说话，我就把蓝剑朱果给你们了，一来就下毒把我们放倒了，我不留着防身还能把它给你们？”
“那算什么毒？”毒叟笑眯眯的，“和你的痒痒粉一样，都是小玩意儿，就算没解药，过一会儿也就自行解开了。”
“您知道，我可不知道啊！”柳煦瞅了眼药婆，“就你们突然要收徒，我还觉得莫名其妙呢！毒师父，你说说，怎么突然就想收徒弟了？”
毒叟看了眼药婆没说话。
药婆眼眶有点儿发红，却道：“这荒郊野岭的，人都没一个，还不逮住一个是一个？”
“哦。”柳煦当然不相信，不过看药婆竟然眼眶都红了，倒也没问下去，现在肖七还要靠药婆治呢，惹恼了药婆对她没什么好处。
“师父，摘哪些药？”她无缝转移话题。
“取三叶琉璃棠嫩叶四片，金边小叶菊花苞三朵……”药婆一一报着所需，柳煦认认真真执行，遇到一时间没有看到或不认识的，也不会不懂装懂，直接问药婆。
药婆此时倒不讥讽她，只认真给她指明方向，讲明药效，一口气摘了十多味药，药婆才停下来：“这些你都记下来了吧？回去熬煮之后给他泡脚，这些剂量的泡到水凉就倒掉，一天泡一次。”
柳煦翻看着竹篮里的药材，认真记了一遍又默了一遍，点了点头：“记下来了。”
这些药大多是活血化瘀消水肿的，有些她不了解的药，刚药婆也给她讲过药性了。
“好，接下来配内服的药。”药婆神情柔和了些，“内服也考虑先去炎症再促进骨愈合，内服的药只需五味药，你摘的那株七星紫背苓……”
这五味药有三味都是惯常见的，另两种名贵药材药婆的药园子里有种植。
等柳煦三人摘了药回去，肖七所在的茅屋里已经多了好几张生面孔，两女三男。
除了一人老态龙钟，稍微有些经神不济之外，其余人两男两女看起来虽然头发花白，却都精神矍铄，分分钟让柳煦想起后世占据了广场的大爷大妈们，以及新闻里超市抢特价商品生龙活虎的大爷大妈们。
“啧啧啧，好俊的后生，你就是药老大新收的徒弟？”
“胡说啥咧！小何说了，药老大新收的徒弟是女的。”
“不是药老大的徒弟刚好，留下来给我家清莲当相公！”
“朱嫂子，咱清莲宝贝才十二，这后生二十来岁了，岁数相差太大，不妥不妥。”
“岁数大点咱不嫌弃，毕竟长得这么俊，恐怕天底下也找不出几个来。”
不被嫌弃的肖七面无表情地躺着，柳煦看出他很是不悦，然而在场的几位大爷大妈们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气场压制，叽叽喳喳的，让人想插嘴都插不上。
柳煦对上他的视线，咧嘴无声一笑，收到肖七一抹幽怨的目光。
“你们俩娘们儿不要自说自话行不行？让人笑话！这是药老大徒弟的相公。”
“切，不早说，害我白高兴一场。”
“清莲那丫头跟个野猴子似的，咱们多留几年。”
“留什么？这谷里这么好，到外面给她找个上门女婿。我们都是清莲的娘家人！”
“诶，药老大，毒老二，你们回来了。呀！这位就是药老大新收的徒弟吧，这姑娘长得可真水灵！”
经过一个夏季已经黑成炭，还没补救多少回来的柳煦，自觉愧对“水灵”二字，尴尬地笑了笑：“你们好。”
“来，丫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年长的是老钟，这个子瘦高的这一对是李三夫妻，这个子矮点的一对是吴四夫妻。”
柳煦乖乖叫人：“钟爷爷好！李三爷爷李三奶奶好！吴四爷爷吴四奶奶好！”
“诶，小姑娘嘴真甜！清莲就该跟你学学。”李三妻子笑道。
李三吴四却是爆笑出声：“毒侄儿。”
“叫声叔来听听？”
另三人也反应过来，看好戏似的看着毒叟。
毒叟无奈地看着柳煦：“你叫他们爷爷奶奶，叫我们两口子师父，我们不是比他们矮一辈了？”
药婆幽幽地瞟了柳煦一眼：“你故意的吧？”
柳煦还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对方头发花白，她下意识就这么叫了，李三吴四二人的反应才让她反应过来。
至于师父？武侠玄幻里很多师父不就是白头发白胡子？
柳煦讪讪地笑了：“钟伯伯好！李三伯李三伯娘好！吴四伯吴四伯娘好！”
药婆毒叟这才欣慰地点了点头，吴四还一脸不情愿地叹气：“唉，突然就低了一个辈份。”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肖七留在谷里养伤，柳煦留在谷里学医，时间倒是过得飞快。
之前毒叟介绍的人里漏了位十二岁的少女李清莲，出生于谷内，正如李三自己吐槽的那般，跟野猴子似的，性子也野得很，谷里所有人的宝贝疙瘩。
不过柳煦来了之后，她的地位受到威胁，还来整过柳煦，被肖七的花生米定住了两个时辰，谁来求情都没用，再加上柳煦做的一些新奇小吃满足了她的馋，她俨然已经成了柳煦的小跟班。
柳煦说毒叟介绍漏了人的时候，毒叟不承认：“女娃十五才成人，她不还没成人么？”
没成人就不是人？这逻辑！
老钟就是三年前被他儿子背到山里扔了，被阿傻捡回来的，原本鼻歪口斜下肢无力站不稳，被药婆夫妻给一点点治好了，只是毕竟岁数在那儿，精神有些没那么好了。
其余人都是旧相识，药老大夫妻和老钟差不多，八十多岁，李三夫妻，吴四夫妻年龄相仿五十多岁，他们的独子都折在十五年前的战场上，药老大孙女当初也在军营，有内应，敌袭太突然，也折在了那里。
还有给肖七柳煦做简易木床的小何和编竹垫的小刘，这二人都不到四十岁，他们是十五年前上过战场受了重伤不能再返战场的人，如今二人已经被药婆夫妻治愈了，除了二人稍有一点跛以外，和常人无异。
柳煦这半个月和谷里人相处下来，对药婆毒叟的防备心倒是没了，加上药婆毒叟二人都变着法子想给她传医术，知道他们大约是把对孙女的感情转嫁到她身上，她对二人也真心实意了。
然而她也记挂着家里。
“师父，我想回家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