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香味说不出的好闻，却不是柳煦两世记忆中所知的任何花香。
她诧异地看了眼毒叟。
毒叟仍然乐呵呵的：“稻草没处理过，怕有小虫子，放点香粉就不怕了。”
香粉？毒药吧？
“对人体有害吗？”柳煦问得仔细。
药婆斜了她一眼：“毒叟制的，能没毒？不出一刻钟，七窍流血而亡！”
“别听你师父胡诌。”毒叟乐滋滋的，“对人体无害，若有狐臭，轻者连用七天即愈，重者连用一月即痊愈，不再复发。常人亦可用它做熏香，衣物、房屋香气宜人，令人心情颇佳。”
柳煦看了眼毒叟，又看了眼药婆，第一次偏向相信毒叟。
毕竟如果真想毒死他们二人，完全不用多此一举，把他们带到这里来。
而且刚刚药婆对阿痴态度非常好，比慈母还慈母。
毒叟的话可信，那么，她刚认的便宜师父药婆刀子嘴豆腐心的可能性就变大了许多。
“毒师父，您这些年辛苦了！”柳煦帮着慢慢蹲下的阿傻扶着肖七小心翼翼把他放稻草上躺下，然后冲着毒叟深深鞠了一躬。
毒叟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哈哈大笑。
柳煦给毒叟鞠完躬，又朝药婆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气得药婆朝她怒目圆瞪：“你什么意思？”
柳煦像毒叟一样，乐呵呵的：“师父，您这么聪明，自己体会喽！”
毒叟确实乐呵呵的安抚药婆：“老婆子，你徒弟故意气你呢，咱别上了她的当啊！”
“懒得理你！”药婆倒是听进去了毒叟的劝说，剜了柳煦一眼，走到肖七面前，蹲下给他把脉，又将柳煦给肖七脚上和小腿上长长的布条给取开，仔细给肖七摸了骨。
肖七膝盖以下都肿得厉害，摸骨如何摸？当然要用力捏。
肖七疼得脸色铁青，却哼都没哼一声。
整个过程，柳煦都没有出声打扰药婆，见药婆站起身来，忙问：“师父，怎么样？”
药婆对肖七的表现还算满意，看着肖七点了点头，扭过头来冲着柳煦却是一顿吩咐：“把你给他敷的药清洗干净，再跟我去配点药，你熬了给他泡脚。”
“好。”柳煦很是顺从，“那他的伤严重吗？”
“不碍事，不用开刀。你给他把腿脚清洗干净后便到前面的屋子来找我。阿傻，给他们端一盆水来。”药婆利落转身，丝毫不像个老人。
“哦。好。”柳煦有些懵。
“不用开刀”四个字如魔音洗脑一般在她脑子里响起，虽然这不是她所熟知的华夏大陆，但有江月浅的记忆，各样事物的发展和她印象中的宋朝有些近似。
她虽对医学历史并不算很熟悉，但江月浅的记忆中，这个时空，即便是御医也没有动刀子的，而药婆却将开刀二字如家常便饭般吐出……
毒叟等人亦离开，屋里只余柳煦肖七二人。
“肖七，刚药婆说的是‘开刀’吗？我是不是听错了？”
“没有。她确实说的开刀。”肖七躺在稻草堆里，竟也没有半分窘迫之感，气质卓然，“煦儿，毒叟药婆夫妻均是世间难得的医学奇才，你既有此机缘和他们成为师徒，当好好向他们学习。”
“嗯。”柳煦顺口应下，脑子里还处于万分震惊的状态，华佗为关羽刮骨疗伤，她一向视为罗贯中的艺术加工，认为不可能有那么早的外科手术，但现在她有些信了。
阿傻很快打了一盆水来，放到地上便朝柳煦憨厚地笑：“姐姐，我出去了。”
柳煦也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你，阿傻。”
虽然阿痴阿傻的名字让柳煦有种不尊重他们的想法，但转念一想，名字只是个称呼，他们这么被叫习惯了，或许并不在意这名字的意义呢？
于是她也入乡随俗，如此称呼他们。
肖七不便坐起来，柳煦便用给他缠了腿的布条湿了水给他轻轻擦拭。
“絮儿……”
“嗯？”柳煦微笑看向肖七。
“日后我帮你洗脚。”
“真的？”柳煦万万没想到肖七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心中震惊，嘴角却上扬，“那咱们可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嗯。”肖七笑着点头。
“你要是疲倦了就闭上眼休息会儿。”
“好。”
给肖七擦干净脚，柳煦如药婆所言去前面屋子找药婆。
“我跟你们一起去。”毒叟乐滋滋的，“免得你俩斗起嘴来误了正事。”
“毒师父，您和我师父这么些年就没斗过嘴？”柳煦接过药婆给她递过来的竹篮和小药锄，顺口就问。
药婆瞪了她一眼没说话，毒叟却乐呵呵的摇了摇头：“我哪能和她吵。”
柳煦一边跟着二人走，一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这么说，您都让着我师父？”
“那必须的！”毒叟不疑有他。
柳煦恍然大悟：“师父，原来毒师父认为你们斗嘴你准输，他让着你呢！啊，真好，真好！”
“没有，不是。”毒叟有些急了，也笑不出来了，“你这丫头怎么能这样曲解我的意思。”
柳煦眨了眨眼，装无辜。
“老身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觉得你的挑拨离间有用吗？”谁知毒叟急了，药婆却反而很淡定。
“这哪是挑拨离间？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越打越亲越骂越爱。我只是想了解下你们吵没吵过架，打没打过架。”
“打是亲骂是爱？越打越亲越骂越爱？”药婆重复了这句话，似笑非笑瞟了柳煦一眼。
正爬上小土丘的柳煦突然觉得背上发寒，这便宜师父定没打什么好主意！
毒叟倒是脾气好，见药婆没生他气，便未和柳煦计较。
到了药婆所说的地方，柳煦眼睛都亮了，这么多名贵药材！
她小心翼翼注意着脚下，不要踩到药材，一边一样一样辨认，好些都只在书里见过。
“师父师父，这是冰川球果茶？”“嗯。”
“这是三叶琉璃棠？”“嗯。”
“这是地心瑾莲？”“嗯。”药婆和毒叟对视一眼，眼中意味不明。
“你们哪里寻来的这么多名贵药材？好些我都只是从书里看到过，这才第一次见到实物。”柳煦有些激动。
“这些药材你都识得，却不识得蓝剑朱果？”药婆似笑非笑地盯着柳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