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内, 苏俞刚送走一位病客,便见蓝莹儿和叶晚各提着个两个食盒跨进门坎, 他忙道:“我来提吧!看着挺重的。”
蓝莹儿道:“阿俞哥哥, 里面有汤,就不移手了,你帮我把屋里的桌子摆好。”
苏俞颔首, 走进了温宸和苏起所住的那间屋子。
蓝莹儿与院里正在下棋博弈的班宣和梁栋打了个招呼后, 让叶晚将他们的饭食搁在了院里的石桌上。她则进了温宸和苏起住着的屋子。
屋内,蓝莹儿把饭菜一样样端出来, 苏俞闻着羊肉汤的香味, 忽地皱了眉:“莹儿, 你里面煮的可是我送给你的那株千年人参?”
蓝莹儿没脸没皮地点头一笑:“是呀!阿俞哥哥, 这人参放太久了, 现下刚好温大人需要调理, 我就把它拿了出来。”
温宸从床上坐起身来,他看着苏俞一副生气的模样,忙道:“苏大夫, 我家里刚好也有一株千年人参, 到时我给你送过来。”
苏俞硬声道:“不必。”说罢, 气呼呼地走出了屋门, 连着蓝莹儿给他准备的饭菜也不吃了。
蓝莹儿这才感觉苏俞这是生气了, 但她想不出, 苏俞为何要生气?
苏起这时凑了过来, “哇,一看就好吃,一看就觉得一顿吃下去, 身体就能恢复如常。”
蓝莹儿连忙给苏起也盛了一碗羊肉人参汤, 待到安置好温宸和苏起,她走出来找苏俞。
屋里苏起看着门口,对温宸笑道:“大哥,苏大夫生气了,估摸着莹儿还不知道苏大夫喜欢她。”
温宸眯眼看着苏起:“你怎么知道苏大夫喜欢她?”
苏起扬眉道:“我这人吧!查案子的确是没脑子,但儿女情长的,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温宸目光扫向门外:“她与你刚好相反,查案的时候脑子好得出奇,一到儿女情长,就像个白痴。”
苏起哈哈大笑:“大哥,你说得太对了。”
温宸一眼刮向他:“你还是叫她蓝姑娘好些。”
苏起嘟着嘴摇头:“不,我就要叫莹儿,也要让她叫我阿起哥哥。”说罢低头喝起汤来,“哇!真是好吃,就我刚喝下几口,手上就感觉有了劲,真不愧是千年人参。”
那头看诊拿药的屋子内,苏俞气得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他见蓝莹儿站在他面前,一脸的不知所措,又心软了,看着蓝莹儿,开口:“莹儿,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生气吗?”
蓝莹儿一脸无辜样地摇头:“不知道。”
苏俞忽地坐正了身子,一脸严肃地盯着蓝莹儿:“莹儿,你是不是很喜欢温大人?”
“我……”蓝莹儿脸红了,她说不出口这话来。
“我……”喜欢你三个字没说出来,苏俞又咽了回去,他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你是喜欢温大人的,那株千年人参既然是送给你的,便是你的东西,你想给谁吃就给谁吃,不妨事。”
蓝莹儿脸笑开:“阿俞哥哥,你不生气了。”
苏俞见着她笑开脸的模样,顿时气消了一半,摇头:“不生气了,呆会我再给你包几副炖汤的补药,这些日有得时间就炖给温大人喝。”
蓝莹儿笑着点头:“嗯,多谢阿俞哥哥!”
苏俞看着蓝莹儿欢快的跑了出来,无奈地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即如此!便将她当妹妹吧!只要她幸福,我都可以。”
这时叶晚端着食盘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将菜布好在案几上,布好后,又惯常地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等等,叶晚。”
叶晚顿下脚步,转过身走回来:“苏大夫。”
苏俞道:“你往后就跟莹儿一样叫我阿俞哥哥吧!别叫我大夫,我不过是一小小朗中。”
叶晚低首:“奴不敢。”
苏俞蹙眉:“以后也别再自称奴了,我们小门小户的,不讲究这些,我亦将你视作妹妹一样对待。”
叶晚喉头一哽,眼泪就溢了出来,朝苏俞福了个身:“奴……晚儿多谢阿俞哥哥!”
苏俞看着叶晚脸上的纱巾:“你且将纱巾取下,我看看你的伤口。”
叶晚取下纱巾,脸上的疤痕不像以前那样可怖,但依然很是明显。
苏俞微微颔首:“恢复得不错,这道疤痕太深,要完全恢复最少得要一年的时间,呆会我再给你配些去疤的膏药。”
叶晚抿唇微微一笑:“谢谢阿俞哥哥!”
温宸吃过一顿千年人参羊肉滋补汤后,很快便觉得身体有了力气,于是对正在收拾碗箸的蓝莹儿道:“我们现在就回锦衣卫署。”
蓝莹儿抬脸:“啊!这么快,你能走得了路吗?”
温宸早上换了一身干净的锦衣卫袍服,除了脸色还略显憔悴,别的看起来无异,他在屋里慢步走着:“我已经恢复了。”说罢,拿起放在床边的绣春刀别在腰带上。
苏起趴在另张床榻上大喊:“大哥,我呢?”
温宸看向苏起:“你在这里好生养伤,别乱动。”
苏起扁扁嘴,一脸无奈。
温宸走到院子里来时,抬眼看着天上的太阳,眯着眼,想起在那井底的三日,恍若隔世一般。
这时苏俞提着几副药走到他身侧,将药包递给蓝莹儿:“莹儿,这是用来煲汤的药材,温大人家里若是真有千年人参,也可以加进去炖了。”他知道温宸身负重任,的确是需要赶紧地恢复身体。
提到千年人参,温宸朝蓝莹儿看了一眼,又看向苏俞:“你不怪我吃了你的千年人参了?”
苏俞淡声道:“当年莹儿受难,我将手中唯一一株千年人参送与她,是想让她身体恢复得快些,后来她没舍得吃,就说要还给我。人参即送人,哪来还的理,所以那株千年人参是莹儿的,她想给谁吃就给谁吃,我自也不会计较。”这些年受着蓝莹儿的照顾,他以前给的恩情,还的还有多出来的。
温宸蹙起眉,看着蓝莹儿,又看着苏俞:“她受了什么难?”
苏俞:“想要知道,问她便可。”
温宸转脸看向蓝莹儿,蓝莹儿斟酌了一下,简明扼要地说了起来:“去年春上我自河州入京,途经安徽境地时,恰好遭遇水患,不小心被大水给冲走,后来幸得阿俞哥哥所救……”说着一脸感激地看着苏俞,“待到我活过来,便去先前寄住的客栈寻我弟蓝容,当时阿俞哥哥听说我们要入京,他便一路护送我们到了京城,再后来,阿俞哥哥就在这里开了这家医馆。”
温宸看着苏俞,心道苏俞本是在安徽开医馆的,却为护送蓝莹儿而到了京城,最后还在蓝蓝儿所开设饭馆的附近安家落户,开设医馆。
能为了一女子做到如此,这苏俞对蓝莹儿的情意岂止是一点点!
可蠢笨的蓝莹儿,这么长的时间却完全不懂得苏俞对她的爱,还只把他当哥哥。
但到底是感受不到,还是蓝莹儿知道苏俞是爱她的,她却对苏俞只有感恩之情,所以只将苏俞当成哥哥?
不论如何说,温宸能明显感觉到,蓝莹儿对自己是有那种意思的,不由得心情也变得格外好,似乎这几日遭受的磨难如一阵风一样一吹而散。
不过有件事倒是颇为奇怪,昨夜里苏起与他说了蓝莹儿被一位秃顶老儿救下之事,那老儿是蓝莹儿的父亲,但刚刚蓝莹儿只字不提父亲一事,也不知道是为何?
案情紧要,温宸不敢耽搁,连忙与苏俞告辞,带着蓝莹儿出了医馆门。这时班宣和梁栋两人已经骑着马候在门外。
门外,太子安排的马车早早地就停在了门口,蓝莹儿跟着温宸上了马车,见马车里安放着软软的垫子,车内用的布帘皆是绸缎,里头还被熏了香,在前头拉车的马更是纯白色的汗血宝马,便觉人家所说的香车宝马,便也就是这样的吧!
因着温宸身体虚弱,蓝宝儿一直没有问询那日温宸是如何被人吊入井里的,此刻俩人面对面坐着,她斟酌了一下,开口问道:“温大人,你这样厉害,那日是如何被那个鞑靼人困在那宅子里的。”她先夸再陈述事实,以免伤了温宸自尊。
温宸却神情淡淡,似乎并不在意此事:“那日在神器营的库房,南王殿下让他手底下的人查探库房有没有出口,我便去查死了的那几个人,发现那位武臣杜石不太对劲,通过验尸可知,有几位死去的士兵是他所杀,于是着手调查杜石,后来听他妻子景氏说近一个月杜石经常外出去福至酒楼,再查到福至酒楼,便查到那个人叫李达,当时又问了这个李达的人所点的菜,可断定此人饭食习惯不似汉人,于是查到鞑靼人聚集区,再通过画像找到他所住的宅子。……谁料此人早有防备,在我进宅之时,里头便布防了一张铁网,且有将近数十人。”
接下来如何被吊进井中,不必说便能知道,就算是再有能耐的人,也经不住这样的算计。
蓝莹儿却蹙起了秀眉:“当时就你一人进入宅中。”
温宸道:“南王的人手都安排在神器营的库房,另外去布防各个交通要道。”
蓝莹儿心中了然,当时闲散的锦衣卫都被安排去了季府,“那这桩案不是给了太子殿下吗?太子殿下为此案做了些什么?”
温宸看着她:“全城布控。但皇上有交代,此案涉及军务,只能秘查,不可向外汇露,看来太子殿下目前还没有找到线索。”如果有找到,梁栋这边就会收到消息,也就会知会于他。
蓝莹儿微微颔首,垂眸凝思。
温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想着她竟然能在短短半日的时间就找到他的下落,并且还通过……按他胸口和吻他的方式将他救活!
于是开口:“我会对你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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