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太仓卫小兵一边打量着药堂内的情况,一边同顾相宜道:“说起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近来肠胃不适的兄弟还挺多的,掌柜的可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相宜回道:“近来开春,本就容易染疾,倘若饮食上出现问题,很容易导致胃疾,更何况你们经常兄弟几个聚堆吃酒,更是得注意一些,倘若这时候有紧急任务,你们岂不是吃了大亏?”
其中一个小兵闻言,叹了口气道:“这道理,头儿也是讲过的,结果可倒好,他自己近来也贪杯,还在夜里炙肉,前些日子病得比我们厉害多了!”
另一个小兵也叹道:“可不是么?他前两日还告假了呢!瞧着今儿他是缓过来了,转头便过来训斥我们了!”
倘若他们说的都是实情,那十三卫自查之后整个队伍还是存在问题的。
顾相宜无法确定他们说的是否属实,不过她给他们煎的药,他们还真就吃下去了。
吃完后便叹道:“掌柜的,还是你煎的药口感更佳。你那些伙计煎的药,口味属实一般,而且还有少许药渣,我们纯是没跟他们计较罢了!下次再来,还得让你亲自煎药!”
顾相宜回道:“那我可得说说他们,怎么还能犯这种错误呢?”
“可能是太忙了,没注意呗!这种事常有的,我们也都能理解!”
见他们只是谈话,并未追究,顾相宜便嘱咐道:“多谢二位差爷体谅了,不过是药三分毒,倘若身体恢复了,这药便不能再吃了!”
“嘿嘿,我们知道!你这药煎得确实不错,说不定过两日,我们头儿也会过来吃你煎的药呢!”
“可以啊,有事及时找我,闲来无事在这里坐坐也是妥当的。”
说到底,以现下顾相宜的处境,反倒是需要这些太仓卫在她这里时常走动一番的。
只听那两个小兵继续同她唠道:“对了,你家孩子近来如何啊?好像有日子没听到孩子哭闹的声音了。”
“她不哭岂不是更好?我都怕她惊扰到各位差爷。”
“诶!没事没事!小孩子嘛,哭闹都是很正常的!”
他们寒暄的同时,池映寒这边挖地道挖到了后院外,在打通了从后院到后门处的路线后,池映寒从地道内爬了出来,瞧着两旁没人,他便赶忙将坑填平,接着又从洞口钻回了后院的隔离室。
虽然顾相宜告诉过他,现在那些太仓卫不会拿她怎样,但池映寒还是不愿与他们有过多的交涉,只是在爬出来后,同池映海打了个招呼道:“告诉你二嫂嫂一声,我走了,明儿办完差事再过来看你们。”
池映海点了点头道:“好!”
“还有啊,我挖的那个地窖,你们先不要下去,明儿我教你们怎么下去。”
池映寒说罢,便直接从那个地窖离开了。
池映海瞧着那地窖,倒还觉得蛮有意思的。
待到晚上的时候,池映寒便拿着令牌回谏院交差了。
回去的时候,钱贯一如既往地出来迎他,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是——现在钱贯还得问候池映寒在外面有没有受风吹日晒,需要他帮着做些什么。
但池映寒基本都是摆了摆手,什么都不需要。
毕竟,他也要赶着去向曹清交差的。
钱贯看着他跑到曹清面前交代今日所收集的情报的模样,心里生生不是滋味儿。
毕竟年前他也是干这些活儿,也是在外面饱经风吹日晒,那本就是最苦最累的活儿。
可是,他怎么就升官了呢?
明明什么都没有变,明明他还是个干苦差事的,凭什么挂个五品的官职?
五品京官,在他看来已经足够光宗耀祖了。
钱贯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待到晚上临走的时候,他方才问了曹清几句:“曹大人,下官想打听一下——现在谏院又空出来一个议郎的职位,短时间内还会招人吗?”
曹清回道:“那要看官家的意思了,倘若官家要安排官员过来,那我们自是收的,到时候还是由你来带新人。只不过,短时间内不会再有科考过后被分配过来的了,基本都是贬下来的,还需你有些耐心了。”
钱贯点了点头,回道:“下官知道了,下官会尽力办好差事的。”
曹清回道:“天不早了,今晚也没什么活儿了,你回去罢!”
钱贯听闻此言,突然猜想他和池映寒的差别是不是就在此处?
钱贯遂道:“莫不如,下官从今日起便留在谏院吧?如此一来,也方便以后办差。”
曹清闻言,当即驳道:“钱议郎,此事大可不必。你之前同本官说过,池司谏留在谏院,是因为他的内眷和幼子近来也不在家,家中无人,池司谏回家也没什么意义,这才选择留在谏院,你还有家人,无需强迫自己夜不归宿。”
钱贯还真没料到,当时他分明是想告诉曹清,池映寒留在谏院绝不是献殷勤,只是回家没有意思罢了,没想到还将他成全了!
钱贯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窝火,论勤快、论办事能力、论入职时长,他哪点不比池映寒有优势?
这个位置凭什么会落到他手里?!
但纵是钱贯有一万个不满,也只得将它藏匿在心底。
不多时,钱贯便在门外守着曹清,待曹清离开谏院的时候,他才跟着离开谏院。
在离宫的路上,钱贯看见了许多守卫和士兵,毕竟宵禁后是不许在宫内走动的,但由于谏院每日闭院时间较晚,官家特意为他们开通了一条路,夜里只有此路可行,偏离此路,照样会被当成刺客抓起来。
途中,钱贯突然想到池映寒说过的一句话——虽然他们有特权,但宵禁后还在宫里走动,即便是官家准许,他也是不舒服的。
思及此,钱贯便同曹清道:“曹大人,下官还是觉得,虽然我们有特权,但是宵禁后还在宫里走动,即便是官家允应,我这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啊!”
曹清面无神色的前行着,实际上,他为官数十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钱议郎心里想的什么,他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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