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亡国之君的心愿

第234章《亡国之君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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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仁华竟停滞了眼球运动,一手悄悄探入自己怀中,就像四日前,她最后恰好掏出了那把金色蝴蝶步摇,最终,准确无误地割烂了……

眼前,骤然浮现出那张写满了惊讶与心痛的脸颊!乃至他对自己一声气息微弱的呼唤:“仁华……妹妹……”

没错,是她,杀了他。

当仁华蓦地回过神后,她猛地摇摇头,并睁了睁眼睛。而此时自己衣内的空荡荡,也让她长长地松了口气。

哈哈,还好,那把杀死他的凶器,似乎是在那场劫难中丢失了……

“陛下,臣妾乏了,想睡会儿。”仁华掩住自己的后怕,虚脱地依偎在元朔怀中。她有意垂着眼帘,既不愿看一眼屋外的纯白雪景,也不愿举目看向正与自己相拥相依的男人。

“好,朕抱着你睡。”元朔很喜欢她这样小鸟依人的温婉姿态,揽着她的肩头轻轻地同她一起躺下。

这样岁月静好的时刻,他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额头,开始轻抚她的肌肤、她的秀发……好享受与她在一起的恬静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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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杀了他……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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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那个女声还是阴魂不散!当她决定在他怀里安心地歇歇时,再度魔音般地幽响起,并剧烈地刺痛着她的头顶。

“陛……陛下!”心中一惊,她霍地起身,让原本安然躺着的元朔倍感意外:“怎么了……华儿?”

呵,怎么了?她能告诉他,她想……杀了他吗?

仁华咬着唇,双手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身体。看着像是很冷,实则是为克制她在那个魔音的诱导下,再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同时,她还得强忍着头顶上越发锥心的痛苦,疲乏地低声道:“臣妾……臣妾想一个人睡会儿……有负陛下美意……”

元朔看出了妻子的异样,心悄然一沉,哪里肯轻易离开她,展臂抱住她,急切道:“身体不舒服吗?告诉朕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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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杀了他……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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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开啊——”仁华已被那个魔音折磨得近乎疯了,用劲儿挣脱他的怀抱,失控地嘶吼道。

她真怕……怕元朔若再在自己身边呆着,她一定会止不住……想要伤害他!就像已被自己杀了的燕庄哥哥!!!

“华儿——”

“陛下,关于前方战事,漩涡推故尚侍要与您商议,正在贞观殿候着。”突然,元朔的御前侍卫,漩涡恒一的声音与元朔在情急之下呼喊仁华之名同时响起。

即使前者的响度远比后者大,但在事件的重要性上,自然是如今贵族联合讨伐青龙宫的战役了。

“恭送陛下!”仁华抓准时机,立即向愣怔的元朔叩首行送别礼。

“华儿,快起来!”元朔叹口气,边说边爬向她身边,意欲扶她起身。呵,这副卑微的样子,哪里还像堂堂一国之君啊。

可她却似见了瘟神般拼命后退,元朔见状,不免气恼她对自己莫名的激烈抗拒,硬是拉起了她。在一番推搡下,他的手心……无意中触碰到了她的头顶。

“啊——”岂料这轻轻一碰,竟像是乍然触及到了仁华的一个伤口,伊人当即疼得放声大喊,一时冲散了已经意识到什么的元朔的思绪,只好抱紧她,嘴上惊慌道:“恒一——宣太——”

然而,“医”这一字,最后硬生生地卡在了他的喉咙间……不,是被另一个声音稳稳地切断了。

“陛下,皇后娘娘的病症,就交给贫僧来医治吧。毕竟,娘娘此番能幸免一死,已实属万幸,留些‘后遗症’也是难免的。”只见池雪和尚若游魂般出现在元朔身后,而本该会阻止他私闯皇后寝殿的恒一也没有行动。

他细腻清冷的声线同他俊逸的面孔一样,若终岁都白雪皑皑的雪山,总有种与尘世遥不可及的距离。唯有他手中习惯性地弹动紫檀佛珠的动作,才在规律娴熟的作响中,激拨出阵阵空幽的凡音……

“池雪,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朕已再三妥协!还不惜牺牲了燕庄的性命及声誉,可你们……”元朔小心地搂住已然疼得昏厥了的仁华,侧身望向背后的池雪,掷出一把闪现着杀意的眼刀。

“陛下,皇后就如那把被贫僧踩碎了的白檀扇,本该被一把火烧干净。只是想着陛下爱妻情深,贫僧便发善心,让她继续活着,不过……”池雪毫无畏惧,边说边从袖中,掏出了那把破碎的白檀扇。

以白檀片制成并被精心镂刻过图案的扇体,如今因人为毁坏造成了不少粗糙的孔洞,像一排排狰狞的獠牙,撕咬得元朔的心千疮百孔:“……今后,娘娘将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存在,且极可能犯下……弑君的罪过。”

“哈哈……好……好呀,你们居然言而无信。”元朔正轻柔地抚摸她头顶的手微微一滞,继而攥紧,当下明白了为何她先前会那般躲避自己,原来是怕她会杀了他。顿时,一种淡淡的甜蜜及苦涩,一并蔓延在他心尖上……呵,真是喜忧参半啊。

“自五年前漩涡南溪姑娘,专程告诉了您仁玉姬尊的野心后,您就早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池雪挑眉,幽沉的目光为地上的那把檀木梳吸引。遂将白檀扇收回袖中,转而俯身拾起梳子,从容向前迈步,置于正死死地瞪着他的元朔的膝上。

他浅浅地笑着,与元朔坦坦荡荡地对视,启唇低语道:“……您倒是完全纵容她多年来的各种报复行为。从被诛灭的朱雀宫一脉,到令堂玉女宫雪姬太后,再到零无宫燕庄将军,还有……”

“哼,你不也是吗?都在向她赎罪。明知她想杀你,远比杀朕的意愿要强烈得多。”元朔嗤笑一声,一把拿走了檀木梳,根本容不得池雪再去染指分毫这把自己妻子的所有物。

池雪不以为然,将那把白檀扇从灰蓝色的僧袍宽袖中再次掏出,递到元朔的眼前,淡笑道:“是,贫僧是在向她赎罪,哪怕日后为她所杀。可贫僧爱她的心,十六年来也从未改变!再反观陛下您呢?移情别恋不说,对您而言,满身污秽的仁玉姬尊,就和那把被贫僧踩烂的白檀扇一样,丢给贫僧就了事了。而尚且完整干净的檀木梳,您就当宝一样收着。您说,这样喜新厌旧的行为,不该接受仁玉姬尊的惩罚吗?”

“够了!朕与她是彼此的初恋,还轮不到你这个罪犯来评头论足!”元朔似被说中了痛楚,伸手意欲夺回那把十四年前仁华在仁玉归嫁至广济城前,特地赠给后者的白檀扇。

但池雪一个利落的起身,就阻绝了他的念头:“嘛,‘初恋’又如何?仅仅是初次,开头美好却无法善始善终,有何意义?正如陛下现在爱的,是您怀里的仁华皇后;而仁玉姬尊爱着的……也不再是您了。”

“朕变了心,是不配再得到玉儿的爱。至于你……哼,就更不可能了。”元朔气急,恨恨地剜视着面露阴笑的池雪。若眼神能杀人,池雪必然同那把被他玩弄在手的扇子一样,为元朔的目光剐得粉身碎骨。

“对,贫僧,既没有得到她的初吻,也没有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更从未被她放在心上……哈哈,简直比她的合法丈夫,那位傻乎乎的朱雀宫依茶亲王还要惨哦。”池雪怪笑着,冷寂的墨眸中忽地划过一缕晶莹。

他旋即垂首,将扇子藏于怀中,使其同他眼中的莹光一样,不让元朔看见:“可贫僧……却是她长女的生父!是朱雀宫绿罗姬尊的真正父亲!这,便是最大的天意了!”

“或许吧,绿罗的诞生,的确是你意料之外的‘天意’。而对于朕,‘天意’……就是彻底终结了我们玉女宫一脉。”元朔将仁华安置好后,缓缓起身。他温柔的眸光徐徐地流连在她身上,仿佛舍不得离开。

良久,他闭眸转身,当重新启开眼帘时,露出的是一双冷淡到死寂的赤眸,不复面对妻子时的温情脉脉:“池雪,记住朕曾经要你做的那两件事,就当作……朕告诉你绿罗为你亲生女儿的报答吧。”

池雪知道眼前这个故作逞强的男人,剩下的时间早已不多了。

本着最后一丝怜悯,他放下了先前与元朔的言语不快,瞬目温和道:“陛下金口玉言,贫僧岂会含糊。但贫僧不明白,明知绿罗为贫僧之女,可您的一句‘朕把她交给你’,意思是……要贫僧这个生父照顾好她?”

这是徒劳吧?天下哪有父母不爱护子女的?

尤其是得知绿罗与万晴都是他的女儿时,他早就下定决心要保护好这双险些为他所害的亲生骨肉了。

“朕真怕……绿罗那孩子,会和已死的漩涡南溪一样,都只是玉儿为争权夺利的棋子罢了。”元朔苦笑长叹,对登时色变的池雪,郑重道:“南溪,是她为得到轮回眼,才引诱燕庄所生的实际寿命不到五岁的‘工具人’女儿。可怜燕庄至死都不知,他在世上还有个亲生骨肉。而绿罗……”

眼见池雪渐渐停止了其手中紫檀佛珠的滚动,甚至连眼仁都凝滞时,元朔深吸口气,凝神道:“她作为玉儿此生最耻辱的存在,在这些年间,被毫不知情的庆元及依茶,皆视为自己的女儿,指不定……”

忽然,元朔无奈地轻笑一声,似是觉得很滑稽,扶额淡淡道:“……还被人传为是朕的女儿呢。瞧,绿罗这样一个胜似‘烟.雾.弹’的迷惑身份,让多少男人被玉儿玩弄于股掌间啊。”

“所以……您是担心仁玉姬尊,也会利用……甚至是不惜牺牲绿罗……来达到她报复世界的目的!”南溪的悲剧让池雪至今都寒心惋惜,手头溘然一松,连带着紫檀佛珠与白檀扇一道跌落,撞出了两种能叩人心头的沉闷声音。

“玉儿,已不再是昔日的她了。朕很清楚,虽然也痛心她的巨大转变。但朕明白,母后是造成了她沦为现今一颗货真价实的‘灾星’的最大作恶者。母债子还,为此,朕心甘情愿地为她杀死。既算是偿还母后对她犯下的罪孽,也是两清朕欠她的情债。”元朔浮出了一抹貌似释然的微笑,边说边迈步掠过愕然的池雪。

擦肩而过,当池雪霍地发现了什么时,已行至绮云殿门口的元朔,对猛然回首看向他的池雪,拿起了那把白檀扇,温和道:“紫檀佛珠,为卿之物;白檀扇,朕妻之物也。池雪,朕之心意,已全部告知于你。还请你放过吾妻及吾儿,更需保护好你的女儿,勿让她成为第二个南溪。”

火影之砂隐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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