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同为侍卫的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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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勘六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从他们主仆一得知消息就不管不顾地从六条行宫秘密瞬身至皇居的贞观殿外，再算上方才和池雪和尚及漩涡推故的口舌较量，那么接下来，距离11月24日零时……就只剩下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了。

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关于日夜交替的常见节点，对毫不知情的人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可只有他们明白，一旦过了零点，一切能够转圜的可能性，都将随着11月23日被翌日的悄然承接，全然不可挽回！

导.火.索就是漩涡佳子在今夜意外公布的姗姗来迟长达十几年的喜脉。

虽说她本人也是在无意中透露出来的，可爱妻心切的漩涡恒一，一得知消息就急急忙忙地禀明了玉女宫元朔天皇夫妇，最终才造成了漩涡木琴代替佳子，将长期担任绮云殿的掌事宫女一职，并在第二日陪同玉女宫仁华皇后前往浅草寺，为已故五年的玉女宫雪姬太后诵经祈祷……

呵，让身为朱雀宫仁玉王妃安插在皇居中的细作，漩涡木琴陪同并服侍仁华皇后？！这简直是在引狼入室！！！

正因为这个局面确实来得太过突然，连一向冷静的宇助都一时乱了分寸，只好匆匆披星戴月，赶赴至皇居的贞观殿。

他们此行本想劝服玉女宫元朔天皇改变主意，却不料不仅连面儿都见不上，甚至到最后，身为主心骨的宇助，竟莫名其妙向那个一看就大有问题的池雪和尚妥协了！

临冬的深秋夜晚，凉得人心寒堪比天寒。

不止在于浓夜积攒了所有与白日的暖意相对立的强烈冷气，流散冲涌至偌大皇居的每一处雕栏玉砌，沉色于绿瓦白墙的边边角角，更摇动着透过乌云不时千回百转地描摹在这一檐一壁上的淡白月影，虚晃晃地倒影着人同样空茫漂浮的心……

“殿下，您……为何要听从那个池雪？”良久，已快盛不下一肚子满满疑问的勘六，终于开口问道。同时，他出于一种下意识的本能，尽量保持一种不会打搅到身边那个同皓月一样美丽高雅的少年的轻小语气。

“恒一侍卫，勘六是您的得意门生，师父教导徒弟实乃天经地义之事，本宫就不便再多解释了。”谁知依然在直直地平视着正前方大门紧闭的贞观殿的宇助，竟猝不及防地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恒一师父……也在这里？”勘六当即瞠目结舌，而另一阵于他而言最熟悉不过的低沉男声，下一秒就随着那声音的本人，从殿后渐渐露出其高大身形的泰然动作，同时稳稳外流：“宇助太子对查克拉的感知能力还是那么敏锐嘛，真是天才。勘六，这个短板，你还需继续努力哦。”

果然，那个已置身于他们主仆的正面，并挡在殿外的高大英挺的灰眸男子，正是天皇的御前侍卫、勘六的授业恩师之一、漩涡佳子的丈夫，漩涡恒一。

见昔日的师父确如宇助所言，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尚在懵逼勘六先是点点头，好像是虚心接受了恒一的建议，紧接着猛地摇摇头，不免急躁道：“那个！请问两位到底在搞什么？我……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

然而，也不等勘六像发泄似的倒干净这些满载着他不满和烦躁情绪的问题，宇助就已迈步远去，看样子是没有心情或兴致去听勘六的抱怨。而他的兀自离开，也自然而然地把这个摊子，丢给了此时神情格外严峻的漩涡恒一。

“哎——太子殿下？！”勘六见宇助越走越远，身为贴身侍卫的职业习惯，命令他必须跟上去好保护他的安危。

就在这个时候，恒一素来浑厚的言语，若手里剑精准地投射至勘六将启开追寻步子的足前：“勘六，过会儿殿下将有贵宾在朝阳舍亲自接待，那里早已提前安排妥当。听为师的话，你这个笨手笨脚的傻大个儿，就别去添乱了。”

恒一在这番言语间，稍稍恢复了以往他教授勘六忍者本领时的庄重语气。

事实上，在勘六正式成为了宇助的近身侍卫后，恒一也很有自知之明地不再以勘六授业师父的姿态，对待这个前途无限的少年。而当下他故意重拾了他为人师的派头，明显是要借此好收服住此刻情绪分外激动的勘六。

“师父……”时隔多年，勘六怎么都不想到，自己即便不会因身为宇助的红人而得意到忘乎所以，但也不至于被过去的老师以这种近乎批评的口吻……当场臊得无地自容！

只见少年顿时窘迫得面红耳赤，堂堂一个一米八的人高马大的大小伙子，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耷拉着头，弱弱地小声道：“师父……瞧……瞧您说的，我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这些年也在宇助太子的身边历练了不少，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啊？怎么一到您口里，竟……竟成‘添乱’了？”

“勘六，你还是这么耿直认真嘛。其实，你一看见主子离去，就出于条件反射跟上去的行为，足见你已算是一位十分称职的皇家侍卫了。”恒一目露赞许，但说到最后，许是也联想到了他自己，这个总是寡言少语的男人不禁轻微侧首，看向了身后仿佛完全被封禁起来，导致外界无法再探知内部情况的贞观殿。

短暂的烟视间，他深沉的灰眸，似被门禁所形成的沉抑，染重了固有的幽色，遥不可见至深不见底，恍若能吞没一切一切；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于那双灰眸中都能被淹没得无影无踪……

“师……父？”勘六从恒一的言语中，似乎能听出他在暗指他自己现今反倒不能近身随侍保护元朔天皇的事实，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停顿弄得愈发迷惑不解。

“……总之，你只要凡事都听从宇助太子的指令就好。有些事情，就算你能问得清清楚楚，也终究无能为力。”恒一缓缓移眸，看向一脸茫然且明显很不服他自个儿总是处于一知半解、俨然被排除在外的境地的勘六。

“哼，又只是叫我乖乖地听话吗？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他去信任？！难道我就不能帮助他吗？！够了！！！每次都是那么神神秘秘，上次杨树林也是！漩涡南溪的事也是！还有今天……”

当少年被近来这一系列实在让他不能不气恼的糟心事，激得一股脑儿吐出了这些抱怨话时，突然，他才懊悔地意识到，自己居然……不慎说出了漩涡南溪！

他忙捂住嘴，心里止不住暗骂个性冲动的自己，确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难怪谨小慎微的宇助，才不会对他轻易全盘托出那些重要秘密。

“好了，别怕，漩涡南溪被所有人忘记其曾在京城六条行宫侍奉宇助三年的经历，乃至其尸体前几日离奇消失一事，我自始至终都清清楚楚。包括你们返京的头一日，我来六条行宫拜访时所表现而出的不知情……也是装的。”恒一扶着额头，淡笑着说出了这些立即使勘六目瞪口呆的言语。而他那副笑意惆怅的样子，既像是无奈，又像是感慨……

“哈？这……这不可能呀！殿下亲口告诉我，除了……”勘六这下子彻底懵了，脑子飞速地转着。

凭直觉，他大概猜到恒一或许也知道了漩涡推故就是朱雀宫仁玉王妃，漩涡南溪就是仁玉为了得到轮回眼，从而引诱零无宫燕庄将军所生的“工具人”女儿……

少年思来想去，索性横下心来，直言道：“……除了仁玉，也就是漩涡推故，还有我们主仆外，世上所有人都会忘记南溪的存在！”

“勘六，宇助那孩子没全告诉你实话。除了上述人以外，朕与恒一也不会忘记。犹记得五年前的今天，也就是11月23日夜晚，那个实际年龄才不到四个月大的女子，悄悄地背着……玉儿，化作了一个小宫女的样子，向朕秘密告知了她存在的意义，以及第二日，朕的母后无法逃避的死亡。”

忽地，贞观殿的大门骤然被从里朝外慢慢推开。只见一个与宇助相貌相似，同样一袭白衣，但长发飘散，形容枯槁的男子……出现了。

“陛……陛下？！”勘六不知是过度震惊还是被吓到了，高壮的身子一软，瞬间瘫倒在地上，难以置信地巴望着眼前这个短短几日内，就显然病入膏肓的美丽男子……玉女宫元朔天皇！

元朔见勘六被自己毫无征兆的出现惊到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出于对晚辈的关心，想上前扶起他。

“咳……”奈何他现今的身体状况，纯粹跟不上他的行动力。陡然一个踉跄跪倒于地，掩面剧烈咳嗽着，引得面露痛心的恒一和回过神的勘六，师徒两人忙上前一左一右搀扶起了骨瘦如柴、且轻轻一碰就快散架了的他。

“抱……歉，咳！是朕这个天皇……当得太没用了！无论是在过去，没能及时保护得了自己的初恋；还是五年前，未能挽救自己的母亲，又或是现在……”他的赤眸逐渐湿润了，眼泪轻然跌落，淋湿了他唇角挂着的几缕血丝，咬牙凄然道：“……无法真正去保住朕的皇后……朕的爱妻！所以，朕……只能妥协！哪怕……之后，注定会被妻子和儿子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