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伸向至亲的魔爪

第200章《伸向至亲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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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

说实在的,漩涡萱至今都不是很明白仁玉那日对自己所说的“无论如何”,究竟是何意思?到底是不信任自己?!还是别的什么……

然而,她也有她自己的“无论如何”,那便是——

无论如何,仁玉,自己的主子,是否已有些……“怀疑”自己的忠心,可她自己问心无愧!愿用一生相随和风雨同舟,来无可辩驳地诠释她的心!

呵,她会向她证明一切的!

向她……这位自己从小就侍奉的绝色女子,曾经的朱雀宫仁玉姬尊,现今的朱雀宫仁玉王妃,甚至是未来的仁玉女皇……

当萱……即早已改头换面,包括名字都改成了与“漩涡萱”有几分相似的皇居女忍者漩涡椿,犹在独个儿沉浸于关于过去诸多纷乱记忆的深海中,尤其是钻了牛角尖儿似的在暗中苦苦琢磨着仁玉那四个着实折磨了她自己长达十四年之久的“无论如何”时,不料对她的所思所想皆一无所知的青龙宫庆元……天皇,似是格外在意椿的那句“难以忘记”般,溘然高声反驳道——

“才……才不是!!!我对小玉始终都一心一意,何时与人家冰清玉洁的仁华皇后有染啊?!”

只听他明显羞恼的言语,既将仍在沉思的萱,懵懵懂懂地扯回了现实,亦把那声线所充满的某种疑似慌乱的情绪,密匝匝地针刺在了椿甫一回过神儿后,就立即因淋漓尽致地品读出他的异常,从而渐渐被掐灭了最后一丝恻隐火苗的心头。

哼,果然还是因为那位“福星”……玉女宫仁华皇后吗?

这男人呀,真的自以为伪装得一如他当即激动反驳,不带半分停顿的这番可笑言语般……心里一点儿没鬼?

“嘛,属下不过是出于心底的多年疑问才这样问问。若无心冒犯了陛下,还请您不要见怪。”早就用惯了“属下”来自称的椿,与昔日以“奴婢”来自称的萱相比,除了前者的音色更为沙哑沧桑些外,气势也严冷了不少。

“阿萱,为什么这样说?莫非朕这些年来对小玉所做的一切,在你眼里……都是逢场作戏的虚情假意么……”庆元讶睁着顿时空茫无神的褐眸,不由得低声唤出了椿的小名。而他越说到最后越减弱的声音响度,则是他不慎主动泄露出的自我动摇。

然而,他不知道,光是他这听着就轻绵如鸿羽的男性声音,刚一浮落在原本铁定了心的椿的耳畔,那轻柔的磁性音色,就悄无声息地破裂了那一泊她本自认为早已心无旁骛的幽谷镜湖,并在震碎出些许纹路的冰层缝隙间,因天上那轮明阳光线的暖溢渗入,进一步捣碎着湖下那一方脆晶晶的莹冰。

阿……萱?

迄今为止,除了早些年间化作了皇居高级女官漩涡推故的仁玉,尚能这样亲切自然地唤她外,眼前的这个风采如故的俊朗男人……这个的确为她不能轻易否决自己已然对他萌生情愫的男人,在十四年前首次学着仁玉,随口称她为“阿萱”的那一刹,直到现在,纵然他们这一代人的大好年岁匆匆一去不复还,可她这颗依旧能因他的一声唤名,就再度复苏了以往所有情感的不争气的心,终究还在毫无条件地为他砰跳着、砰跳着……

“属下……并不是不相信您对仁玉姬尊的深厚感情。但在当下这个你死我活的关键时刻,陛下实在不该对以玉女宫元朔天皇为统治核心的中央皇权再抱有任何幻想。否则,雍珏世子,您唯一的儿子……”椿尽全力淹没了自己因对他的暂时心软而掀起的一缕犹疑,不留痕迹地捋平了她仍似夜幕汪洋般毫无波澜汩汩荡漾的死寂面孔。

凝望着他果然一回想起独子已遭遇不测而煞白的英俊脸庞,椿也被他的显然惊忧,险些磕绊住了接下来备好的倒背如流的话语。

她立即隐隐屏息,略显灰暗的上下唇拨回至最正常不过的覆动频率:“……雍珏世子是您的爱子,为人孝顺、勇敢善良、年轻有为,他的‘百步穿杨’美名更名震天下!谁想这样的天之骄子,此次入京却不幸遭难。且最可怕的证据,便是有人在城郊杨树林里刻意伪造了‘百步穿杨’的行刺,以致无辜的世子百口莫辩,锒铛入狱,更被下毒……这摆明了是处心积虑的玉女宫在请君入瓮、毒计中藏!”

说着说着,椿这顺顺当当的一筐子实则违背了自己良心的煽动性言语,从她愈发激昂的幽口中湍然流淌着,像盛夏山洪怒势袭来,好似真的确有其事。

互相剧烈地触碰着、摩擦着、倾轧着,好以自己肌理颇感微痛的实在接触,来提醒她坚持说出这种最为适当的言语。

“雍……珏……”终究父子连心,一想到爱儿被仇敌挟持并下了毒,庆元说什么都不能再忍了!

他不甘地咬咬牙,恼恨地闭上了褐眸,对另一双褐眸正泛着濛濛幽光的椿,沉声道:“要怎么做?不会……得真的伤害到仁华皇后吧?”

“再过三日,即11月24日,便是那位玉女宫雪姬太后的忌日了。您知道的,孝顺的仁华皇后,这五年来都会在那日左右,前往浅草寺小住几日,好为雪姬太后诵经。”椿脸上漫出的深幽笑意,像在夜中匍匐的山岳般模糊,藏匿着暗夜的一切未知之物。

庆元从椿未尽的言语中,敏锐地读出了仁华此行似是无险的征兆。不免舒了口气,畅然地揭开泛着喜纹的眼睑,试探性地问道:“也只是挟持吧?我就说嘛,小玉怎么会对她姐姐……”

“是,姬尊当然不会真的伤害仁华皇后……”至少,不会亲自杀了她。最终,椿没把这更为关键的后半句话吐完。

因为,她已心灰意冷地看尽了庆元由于料定仁华将会平安无事,就即可松弛如舒云的安然神情。

可那股紧绷绷的感觉,随后则无声无息地转移到了她身上。绳索一样捆扎着她的四肢百骸,似乎要把她勒得皮开肉绽才心满意足哩……

“这么多年来的苦心经营,陛下对京都十全城的一草一木都谙熟于心。更不必说那个藏匿了一条地下通道的浅草寺,可以在不被结界影响,或被感知型忍者察觉的前提下,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首都。”多年后,椿已弄清了庆元为何能在那个雪夜,离奇出现在位于京城荒郊野外的浅草寺周际的真实原因了。

庆元自知在椿的面前再无秘密可言,摊开手,颇有些急切:“事实上……椿!那个长达三百米的地下通道,我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形成的!而且,我是在先父的遗书中才知晓了这个秘密,只怕还是和那位白虎宫百筠姬尊有关吧……”

椿旋即剔掉了自己目光中差点儿洒出中的一斑浊色,速度快得连她自己都有些恍惚,转而敛神,淡淡道:“不管这条不为人知的暗道究竟是何人所造……至少目前而言,它,是我方的秘密法宝,是我们能越过重重关卡,悄悄带走仁华皇后的最佳手段。”

“好吧,那就依你所言……还有……”庆元郁然点头,又咬了下自己的下唇,印上了一绺胀白的痕迹:“椿,告诉我实话!这个……太过冒险的想法!是你最先想出来的?还是小……”

“是臣妾,陛下信吗?”突然间,原本被庆元事先嘱咐过不许任何旁人靠近的帐内,竟赫然撞进了一刷明艳夺目的黄丹色。

“姬尊,奴婢先行告退。”椿一见到那位翩然入帐、长发飘逸的女子,就习惯性地重拾了她以往的“奴婢”之称。

虽说这不是刻意自我贬低的意思,可她总是出奇地改不过来,哪怕那女子已苦口婆心地纠正过她无数次了……

女子婉转低头,并未急着接话,而是从其绣着红色曼珠沙华的振袖中,掏出了一把椿看腻了的精美的螺钿梳。

只见她一边慢条斯理地梳着,自己似流霞般披散沉泻在肩头上的酒红色长发,一边在自己浓密的发丝被细小的梳齿分拨细研的闲逸动作中,莞尔淡笑道:“真是的,‘奴婢奴婢’,你就是上了瘾,执拗地不愿改嘛。”

“奴婢只是面对姬尊时叫惯了,仅此而已。”椿沉静的目光,冷冰冰地反射在了那把已不会让当今的她,再产生任何类似怅然情绪的梳子上。

女子未再回话了,仅唇浮一纱云雾缭绕的烟色笑影,继续用螺钿梳刮痧似的理着她未曾打过一丝磕绊的秀发。

她面容恬淡,如月似水,像是梳头在她妩媚的动作间,已失去了日常整理头发的意义,而是化作了一种美……一种堪比美人拈花时嫣然生姿的撩人姿势。

此时惊讶的庆元,并没有多去细究这两个女子间略为耐人寻味的对话,而是喊出了他对那位不请自来的女子的专有爱称:“小玉?!你怎么来了?!”

“臣妾,参见天皇陛下。”庆元的小玉,即仁玉,闻声烟望向庆元,随即蝶然动身,风情万种地意欲对他行礼。

庆元见状,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她的双臂,软声道:“别这样!我可舍不得让你在我面前像个臣子般拘谨。”

“这可是陛下对臣妾的特殊待遇,臣妾就此谢过了。”仁玉嗔怪地轻拍了下庆元,依依地靠在他怀里并收起了梳子,笑得十分妩媚撩人,浑然一个人间尤物。

椿自觉地垂下淡漠如冰的眼睛,在向那两位此刻根本没心思再多去关注自己的男女微微欠身后,马上起步离开。

在她干脆悠然的转体间,她已不复当年不为人知的酸楚,而今只是无悲不喜地退出……退出这场她凭一己之力,且仍旧难以说服她自己去自我认可、并劝服旁人、更要付诸行动的计划。

哈,谁叫她……错误至极地爱着他呢?

椿瞬着稍稍酸胀的同为褐色的眸子,仰头长舒了口气,将自己褐眸中的泪意蒸为随叹息声稍纵即逝后的一粒小小的清珠,在将要从她偏黑的面部上滑下前,就静悄悄地干涸了渺小稀薄的轨迹。

与此同时,帐内就只有庆元与仁玉这一男一女了。

庆元再无顾忌,动情地拥住怀中一朵月季般的仁玉。

他以手指穿梭在她天然去雕饰的幽香散发间,以唇抵着她柔润的美额,把自己本有些懊恼的语气,硬是挤压成了一句无奈的怨怪:“你呀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一旦被元朔发现你还活着……”

仁玉却一反以前的柔婉,徐徐起身,以无比深邃的目光,胶视着庆元流露诧异的褐眸,艳红的双唇绽开,郑重道:“陛下,臣妾身为母亲,无论如何……都必须救我们的一双儿女呀!”

这是只属于她的“无论如何”,一个志在必得的“无论如何”。

见庆元哑然凝眸,她再度将那把螺钿梳从袖中取出,梳子上镶嵌的华美珠翠,在她幽寒的眼神中闪着点点冷光:“所以,臣妾不怕……也有把握顺利完成!就看陛下愿不愿真心实意地助臣妾挟持……并对仁华皇后施术了。”

语毕,她挣脱了庆元再无力量的怀抱,继而伸向了她自己的左眼,一只青玉色的秋水妙目。

火影之砂隐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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