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金色的阳光轻柔温暖,斜斜地落在云倾肩头,她恍然抬眼,眸底闪过一道凌冽的光寒,旋即才知道是自己做了噩梦。
她又梦见南凉被灭的当晚,哭声震天,生灵涂炭。
“三小姐,您醒了吗?”
春叶站在门口轻敲,手里端着盛满温水的木盆。
“进来吧。”
初醒的嗓音还带着几分喑哑,云倾从床上下来,眼神变柔,神色如常。
房外的春叶听到动静,推门而入,把木盆放在架子上,甜甜一笑。
“三小姐,奴婢伺候您梳洗,等下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云倾在春叶的服侍下换了衣裳,疑惑地问:“每日都要给祖母请安吗?”
春叶想到她是第一次入京,对京城各大家族里的规矩都不清楚,便有耐心的解释了一番。
“这是沈家历来的规矩,每日辰时一刻,后辈便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云倾了然,“那我从今儿个起,都要去给祖母请安,还有两刻钟就到辰时一刻了,咱们动作快点。”
初来沈家,云倾想保持在老夫人面前的好印象,就算还有几分困倦,也不敢耽搁这个时间。
辰时未到,云倾便在院外等着了,二房和三房的人陆陆续续赶到,看到云倾来那么早,他们全都惊讶不已。
有个身穿黄色交领绣花齐腰裙的少女逐渐靠近云倾,她样貌清秀,皮肤白皙,比云倾高了半个头。
“我可以唤你一声三妹妹吗?”
从昨儿个她就想跟云倾打招呼了,可那时云倾坐在沈李氏身边,她胆子小,只能等到今日云倾身边只有一个丫鬟时,才敢说话。
云倾转头看去,少女知书达理,却羞涩胆怯,好像跟她说一句话都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她点点头,顺带问着:“姐姐是哪房的小姐,我要怎么称呼你?”
黄衣少女见云倾这么好说话,就变得轻松了很多,主动拉着云倾的手跟她说话。
“我叫沈姝颜,生母是三房的赵姨娘,你今年多大?我刚过完十二的生辰。”
原来是三房出来的庶女,云倾并未因她的身份而变得生分,“你比我大三岁,那以后我就叫你颜姐姐吧。”
沈姝颜听后不免笑了起来,在沈家和她亲近的人不多,她是看这个小姑娘分外可爱,便想和云倾说说话,哪知道小姑娘那么好相处,还主动叫她一声姐姐。
“那你喜欢听我喊你三妹妹,还是玉妹妹?”
沈家排行第三的小姐脾气大,性子骄纵,现在还未起来呢,按理说沈姝颜更想叫她一声玉妹妹。
“颜姐姐想怎么喊就怎么喊。”
云倾可没那么多讲究,喊什么她都会答应。
沈姝颜拉着云倾的手不放,两人相差的年纪不大,聊得话题竟也能说到一起去。一炷香后,来请安的小姐少爷们纷纷进了院子。
老夫人昨夜没睡好,今早起得晚了些,故而叫他们在外面等等,下人递了一盅燕窝,沈老夫人让他们落座,随后与小辈儿们聊了几句。
云倾和沈姝颜坐在一边,沈老夫人吃完燕窝,朝那边看去,眯眼一笑。
“颜丫头和玉儿已经认识了?”
沈姝颜站了起来,红着脸颔首,“让祖母见笑了,方才在门口与玉妹妹闲谈了几句,便和玉妹妹走得亲近了些。”
沈老夫人嗯了一声,“大家都是一家人,亲近些是应该的。玉儿虽然是从大梁村来的,但她也是咱们沈府的姑娘,出门在外,你们可要帮衬着些,别叫外人欺负了去。”
沈夫人当众提点这些个千金少爷,谁还敢对云倾不好?他们纷纷懊悔刚刚怎么不凑上去和云倾说说话,这样也能博得祖母的几分喜爱。
但是话又说回来,一个刚入京的乡下丫头怎么能那么得祖母的看重?
众人想不明白,云倾也想不明白。
沈姝颜重新坐了回去,偏头看了云倾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今儿个来给沈老夫人请安,起晚的不只有二房的三小姐沈姝绫,还有初来乍到却心比天高的沈姝荷。
沈姝荷这是以前在大梁村落下来的毛病,那时她天天晚起,有时甚至会睡到日上三竿,什么活儿也不干,天天无所事事,养了一身的臭毛病。
春樱喊过沈姝荷好几次,可沈姝荷就是不起床,最后是被小良氏一把从床上拽起来的,她还满心的不高兴,就这样慢悠悠的过来了,头发还有些松松垮垮的。
沈老夫人一看到她,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
瞧瞧她像个什么样子!沈家的小姐怎能有她这种打扮?
沈老夫人撇开脸,视线落在沈姝绫脸上,冷冷一笑,“二房的人都这么没规矩?三丫头,你起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今儿个正好大家都在,有些话我就明着说了。每日辰时一刻的请安是历来定下的规矩,如若以后谁因赖床而晚到,家法伺候!”
沈老夫人这话可是认真的,沈家的不正之风早该治治了,沈姝荷初来还能当做是情有可原,但沈姝绫脾气骄纵,不整治就学不会什么叫做乖顺。
沈姝绫一听也慌了,她赶紧跪下来求饶,声音颤抖,“祖母,孙女知错了,还望祖母饶过孙女这一次,孙女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老夫人目光凌厉,看向身旁的丫鬟,“今日必须要给绫儿姐一个教训,以儆效尤!”
其他人看祖母是真的动了怒,全都低下头,不敢给沈姝绫求饶。
沈姝荷也跟着跪下,脸色发白,不知道迟到请安会有这样的后果,她眼神瞟着,瞅见坐在人堆里的云倾,求救似的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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