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沈府,灯火通明,一片混乱。
碧波院的廊下还散落着一个紫铜双鱼纹的小手炉,主屋里的木架上挂了件染血的黄色绣梅花斗篷,周边那圈白色蓬松的毛绒被染成了红色,屋子里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没一会儿,碧波院内外便站满了人。
沈老夫人亲自拄着拐杖前来,面带急色,眼睛红润。
屋子里传来一阵浓烈的血腥气,沈李氏和三夫人都到了,沈姝晴和沈姝颜站在外面,闻到那股血腥,脸色骤变。
沈清宴从人群中跑了出来,他着急的往屋里跑,边跑边喊:“让我找到是谁主使了这场刺杀,我一定亲手扒了他的皮!”
屋里,沈清辕和沈清易站在床头,梁大夫正在给云倾止血疗伤,她伤在额角,被刀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伤口颇深,小姑娘漂亮的脸蛋上怕是会落下一道长疤。
沈清易自责不已,垂首立在床头,一动不动。
沈清辕微偏过头,目光落在他还在流血的手心上,眸光一动,“先包扎吧,你伤在右手,若是以后不能提笔落字……”
“那便不能提笔落字。”
沈清辕无言,却见沈清宴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眉骨一沉,音色沉冷,“出去!”
“大哥,我要看看玉妹妹的情况!”
沈清宴紧抿着唇角,走到床边,瞧见云倾额角上的鲜红,眼底闪烁起一簇簇怒火。
“伤她的人呢?”
“后院。”
沈清宴大步转身,出去后跟护院要了一把长剑,愤怒地朝后院走去。
梁大夫给云倾止了血,上了药,又包扎了伤口,还写了一张方子,让人下去煎药。
那张方子刚刚写好,外面便传来九殿下驾到的声音。
梁大夫手腕一抖,万分惊讶,此事竟然惊动了九皇子殿下!
蔺初阳走到内院,只给沈老夫人行了礼后,便走了进来。
沈清辕和沈清易侧身而立,等蔺初阳走到近前,还能看见小姑娘脸上没有擦干净的血迹。
“伤得重么?”
梁大夫赶忙回答:“回九殿下,玉小姐伤在额头,伤口颇深,以后恐会落疤,不过她只有这一处伤口,已经上过药了。老夫还给玉小姐开了个安神的方子,等玉小姐醒来后,再喂她服下。”
蔺初阳轻嗯了一声,手掌一抬,凌心便将一个精致的瓷瓶放在他手里。
“这是玉雪膏,能让新结痂的伤口愈合,再深的伤口涂过后也不会落疤。”
他看了沈清易一眼,把玉雪膏交给了沈清辕。
“多谢九殿下赠药。”
沈清辕拱手行礼,想拉着沈清易出去,可他却站在床前一动不动。
“清易公子的手……”
“握了刺客的剑,没伤到筋骨,不妨事。”
沈清易头垂得更低,可蔺初阳却对梁大夫道:“给清易公子包扎伤口。”
“是。”
梁大夫从药箱里拿了药和纱布,让沈清易坐在茶桌旁,先用药给他止了血。
这时候,影飞从外面走了进来,单膝跪在蔺初阳身后,低头说道:“殿下,刺客的尸首放在后院,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蔺初阳眉尾一挑,转过头,唇角一勾,“你做的?”
影飞摇了摇头,“是清宴公子,他还在……鞭尸……”
蔺初阳轻笑了下,挥手让他退出去,等沈清易的右手被包扎好,沈清辕也带着他出去了。
凌心关上房门,守在门外。
屋子里,拔步床上铺着海棠红的被褥,衬得云倾的小脸更加苍白,她双眸紧闭,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许是受了伤的缘故,往常嫣红的小嘴儿失了颜色。
没多久,云倾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坐在一旁的蔺初阳,神色微讶。
“蔺哥哥?”
“是我。”
蔺初阳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眸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云倾带了几分初醒后的娇憨,缓了缓,笑道:“都这个时辰了,蔺哥哥怎么还特意跑来一趟?”
蔺初阳目光沉沉,黑眸幽深难测,不辩喜怒。
“知道伤你的人是谁吗?”
云倾错愕地摇了摇头,“他跟大哥索要什么名单,大哥不给,他就动了手。幸亏影飞及时出现,不然我和大哥都要死在他的剑下了。”
蔺初阳微微侧目,睨了她一眼,“伤你的人与贺侍郎之死有关,玉妹妹,京城这两日太乱,你留在沈府不要出门,这里我会派人严加保护的。”
云倾点了点头,还觉得自己的头有些发晕,抬手一摸,摸到额头上包扎好的纱布。
“我伤得很严重吗?”
小姑娘挨了一刀便晕过去了,她还不知道那伤口长得是什么样子。
蔺初阳又看了一眼她的额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云倾放下手,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那人跑了吗?”
蔺初阳摇摇头。
“那我大哥呢?他怎么样了?”
这一回,蔺初阳没说话也没表态,他眯了眯眼看了小姑娘片刻,优美的唇角冷勾,“刚清醒便多躺会儿,少说两句话,等下还要喝药。”
云倾瘪了瘪嘴,“那有蜜饯吗?我不喜欢喝药。”
蔺初阳喊了凌心进来,给他半柱香的时间去外面买蜜饯回来。凌心有些傻眼,眼下这个时辰,外面哪还有蜜饯铺子是开门的?
无奈这是主子的吩咐,他就是跑断腿也必须应下。
凌心低声叹了口气,大半夜的,砸了一家蜜饯铺子的门,卷走了半个铺子的蜜饯糖果。
等他回了沈府,小姑娘的药也煎好端上来了。
他用布袋卷着蜜饯放在一边,云倾一脸愕然。
“凌心哥哥,你把谁家铺子给打劫了?”
凌心眨了眨眼,还是小祖宗了解他,遂笑着回:“长安蜜饯铺,秦家的,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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