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垂着小脸,没有回答。
她心中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却不敢确定事情是否真如她所想的那样。
梦嫔看她不说话,指尖更为用力,直接将云倾的手腕给捏红了。
她的声音飘落在宫殿之内,带了几分阴狠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本宫今日所生的是一名皇子!如果日后他人问起来,你们都知道该怎样回答!若有人走漏了今日的消息,本宫定会拉上他的九族一起陪葬!”
除了云倾,宫殿里的宫女们全都跪在了梦嫔床前,皎月走出内殿,擦净了手上的鲜血,朝梦嫔一点头。
梦嫔看向云倾,声音蓦地一软,“玉小姐,你是德妃姐姐派来照顾我的,德妃姐姐是我的表姐,我们在宫里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知道这是欺君之罪,但如果你告诉了德妃姐姐,那我们都会被打入冷宫。惩处我是不要紧,可如果牵连了德妃姐姐和九皇子殿下,那……”
“梦嫔娘娘,您真是会叫我为难。”
云倾终于把手腕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细嫩莹白的手腕四周一圈红痕,云倾轻轻揉了揉,已知梦嫔这是什么意思了。
罪至欺君,可不仅仅是要被打入冷宫那么简单吧?
云倾敛下眼眸,余光瞥见梦嫔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她立马笑着继续说:“小殿下的性别我还没瞧见呢,那产婆虽说是位小公主,可我瞧着却像是个小皇子。梦嫔娘娘,玉儿在这里先恭喜娘娘喜得麟儿,您该歇息歇息了,现在可要请圣上来瞧瞧小殿下?”
听到云倾的回答,梦嫔满意地笑了。
“你们把消息散出去,圣上听闻本宫诞下小皇子的消息,定会亲自前来。玉小姐,那本宫就先休息一会儿,你忙了那么久,早些回去歇着吧。”
云倾福身施礼,浅浅一笑,“梦嫔娘娘,那我改日再来看您。”
出了闲花殿,凌心立即迎了上来,察觉到云倾惊出了一身冷汗,目光沉了下去。
“小祖宗,梦嫔平安生产了?”
云倾点了点头,四下看了眼,压低了声音,“凌心哥哥,我们出宫再说。”
近来蔺初阳不在宫里,云倾也有好一段时间没看着他了,她在宫里一向不久留,急匆匆出了宫,便坐上了沈府的马车。
马车里,凌心坐在她对面,吩咐车夫赶车。
出了宫,云倾始终忧心忡忡,她这模样落在凌心眼里,凌心立即问道:“小祖宗,是不是闲花殿里出了什么事?”
云倾抿了下唇,点点头,“梦嫔娘娘生了个小公主。”
“这不是值得欢喜的事情吗?”
“可梦嫔娘娘想要母凭子贵,还杀了产婆。”
听她这么说,常年浸淫在皇宫见惯了各种手段的凌心立即明白过来。
“梦嫔娘娘好大的胆子,竟要伪造小公主的身份,这是欺君!”
“凌心哥哥,你小点声儿,梦嫔娘娘说一旦此事被外人知道,德妃娘娘和蔺哥哥都会受到牵连。”
凌心哼了一声,双手环胸,“放心吧,梦嫔与德妃不亲,她这么做不会牵连到主子的,只是万一被发现……德妃娘娘身为表姐,少不了要被圣上训斥一顿。这件事我会转告主子的,玉小姐就请放心,此事交给我来办吧。”
云倾低着头,手腕上的红痕还未消退,马车经过先前被撞之地,那满脸是血的男人已经被官府的人抬走了,只是地上还留下一滩血迹。马车路过酒楼,隐隐约约听人谈论说那个男人好像是南凉的人。
云倾掀起车帘,看到酒楼门口正在说话的人,眉眼一冷。
这几日,云倾没再进宫,却跟人打听了下京兆府的那个新案件。男人来自南凉,但在天圣京城生活了近十年,他是个铁匠,那日在酒楼与人发生争执,随后被杀,杀人凶手已经潜逃,京兆府派人捉拿真凶,然后草草定案。
云倾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她一个小姑娘,没有权利插手京兆府办案,只得将此事暂且搁下。
因沈清易没考上贡士,沈老夫人便叫他从院子里搬出来,搬回原先的碧波院,连身边的奴仆都减了两个。
沈清易对此什么都没说,可想要跟大哥沾光的沈姝莲却不愿意了。沈清易在府里被看重的这段时间,她也学会了沈姝绫那颐指气使的模样,看哪个丫鬟不顺眼轻则打骂,重则赶出院子。她这嫡小姐的风头还未出尽,如今却要变回从前模样,她说什么也不愿意。
沈姝莲哭哭啼啼去找了沈老夫人,进了雁安堂,看到老夫人在给沈姝晴挑选嫁衣的绣线,云倾也在一旁,选了几个纹样。
“祖母。”
沈姝莲眼角挂泪,给沈老夫人行了一礼。
沈老夫人放下那卷金丝绣线,不耐地抬眸,“何事让你哭得这般委屈?”
“祖母让大哥搬回碧波院,院里那几个丫鬟便不再把我放在眼里,她们趁父亲不在时欺负我,今天中午送来的吃食还是冷的。”
沈老夫人不悦拧眉,“沈家何时出了这等胆大包天的刁奴?轻柳,去把碧波院里那几个丫鬟都带来,我要挨个儿审问!”
轻柳站在门口,闻言欠了欠身。
沈老夫人让人收了绣线,沈姝晴便打算拉着云倾出去。
盘问六房的丫鬟她们不必在场,沈姝晴和沈姝莲又不亲近,沈姝晴带着云倾走了出去,站在院里,云倾瞧见沈大用急忙赶来,想来是知道沈姝莲跑老夫人这里告状来了。
他和云倾寒暄了两句,大步走进雁安堂,里面后来又说了什么,云倾就不知道了。她回房间赶课堂上留下来的功课,想到明日课上曲夫子要抽背的《道德经》,一张漂亮的小脸瞬间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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