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书房中显得阴暗无比,弥勒佛一般的朱常洵窝在竹椅上,原本慈眉善目佛陀一般的福王朱常洵现在阴沉着脸,显得很是可怖。
书房的门扉忽然被人推开,常云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阴沉着脸的朱常洵心中有些发颤,深吸一口气走向前去向朱常洵躬身轻声说道:“王爷,还是——还是没有世子的确切消息。”
常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双目含星,耳聪目明,视力好得很。他看到朱常洵腮部的肌肉隐晦的动了动,知道朱常洵心中这时候正在积蓄一场怒火。
常云叹了口吐沫,他宁愿福王像刚得知世子被绑架时,把福寿殿给拆个精光的王爷,也不想见到现在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王爷。
就在常云心中忐忑的时候,听到福王问道:“弄清楚了么,世子可是真的是被皇上劫走了?”
常云赶忙说道:“是真的,昨日京里传来了消息,说是皇宫午门外见到一个身穿亲王世子冕服的俊俏青年。举止放浪,在午门前站着吃……吃起了大饼。”
常云说完看了朱常洵一眼,生怕王爷听到世子人前失仪,会怒火中烧,发起狂来。
谁知朱常洵沉思片刻后,叹了口气缓缓道:“崧儿也长大了……”
朱常洵把朱由崧在午门前人前失仪的事情,看成了故意为之。他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朱常洵也有自己的看法,那就是保全他这个父亲,保全他们福王一脉。
朱由崧是个小白,朱由检虽然熟知历史,混成了老油条,但是这三年间他蜗居信王府,脑子一直想的是如何让大明这艘巨轮不会半途沉没。
所以朱由检对皇上和亲王之间的复杂关系,认识地并不深刻,理解地也不透彻。
朱常洵之所以发出这样的感慨,是因为在这个时代,明朝的王爷们自从燕王靖难之后,全都是被当成猪一样的,养在了全国的各个大城市里面。坊间甚至有“双王不能相见。”的典故。
朱常洵把朱由崧在午门前的作为看成了故意为之,故意在人前失仪,落人口实,这样的作为让人们以为他们福王一脉只是一群混吃等死、不懂礼仪,不通诗书的闲王爷,这样一个“愣头青”、“二百五”能对皇权产生威胁么?
这是不可能的!
在这个时代,不是什么事情都因为合乎情理就能说得过去的。就像朱由崧现在虽然在北京现身,但是他只是接到了朱由检的密旨。
这样的情况很是被动,福王也只是收到一个口讯,连封正式的书信都没有。朱由崧因为皇上的一句话就被裹挟到了京城,这件事的的主动权完全就『操』持在了皇上的手里。
如果崇祯有意陷害朱由崧的话,那么他一句不听祖训,擅自出城,就能把朱由崧的爵位一路到底,革为庶人!
朱常洵把身子深深地埋在了竹椅上,陷入思索:“皇上会这么做吗?如果不会,一道圣旨下来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崧儿召进皇宫,为什么会派锦衣卫把崧儿绑出洛阳城?难道是锦衣卫自作主张,不可能,锦衣卫就是皇上的一条狗,皇上没发话,他们怎么敢龇出獠牙来?”
……
朱由崧幽幽醒来,楞了好一会儿神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身处十王府里面,一阵幽香扑鼻而入,缓缓扭头望去才发现兰儿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朱由崧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只觉得口干舌燥,脑袋沉重,伸手在头上敲了敲。朱由崧轻轻地摇了摇脑袋,慢慢地爬下床,光着脚径直走到桌边抓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嘴就喝了起来。
朱由崧一大壶凉茶水下肚,才感觉还了魂,走到兰儿身边,想把她唤醒让她去休息,又怕把她吵醒了这小妮子,到时候这丫头肯定又要服侍自己洗漱了,只好在她身上披了一件外衣。
就在朱由崧举着胳膊踮着脚尖伸懒腰的时候,一道闷雷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世子,王——”。话未说完,说话那人好像被人捂住了嘴巴。
然后听到胡天德压抑的声音道:“世子正在睡觉,吵醒了打断你的狗腿!”
刚才那道闷雷般的声音自然就是孙长志了,只是胡天德虽然眼疾手快但是还是让大嗓门的孙长志把话给说出来了。
朱由崧此时已经醒了,孙长志的声音倒把兰儿给吵醒了。兰儿听见孙长志的声音从床上爬了起来,忽然看到刚才还躺在床上的朱由崧已经没了人影,心中一惊。
兰儿慌忙四顾才发现朱由崧这时候正光着脚站在屋子里,兰儿看到身上朱由崧的外衣,脸『色』微红道:“世子,我……”
朱由崧连忙挥了挥手道:“别说了,困了就睡吧。”
兰儿急忙施了一礼说道:“奴婢侍奉世子洗漱!”
朱由崧摇了摇头走到床边把鞋子穿了起来,『摸』了『摸』兰儿的脑袋说道:“去睡吧,刚才孙长志在喊我说不定有什么急事,我先出去看看。”
朱由崧说完就站起来走出了屋子,这时候屋里就只剩下了兰儿一人。
现在他们在十王府,兰儿身为朱由崧贴身侍女,头上还顶着一个侍妾的名头,在安排住所的时候,王府留守的承奉司就把她安排在了朱由崧的屋里。
朱由崧这间屋子跟福王府的世子所格局大同小异,屋子也分为内外两间,中间用屏风可开,朱由崧住在里面,兰儿就住在外间。
兰儿也有些累了,昨天朱由崧回来后吐了半宿,就像要把胃给吐出来,兰儿守了朱由崧一夜,也是方才才刚刚睡下。
兰儿张开小嘴打了一个小哈气,等到眼睛里溢出些许香泪,才发现身上还披着朱由崧的外衣,脸上忽然微微一红。像个小狐狸一般睁开美眸四下望了一眼,才想起来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兰儿微抿着嘴唇笑了笑,周围被朱由崧熟悉的气息所笼罩,竟然一时间不舍得把衣服给脱下来。只是越是这样,女儿家心中的羞喜越甚,最后只好把小手捂在了脸上,一时间竟然不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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