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铭沉默,的确是很少去了,自从接了国子监祭酒一职,再加上皇上三不五时的给他寻差事做,别说看望范师傅了,连回府都不回不了几次。
这次也是母亲吩咐务必让他回府一趟,没想到半路被这丫头带到这里。
也不知三九回去如何向母亲回话,若是回不好,他少不得回去还要向母亲赔罪。
青花镇离京城并不远,再加上闪电速度惊人,出了城,不消多时便到了。
青花镇以花草闻名,这个时节花草旺盛,往来客商很多,街上极是热闹。
幸好今日不是逢赶集日,不然街上热闹的别说马匹了,连人都要挤着过。
陆瑾怕伤了人,早早让闪电停下,二人共乘一骑缓缓而行,自进了青花镇,连微风都带着花香。
“祭酒,要不要买束花?”陆瑾看着街边的花问道。
“买花?”魏铭不解。
“是啊,我带了祭酒一路,祭酒不要买束花送我吗?”陆瑾脖子后倾,看着魏铭。
魏铭:……
他是不是心不够静,竟被一个小丫头看的不好意思。
“祭酒?”陆瑾又叫了一声。
“哦,你喜欢哪束?”魏铭隐约听到她要买花。
“祭酒怎么总是愣神?”陆瑾倒不是真的喜欢那花。
“大抵是昨夜没睡好。”魏铭低头,偏开了视线。
他昨夜的确没休息好,皇上昨夜突然送了好些折子和密信,让他看完写份他对**问题的看法,害得他今日都未来得及给皇上送行。
“爹爹总说读书人多思,看来是真的,祭酒以后莫要忧思过甚,伤身。”陆瑾关心道。
爹爹还说读书人书读的多,容易把脑子读坏掉,常常以为说几句话就能把对方骂死,以为自己的唾沫星子能把对方淹死,这都是读书读傻了的表现。
当然,祭酒肯定不是读书读傻了,一定是被那帮读书读傻的闹的心烦了。
“我身体很好。”
大概是年纪大了,听不得伤身这两个字,魏铭表现有些不自然。
他之前中过**的蛊毒,幸好陆驸马相救,虽救回一条性命,但身体有残留毒素,要三年才能清除。
如今早已过三年,但他忙于朝事无心男女之事,母亲竟疑心他当年伤了身体,想起来也是颇为头疼。
所以,在陆瑾说伤身时,下意识就回了那句我身体很好。
说完才意识到不妥,对方还是个孩子。
陆瑾无意识的偏头:“祭酒怎么脸这么红?”
魏铭一时间竟紧张的结巴:“春日……太,太阳有些……晒人。”
陆瑾看他如此,不迭摇头:“祭酒身子着实娇弱了些,看来以后要多多锻炼才是。”
娇弱?
魏铭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也自小习武,虽比不得武将,但离娇弱也相去甚远。
一时间,更不好回答陆瑾的话。
“祭酒?”
“嗯!”
“祭酒怎么又愣神了?”
“……”
“祭酒,前面就到了,我们要不要买些东西。”
“好!”
“我没有带钱袋。”
“我带了。”
“这家的炙猪肉好吃。”
“买些便是。”
“还有前面有家栗子糕也不错。”
“一同买了。”
“祭酒,还要买些酒,青花镇的花酒和果子酒都是一绝呢?”
“买。”
魏铭抱着满怀的东西一路到了范家,陆瑾刚到门口便喊:“范师父,范师娘,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范师父正在陪儿子在院里骑小木马,看了眼陆瑾旁边的人,抱着东西把脸挡了大半,一眼还真没认出来这是他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徒弟。
他这个徒弟自带仙气,不食人间烟火,鲜少见他这般样子,竟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范师父下意识的就过去接:“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这都是祭酒给师父,师娘,还有小宝买的。”陆瑾笑道。
范娘子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显然是在做饭。
“原来是瑾儿小姐和魏公子,今日一大早喜鹊就在枝头叫,我还纳闷说难不成家里要来贵客,没想到真是贵客临门了。”范娘子一边说,一边沏茶,动作麻利的很。
“谁让师娘做的饭好吃,让我成日惦记着呢。”陆瑾一贯嘴甜,哄的大家高兴。
范娘子弄完之后,也不打扰他们说话,又回了厨房准备午饭。
范娘子最拿手的就是手擀面,又做了几样小菜,将陆瑾和魏铭带来的小食一并摆上。
落英缤纷的春日里,在院子里用膳真是别有一番滋味,魏铭也顿觉放松不少。
陆瑾正在长身体又每日习武,食量比这个年纪的孩子大不少。
她出身侯府,礼仪自然是好的,吃东西时让人觉得格外香甜,连一向克己养生的魏铭今日都用了不少。
用过饭后,范娘子又带了陆瑾去了家里的菜园,春日里蔬菜多,范娘子装了一大筐。
其实方家在青花镇也有庄子,只是范娘子如此热情,陆瑾也不好拒绝,欣然接受。
陆瑾年纪不大,但待人接物都有陆家人的风范,就连不常夸人的范师父都觉得小丫头不简单。
范师父看着徒弟想说点什么,但作为长辈又不太好开口,两人相差年岁的确有些大了。
范师傅一个大老粗竟生出几分君生我未生的感叹。
大概是感叹声太大,忙着和范娘子摘菜的陆瑾没听到,魏铭却听到了。
“师父为何叹气?”魏铭问道。
范师父摆手:“不可说,不可说。”
活了几十岁,自然知道有些话不能随意开口。
魏铭也不问,很快日头偏西,陆瑾和魏铭也要离开,今日出来的够久了。
其实,陆瑾进入青花镇不久,陆伯山便知道女儿去了何处,不然,他早过来抓人了,不可能放纵她到现在。
回去的时候街上的人比上午少些,魏铭牵着马,陆瑾坐在上面,走的很慢,马蹄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响声。
“看来我的闪电很喜欢祭酒,若是一般人碰它,它可是会发脾气的。”陆瑾爱怜的摸着闪电的头道。
“疾如风,快如电,这名字很好。”魏铭夸道。
“那是当然,我取的名字自然不差。”陆瑾自豪道。
“你许久没去书院了。”魏铭想起自己在书院已经许久没看到她了。
“书院的老师都讲的差不多,爹爹说读书明理,那些大道理人人懂,可未必人人都能做到,最厉害的不是手中握着什么样的书,而是自己心中有本什么样的书,心若正,书中的道义便正,故而那些之乎者也就成了千篇一律,没了特色。我喜欢兵法,可惜书院的老师不教这个,爹爹正好有空,便亲自教我。”
陆家人文武兼修,陆伯山是儒将,并赞同让家中孩子一味读书。
国子监的女学开设的科目不少,但的确没有教授兵法。
实在是兵法博大精深,又非纸上谈兵可成,连国子监的男子都没有开设此课程。
“陆侯所言极是,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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