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票员道:“我帮你——”
“不用!”梁好运脸上不由得露出警惕。
售票员吓得楞了一下,回过神笑道:“还怕我们弄虚作假啊?”
“是的!”梁好运点头应下。
售票员服气,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姑娘:“行,行,你自己来,我看你能抽个啥。”
梁好运的手摸啊摸,在心里默默数个一二三四五,一下夹出五张。
“快看看,快看看!”
十块钱可不是笔小钱,梁好运豪气的一下子全买了,周围人都被她吸引过来。一见她抓出来,纷纷催她开奖。
“急啥啊。”梁好运递给张跃民四张,“拿住啊。”
张跃民好笑:“还怕人家抢咱的不成?”
“没人抢你也得拿住。万一有呢。”梁好运一边说一边拆,“再说了,没有带回去留作纪念,指不定多年后还能当古董呢。”
众人哄然大笑。
梁好运瞪眼:“笑啥?秦砖汉瓦不比这些彩票还常见?现在不照样成古董。”
此言一出,倒把众人给堵住了。
售票员真服了:“姑娘,你还是赶紧开吧。要是没有赶紧让开,后面还有人等——”
“有了!”
售票员一下站起来:“有了?”
梁好运下意识要把彩票递给他,一想等一下得凭这个领奖,又缩回来,中奖面朝他:“你看,这是有了吧?”
众人勾头看去,张跃民下意识护住梁好运:“别挤,都别挤,不是什么大奖,就是一个风扇。”
“真是风扇?”等着开出桑塔纳的人很失望。
梁好运连连点头,咧嘴就想笑,又觉得一个风扇就让她高兴的见牙不见眼,特小家子气了。使劲忍着笑问张跃民:“咱们这算回本了吧?”
“你这不算啥算啊。”
张跃民还没开口,其他人就忍不住催:“姑娘手气不错,赶紧把那几张也开了。”
“这几张不一定有。”售票员立即接道。
梁好运不禁问:“你刚刚还说没弄虚作假,怎么连有多少奖都知道?”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
售票员一看不好,连忙解释:“有多少奖我们大概都有数。”
“万一都在我这儿呢?”梁好运没料到这么好运,对接下来几张很是期待,中奖的给张跃民,又拿一张。
售票员笑了:“不可能!都在你这儿,我们就可以提前下班了。”
“说不定你们——”梁好运的嘴巴张成“o”形。
张跃民忙问:“又中了?”
“不可能!”售票员勾头看看奖券,又看看对应的奖品:“缝纫机?!”
梁好运也不敢确定,看看彩票又看看奖品,才敢点头:“缝纫机!”
有人不禁说:“接下来的三张不会是洗衣机、电视机和冰箱吧?”
“还有洗衣机啊?”梁好运稀奇,她刚才咋没看见。
有人指给她看:“冰箱后面。”
梁好运踮起脚看一眼,还是没瞅见,算了:“我们家就俩人,夏天/衣服薄,用不着洗衣机,洗衣机就不要了。”
售票员笑了:“你还能想啥来啥?”
“那可说不准。”梁好运刚刚还不信,一想她都能穿越,还有啥不可能的,“你可要看清楚,这些彩票都没离开过你的视线,别回头开出桑塔纳,你说我这些奖是假的。”
售票员摆手:“你这就想多了,我们都是帝都人,说这话以后还咋在这边混。”
“对对,姑娘,你放心,就是开出桑塔纳,他们也赚。”连着几天光顾彩票点的人开口,“你要是真能开出来,证明有奖,他们明天再干,一天就能把桑塔纳赚回来。”
梁好运不信外人,就看张跃民
张跃民点头,证明那人说的对。
梁好运一下把三张全开了。
售票员笑道:“没了吧?”
梁好运不禁睁大眼睛,屏住呼吸看向张跃民。
张跃民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
“你们小两口打啥马虎眼?”有人等不及,忍不住开口。
站在张跃民身后的人道:“肯定还有。否则这姑娘早给咱们大伙儿看了。姑娘,你不会真开出桑塔纳吧?”
售票员一下子从柜台后面过来。
梁好运吓一跳,不由得朝张跃民躲去。
张跃民伸手护住她。
售票员意识到自己唐突,忙后退一步:“我——我没别的意思。那辆桑塔纳都停好些天了,大伙儿都怀疑我们这里压根没这么大的奖。你要是真抽中了,我们一定把车给你。”
梁好运前世运气一般般,末世到来她父母就死了,留下她一人在末世苦苦挣扎,平均每半年就要到阎王殿走一遭。
能活过来,梁好运还以为她的好运用完了,这辈子得比上辈子还倒霉。万万没想到,她居然逆风翻盘了。
梁好运看了看彩票上的一等奖,还跟做梦一样不真实,“你看看,看看,看看是不是我看花眼了。”连忙塞给张跃民。
张跃民接过去,身后传来一声惊叫。
梁好运吓了一跳,顿时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售票员禁不住问:“真是一等奖?”
“一等奖”三个字一出,热热闹闹的人群短暂安静下来,接着意识到他们听到了什么,纷纷朝张跃民这边挤。
售票员一看情况不妙,就去拽张跃民。
梁好运抬手护着他。
这么一会儿售票员也看出来了,梁好运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忙解释:“你们跟我去兑奖,去兑奖。”拉着他俩上台找到主办方。
使劲挤的人群见状顿时停下,纷纷转向桑塔纳。
主办方负责人同样惊讶:“还真是一等奖?”
“当着我的面开出来的。”售票员说着话就指张跃民。
张跃民下意识把彩票递过去。
梁好运拦住:“不能给,万一他从兜里掏出个假的,诬赖咱们是假的咋办。”
不是没人这么干,主办方却不敢在帝都地界上这么干,苦笑道:“姑娘,我们还不至于这么输不起。”
张跃民可是说过,一辆桑塔纳小二十万。
他说的是真的,梁好运也不敢轻易相信,这可真是一笔巨巨款:“你们不会把十万块钱的车换成三万的吧?”
主办方又笑了:“姑娘,别说整个帝都,就是全国,你也找不出三万块钱一辆的新车。”
“是那辆吗?”梁好运朝台下瞥一眼。
主办方:“我们把那辆车弄来肯定就是那辆。”
“那你先说这辆车多少钱。”梁好运又问。
台下有人接道:“十九万八。”
梁好运禁不住看向张跃民。
张跃民笑道:“我事先可不知道。”
梁好运想到抽彩票这事还是那个不知名大姐撺掇的,便信了张跃民,问主办方:“我把彩票给你,车就是我们的?”
主办方立刻拿出车钥匙。
梁好运又有新的问题。
主办方头疼,这姑娘看着不大,心眼咋这么多啊。
“您还不放心?”
梁好运移向张跃民,小声问:“你会不会开?”
张跃民摇头。
梁好运会,但她没法解释,而且她也不一定会开这辆老古董。
“那个——”梁好运看向主办方:“我要是十八万卖了,有人买不?”
主办方愣住,怀疑他耳聋耳鸣耳朵失聪了。
“没人要啊?”梁好运失望,他们家那个小门进不去,弄这个车,她和张跃民不能开,要了有什么用啊。
主办方这次听清楚了:“能,能。姑娘,我要是没听错,你这转手就降一万八。”
现在的车值钱,开个一年,要是没出过车祸,没有刮痕,顶多折损五千。
主办方不放心地问:“你确定十八万卖掉?这可是新车!”
梁好运被他问的不确定,不由得眼神询问张跃民。
张跃民:“这对咱们来说不过是意外之财,你想卖就卖,想卖多少卖多少。”
售票员以及主办方等人互看一眼,这俩人什么来头?这口气,没个百万身价,可说不出这话。
主办方不禁打量起两人,衣着普通,相貌不凡,男的文质彬彬,女的亭亭玉立,通身的气派也不像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
主办方负责人心里有个主意,道:“姑娘,要卖我现在就能给你找到买家。十八万!”
梁好运:“卖!”
负责人立即从皮夹里拿出大哥大,当着俩人的面打电话。
售票员小声提醒:“除了车还有别的。”
“还有?”负责人挂上电话就问。
梁好运把另外四张递出去。
负责人不敢相信。
售票员道:“好些人看到,她一把抓出来的,都没挑挑拣拣。”
“我的天呐,你这啥运气啊。”负责人今年四十出头,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碰到运气这么好的人。
梁好运实话实说:“我比你还好奇。”
“难不成今天是啥特别的日子?”有人问出口,就有人算阳历,算完阳历又算阴历。
梁好运心说,我穿越的日子。说出来变成:“我和我对象快结婚了,算好日子吗?”
所有算老黄历的人停下。
主办方再看看她抽中的东西,缝纫机、风扇、电冰箱、电视机,还都是结婚要置办的东西。
售票员忍不住说:“早些年有个人没钱办婚礼,两块钱抽中两千,结婚娶了媳妇。现在你们要结婚了,需要置办家用电器,结果又在我们这儿抽中了。这可真够巧的。”
那事还上了报纸,关注彩票的人都听说过。
有人禁不住说:“那个抽中两千的小伙子要是再抽,说不定真能抽个大奖。”
“听说那小伙子没钱,后来抽中两千都不舍得再抽。”有人说的跟亲眼见过一样。
两千块钱能买齐主办方准备的风扇、缝纫机、电冰箱和电视机。主办方一听这话,相当于梁好运拿八块钱抽四次才抽中桑塔纳,反倒不那么心疼了。
负责人问:“姑娘,你们家在哪儿?我叫人给你们送过去。”
“不急。”梁好运攥住彩票,“等买车的人来了再说。”
负责人想笑:“我们还能跑不成。”
“这里这么多人,你往人堆里一钻,我们上哪儿找你去。车放这里,我们又不会开,最后还不是你的人弄回去。”十八万啊,这笔巨款,不亲眼见到,梁好运一万个不放心。
九十年代初的帝都交通贼好,梁好运跟张跃民又等十来分钟,就听到一阵摩托车声。
负责人忙说:“来了!我这个朋友啊,早就想买车,我跟他说让他抽奖,他那个手臭的,抽了一千,结果连个风扇都没抽到。”
“你手不臭,你抽的车呢?”
嚣张的声音传过来,张跃民不由得抓住梁好运的手臂把人往身后藏。
梁好运勾头看去,来人三十来岁,梳着大背头,咯吱窝里夹着黑皮包,戴着大墨镜,脖子上还挂着大金链子,他一出现,围观群众退避三舍。
大金链子大背头扔下香烟,黑皮鞋使劲踩一下,朝负责人走去:“谁手气这么好?过来让爷瞧瞧。”
张跃民上前。
梁好运挤开他:“我!”
大金链子摸头发的手僵住,随即拿掉墨镜,露出胖乎乎的脸,收起不可一世的表情,露出憨厚的笑容:“是个姑娘啊?”瞪一眼负责人,你怎么不早说。
负责人白了他一眼,你容我说了没。随即对梁好运道:“别被他的样子骗了。他这个金链子其实是假的。他可不敢戴真的招摇过市。他买车也不是给自己买,公司要用,接送客户。支票带了没?”
大金链子大背头打开包。
梁好运忙说:“最后一个问题,能不能陪我们去银行存起来。我们担心放在身上被人抢来去,直接存起来放心。”
美丽悦目。
大金链子看到梁好运的长相,就忍不住对她宽容一些,“当然可以,反正也近。”
“我对象也得去。”梁好运拉过张跃民。
大金链子点一下头,忽然一怔:“你——”皱了皱眉,“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张跃民确定从未见过他,道:“我很少去市里,没跟生意人打过交道。”
“那就是看错了。反正你们这些长得好看的人,仔细看都有些像。”大金链子把支票递给梁好运。
梁好运转手递给张跃民,就问负责人:“你们不走吧?”
负责人道:“还有那么多奖品,我们得抽完再走。”
“还没完?”大金链子诧异,“这都几天了。”
负责人早把本钱赚回来了,可谁嫌钱多啊。他倒是真希望有人能抽中桑塔纳激一下大伙儿,让他赚个盆满钵满。闻言灵机一动:“可能奖品都在后面,前几天平均一天才抽出一个奖品,最大的还是缝纫机。”
连着几天围观的人想想还真是这样,随即拿出兜里的钱,学着梁好运,一抓好几张,结果还真让他抓个风扇。
风扇一出,连抽几天的本钱回来,甚至还有些富余,那人立即收手,拎着风扇回家哄老婆。
其他人见状按耐不住,纷纷朝彩票点挤。
大金链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冲他朋友伸出大拇指,还是你会做生意。
负责人道:“赶紧去吧。照这个速度等这小两口回来我们就收摊了。”
大金链子的摩托车还在这里,这个年代的车要是丢了,全城警察出动也找不着。顿时不敢磨叽,开车载梁好运和张跃民存钱,顺道跟公司司机打电话,让司机来开车。
大金链子打电话的空档也没闲着,时不时回头瞥一眼梁好运和张跃民。发现他二人浑然没有中大奖的兴奋,也没有身怀巨款的不安和紧张,大金链子有些意外,这俩小年轻不简单啊。
大金链子挂断电话,自来熟地问:“相识一场,还不知道我叫啥吧?我大名段海军,江湖人称段老三,给个面儿的喊三爷,调侃的喊三少,你们不介意喊我三哥也行,喊段老三也行,反正都亲切。您二位怎么称呼?”
伸手不打笑脸人。
人家把话说到这份上,梁好运就笑着说:“我丈夫张跃民,我叫梁好运。”
“好运!”段老三下意识踩刹车。
张跃民慌忙搂住梁好运。
段老三回头看到这一幕,连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了这是轿车,还以为我那摩托车。怪不得妹子运气这么好,原来名字就好听。来,握个手,给哥蹭蹭。”
张跃民眉头微蹙,把自己的手递出去。
段老三乐了,握住张跃民的手:“你是大妹子的老公,一家人,肯定运气也不差。”随即松开:“这就算认识了。对了,这是我名片。”从包里抽出一个小方块。
张跃民接过去:“龙腾外贸?”。
“咳,做生意吗,名字就得起响亮点。”大概太响亮,段老三说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
梁好运却听出张跃民话里有话,不禁看向张跃民。
张跃民微微摇头,回去再说。把名片递给梁好运:“收起来。”
“这就对了。”对方给他面子,段老三也给对方面子,“打算存几年?五年比较合算。”
梁好运开口:“我想存三个月。”这话也是跟张跃民说的。
“回头还要用?”段老三顺嘴一问。
梁好运点头:“家里用。”
“那存久了是不方便。”段老三勾头看一眼,果然,他来的时候没看错,这附近有银行,“就在这儿吧。”停下车,却没跟进去,也给了梁好运机会。
梁好运小声说:“回头你考上大学,咱们就在市里买个大房子,把爷爷奶奶接过去。爷爷奶奶要是猜到你大伯大妈干的事,天天看到他们也膈应。”
张跃民之前提到把爷爷奶奶接过去,就是考虑到这点。张跃民不禁庆幸听爷爷的话,否则哪能遇到这么好的姑娘啊。
“我们先把钱存了,别让人等久了。”张跃民道。
段老三给的是现金支票,梁好运直接在柜台存入存折。出来又等一会儿,段老三的司机才到。
段老三载着三人回到彩票售卖点,围观的人已散了一半,奖品也少了一大半。段老三惊讶:“这是可以提前收了。”
负责人道:“可以了。没几张,再抽下去估计全是奖品。”说完就让卖彩票的工作人员收摊。随之转向梁好运:“大妹子,我们有车,给你们送回去。”
梁好运:“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就是下次我们要是还在这边,希望大妹子别来那么早,等我们卖的差不多了您再光顾。”
梁好运想笑:“你们还真当我好运附体,想啥来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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