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9 水晶海藻(上)

回到狮王之傲,河纹推开了旅馆的门,把扑梭梭落着雨水的斗笠往墙角一靠,蓑衣都没有脱解下来,就去后厨拿上来早已准备好的包裹。

玛雅拦住了他:“干什么去呢?”

河纹这才确定了今天要出任务的决定。

抱着孩子的缇娜惊讶的抬起头,质问道:“孩子怎么办?不能等雨停?”

河纹的回答是如此的轻描淡写:”让厨师先帮忙看一天就好了。我已经和她说好了。”

“你疯了么?”

玛雅拽住了缇娜,接过了熟睡的婴孩:“别和河纹顶嘴了,赶紧做准备吧。”

老夫妻早就准备好了。

玛雅也是。

只有缇娜还不依不挠的闹腾了一阵,最后乖乖的套上蓑衣,戴上斗笠,跟随在河纹的背后,离开了温暖干燥的旅馆,进入了雨幕里。

豪雨浸透了土质的道路。黄土变成了深深的泥。一脚踩下去,深深的陷到脚腕里,费劲力气拔出脚,靴子却被吸在泥坑里。

湿热的光脚板踩在冰凉的水坑里,刺激得人能跳起来。

好不容易拽出了靴子,靴底却沾了厚厚的黄泥,比铅还要沉。

中世纪的社会生产力,一个国家,只能够有一座石头堆砌的山顶之城,那就是国王居住的暴风城。

出了暴风城,都是乡下。

而乡下人,被叫做泥腿子。

五个泥腿子最后干脆把靴子脱了下来,倒挂在肩膀上,赤着脚,一脚深一脚浅的在泥泞的土路上跋涉。

出了镇子往东面继续走了一段路,河纹比照了一下地图,决定离开安全的大路,往北走。

瓢泼的大雨轰击着树木的华冠,哗啦啦听不清人的说话,河纹不得不大吼:“靴子可以都穿上了,我们去北面的水晶湖,狩猎一些鱼人,收集威廉要的水晶海藻。”

“听见了。”*4

离开镇子进入森林,豪雨中的森林更显昏暗,盛不下雨水的巨大树叶时不时弯曲下来,浇下一股股的水流,打歪了斗笠,击穿了蓑衣,钻到温暖的身体里,又痛又冰。

河纹走在最前面,茂密的草地如同潮湿的地毯,靴子踩上去咕叽咕叽的水响,比在泥巴路上走起来轻松了许多。

可是草穗也遮掩了隐蔽的蓄满了水的深坑,走在最前面探路的河纹有时候突然就矮了下去。

河纹经常骂骂咧咧的从水坑里跳起来,提醒后面的人别掉了进去。

有一个水坑实在是深,水淹到了河纹的胸口。

河纹一顿惊慌失措的挥舞双手,才在老父母的拉扯下从坑里爬了起来。

这一路,走走歇歇,坎坷蹒跚。

雨水加速了体能和热量的流逝,缇娜忽然间打了一连串喷嚏,苍白的脸嘴唇冻的青紫。

河纹凝聚了一团明亮温暖的圣光,挥洒在缇娜身上。

温暖的圣光驱散了寒冷,缓解了肌肉的酸痛,轻微的补充了体力。

缇娜在光晕中舒适的闭上眼睛呻吟出来,魔法的光晕散去,缇娜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随着继续说深入森林,队伍的体力开始全线下滑,河纹和玛雅交替施法,昏暗的森林中时不时亮起魔法的辉光。

“还没到么?”玛雅高耸的胸脯一起一伏。

“快了。”

森林上方层层叠叠的树冠忽然散开,天空似乎明亮了许多。

雨似乎也歇停了些,细碎的雨丝在风中旋转。

前方是一片宽阔的湖面,灰蓝色的湖面水雾迷蒙。

终于到了。

河纹停下了脚步,回头吩咐:“抓紧时间休息,恢复魔法。”

不远处正好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底部破碎,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避风港。

一群人迫不及待的往避风港走去,转过岩石的一角,突然一道灰影扑向了领头的河纹。

猝不及防的河纹只来得及偏开脑袋,剧烈的疼痛从肩膀炸裂开来,天旋地转间河纹向后倒去,摔在了水坑里。

挂在河纹肩膀上的森林狼松开了满是鲜血的獠牙,张口向河纹的脖子咬去。

河纹急切间抽不出刀剑,把胳膊送到了狼吻里,另外一只手去招架森林狼疯狂扑击的利爪,同时努力的挺起腰身想要翻身,打算把体重远轻与自己的森林狼压在身体下面。

事发突然,惊慌的缇娜就要尖声惊叫,清醒了一点的河纹连忙低喝:“别喊,不要打草惊蛇!玛雅给我加血。干死这个不长眼的畜生。”

森林狼失去了一击毙命的机会,面对的是五个掌握了超凡力量的精锐人类,毫无胜算的给人类制造了最后一点麻烦,毙命在了河纹的膝盖下面。

惊魂甫定的河纹爬起来,拖着狼尸来到避风港一般的岩穴外,发现三只毛茸茸的幼崽正瑟瑟发抖的挤在一起取暖,连眼睛还没有睁开。

原来如此。

一个可敬的母亲。

为了表达对这个母亲的尊敬,河纹一个一个的把三只幼崽亲手掐死,送它们去见自己的妈妈。

缇娜和玛雅都扭过头,无法直视这残忍的一幕。

掠夺了森林狼母子的栖息地的人类,在狭小而干燥的避风港歇下来,点燃了一堆烹饪专业制造的魔法篝火。

离开了片刻的河纹用刀剑砍回来几根带叉的树枝,蓑衣和斗笠被支撑起来,大大的增加了避雨处的面积。

人们蜷缩着,倚靠着干爽而微凉的石壁,没有避讳的脱下衣服拧干,各自轮流挂在篝火上烘干。

皮靴子里的水也被反复的控甩。

亚麻布绷带可以被用来擦拭不适合烘烤的靴子里残留的水渍。

油纸包包裹的食物尚有早上的余温,被从一双手传递到另外一双手。

一家人静静地咀嚼食物。

河纹递给玛雅一瓶冰冷刺骨的魔法饮用水,两个人靠在一起,共着瓶嘴,皱着眉头交替饮下,加速魔法的恢复。

篝火还额外的提供了4点精神值,提供了些微的魔力恢复。

缓过气来的玛雅放下手中的水瓶,白了先斩后奏的河纹一眼,小声问道:“可以简单说下今天的攻略目标了吧?厨房里的事,我可是看清楚了的。别让我捅出来告诉缇娜听。”

河纹揉了揉肌肉都被冻僵了的脸,矢口否认:“没有的事。”

玛雅翻了翻白眼:“是么?那你鬼鬼祟祟的回了一趟卧室干什么?我的宝石袋莫不是遭了贼?”

河纹尴尬一笑。

“你当我是傻子?还是舍不得那点碎石头。你就老实说吧,这一次,我们会不会死人。”

玛雅看着魔法篝火稳定的光芒,说到“死人”的时候,声音有点颤抖。

河纹把玛雅搂的更紧了,安慰道:“没影的事。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玛雅往河纹怀里钻了钻,过了好久才喃喃的说: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明明连全家死绝的准备都做好了,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人,固有一死。为你河纹死,我不害怕。”

河纹差点把玛雅挤碎了揉进自己的血肉里。

“喘不上气来了,傻子。”

河纹松开胳膊,笑得像个痴呆。

短暂的温存时间结束了,箭在弦上,河纹必须把自己的想法和布置告诉执行者们了。

“我们今天来水晶湖,是为了猎杀鱼人,收集珍贵的水晶藻。”

众人点点头,这是早已知道的消息。

河纹暖了暖场,开始启发众人的思想了:“有没有课代表知道鱼人是什么样的?”

玛雅忽然笑得天真烂漫,举起一只手,抢答到:“老师我知道,就是这样的。长发如同碧蓝的海浪,俊美的脸庞如同坠落人间的天使,一双像我一样挺拔而饱满的胸脯和平坦的小腹,还有纤细的腰身和丰满的臀。”

玛雅款款的摆动自己人间尤物一般的腰身,摸着自己雪白的大腿,说:“唯独有一条长长的鱼的尾巴。”

玛雅说着爱琴海美人鱼的传闻,几乎要舞蹈起来。

“这位同学请坐下,回答错误。”玛雅的表演让河纹抛却了一切的心里负担,什么都看开了。

生当同床,死当同穴,如果真的有所不幸,也没有遗憾了。

玛雅捧着脸,嘟起嘴,像个不快乐的小学生。

河纹咳嗽了一下,纠正了玛雅的想象:“可能让你失望了,这个世界的鱼人长得非常之有个性了。

它们普遍长了一个硕大无朋的鱼类脑袋,嗯,基本有50cm长吧,想象一只鱼同比例放大到这么大,鱼眼睛也非常巨大。鱼嘴类似鲇鱼,布满利齿,你一定不想被一个鱼人咬一口的。

想象一下这样一个脑袋,安放到一个四肢瘦弱的侏儒身上。嗯,这个侏儒是个**,身上全是滑滑的鱼鳞和粘液。手掌和脚都有4个非常长的蹼状指,背上的脊椎伸出几条有毒的鳍刺。

你很快就能见到一个真的怪物了。“

“咦~~”*2

父亲却很严肃的提出了其实大家都关心的问题:“那这种怪物的战斗力,怎么样?”

河纹估摸了一下,谨慎的回答:

“在岸上,大概相当于二分之一个成年男子。在水里,就不知道了。

你懂的,鱼在水里的力气大得出奇。”

老父亲点点头:“看来,我们需要在岸上解决战斗,不能让它们逃回水里。所以,我们出发吧,早去早回,孙子还在酒馆等着我们呢,也不知道这会有没有醒,会不会闹。”

河纹拦住了父亲:“比之鱼人的力量,更需要注意的是它们的智力。

鱼人中,也有掌握了超凡之力的施法者即有天赋的施法者,主要是萨满祭司,水占师和寒冰法师。”

众人的心情,一下就沉了几分。

河纹笑了笑:“不过不用怕,我们有这个,【透镜】,可以窥测那些拿着法杖的鱼人的底牌,料敌先机。”

众人的心情再一次晴朗了起来。

“那还等什么,快出发吧。”缇娜也按耐不住了,她的胸很胀,本来是到喂奶的时候了。

河纹也拦住了她。

这下所有人都不紧张了:“又怎么了,有什么话一并讲出来吧。”

河纹高深莫测的点点头,接着说:“比鱼人的智力更让我担心的,是鱼人的数量。我刚刚砍柴的时候巡视了一下。按照湖泊的面积,和那些低矮的草庐的密度估算,这片湖里的鱼人部族,大概有两三千只!”

众人这会谁也不扮演傻呆呆的角色了,都一副我静静的看着你装逼的表情。

河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过这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们只要偷猎足够数目的水晶海藻就行。”

河纹踢了玛雅一脚,每个逗哏的,还真不好说单口相声。

玛雅敷衍至极的说:“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出发吧。”

说完,还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全家人都给逗乐了。

然后,期待的看着河纹,等待他的表演。

不过这一次,河纹说的,却是最严肃的战略战术方针了。

“比鱼人的数目更让我担心的,是鱼人的智慧。”

缇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河纹瞪了她一眼,玛雅赶紧拉了拉缇娜的衣袖,示意她认真听讲。

河纹接下去一口气说了很多:

“可以说鱼人其实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类人智慧两栖生物。

甚至比人类的存在,更古老。

有证据可以表明这一点,它们有自己独特的音调语言--虽然人类听起来都是哇啦哇啦。一些极其悠久的族群甚至还有自己的抽象文字。

从一些地质变迁后,矮人考古者发掘出的旧海床层能够找到稀有的鱼人语碑文来看,鱼人语的语法甚至比通用语还要严谨。

漫长的历史,给了这个种群难以想象的生存智慧,让它们能够成为艾泽拉斯世界在数目上的第一大种族。

它们有明确的阶级划分,以长者制度统御着部族。萨满和长者居于最上,施法者次之,悍勇的士兵再次之,生育力旺盛的雌性居于其中,再次是羸弱的普通鱼人,最后则是掠夺自其他部族的鱼人奴隶。

上位的鱼人对下位的鱼人,有绝对的生杀予夺的权利。”

河纹的字,没有一个是关于战斗,缇娜听得神游物外。而玛雅却是在场唯一一个真正严肃起来,在心智中把鱼人放在无比棘手的敌人的位置上的听众。

玛雅思考了一阵,提出了问题:“你没有说到鱼人幼崽。我们可以从这个方面下手吗?”

河纹赞赏的点点头,接下来说:

“很不错,我正要说这个。

从生物学上,鱼人是卵生生物,为隐形的雌雄同体。幼年的鱼人没有性别,进入青春期后,逐渐发育为雌性。

在高速的生产数年之后,雌**官耗竭了所有的能量开始萎缩,雄**官开始发育。

所以鱼人并没有人类传统的小家庭观念。

雌性的鱼人会把卵产在水底,任其自行孵化。而被孵化的幼年鱼人会被氏族集中看护在氏族的最核心地带,由专门的保育员守护。”

玛雅倒抽了一口凉气:

“如此可怕的社会制度!完全的调动了所有的繁育能力,完全抹去了家庭的概念。简直是为了战争而打造的***主义社会的终极形态!

他们的战斗意志,一定非常的坚决。

他们也绝对是冰冷的实用主义者,绝对没有可能在敌人的胁迫中情感过热,错失良机。”

河纹不由得为这个才思敏捷的女子鼓掌,这些河纹反复琢磨才想通的问题,玛雅竟然一点就透。

玛雅目光炯炯的看着河纹,眼里燃烧着不畏一切艰险的炽热火焰:“接着说!我感觉自己浑身激动得颤抖,这才是活着!杀死这样的敌人,才是活着。”

“伟大的生存智慧,将驾驭可怕的战术。

鱼人的蹼爪能够灵活的对握,它们有制造并使用工具的能力:它们会制作带倒刺的猎网,被网住的猎物将无法逃跑。它们会维修打磨石质或贝壳质的兵器。它们还会收集人类的金属兵器,并学会维修和使用。

人类所会的一切战术,只要有相应的条件,它们无一不精通。

它们会编组战斗小队,把近战的护卫者,远程的猎手和支援的治疗者混编起来,像我们小队一样。

我们擅长的t拉稳,治疗加好,dps猛抽这一套,它们也玩的顺溜。

面对我们这种精锐小队,它们甚至会组织人海战术。

当精锐小队打算撤退的时候,它们会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追杀。而对于值得的目标,甚至会派出死士,追杀到闪金镇这样的人类腹地里面。

而面对难以抗衡的正面交锋,它们则会使用诱敌深入,游击作战那一套。

广阔的水面就是它们的战略纵深,它们会充分利用在水中移动速度飞快的优势,撒网限制敌人移动,拉开距离,远程集火打击,近战骚扰。

负伤的近战鱼人还会哇啦哇啦的逃跑,享受了鱼人萨满和水占师的治疗恢复血量之后,再回来报一箭之仇。

如此循环往复。

王国屡次派出的治安部队迅速的就进入了胶着的消耗战。

等到治安部队懈怠了之后,鱼人则会派出最精锐的精英小队突袭人类的补给车队。

就这样,顺着纵横的水道侵入艾尔文森林的鱼人部族,已经从疥藓之疾变成了深入骨髓的癌症。”

艾泽拉斯还乡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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