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思稳了稳心神，压下所有震惊的情绪，“方才是我失礼了，殿下莫怪。”
戎越这会倒是十分宽容：“司姑娘没事便好。入乡随俗，司姑娘倒也不必一口一句殿下了。”
司思点头，倒是从善如流的应了，“戎公子。”
顾执言好不容易插上了话，“这外间寒凉，长公子不如随下官先入学堂吧。”
司思微退一步，让开路来。
顾执言看向她：“你也一起来吧。”
当着生人的面，司思到底还要点面子，窘迫的轻咳一声，低声与人道，“司业……我罚站呢。”
“进来吧，我去同丐先生说。”
“好。”司思定下心神，顺着台阶就下了，只是忍不住抬头又看了那人背影一眼。
顾执言先引着司思进去，丐太学一瞧见司思，立刻又要吹胡子瞪眼睛，只见后面的顾执言才作罢。
顾执言将人拉到一旁说情，不知都说了些什么，丐太学斜眼瞧了司思一眼。
大丈夫能屈能伸，司思立刻道：“先生，学生刚刚深刻反省过了。”
倒是少见司思这么听话的时候，而且顾执言这国子监司业·豫章侯府世子·当朝郡马都开口求情了，这面子总得给的，丐太学也没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先回去坐吧，下不为例。”
司思趁机溜回座位，人还没坐下，就听丐太学道，“抄写二十遍学规，明日交给我。”
司思脚步一顿。
失策了，早知道她就不进来了。
深深叹了口气，司思坐下，回头戳顾晴方，“瞧，你说的新人来了。”
上头讲坛，顾执言正引人进来介绍。
顾晴方抬头去看，却似受了惊吓，比司思刚刚在外头的模样还要夸张，猛然蜷起的腿甚至撞到了桌案。
“他…他……”
“啪”的一声，顾晴方桌案一角的瓷卧虎镇纸从倾斜的桌案滑到了地上，顿时碎成了两半。如此声音一下子引了堂里多数人的视线。
顾执言看了过去：“怎么了？”
顾晴方埋下头，没说话。
“这么大了还冒冒失失的。”
司思回头看了一眼，笑声道，“一个镇纸罢了，摔了便摔了，司业大人这样板着张脸，是不舍得给我们晴方妹妹换新镇纸吗？”
此言一出，堂里众学子都跟着笑起来。
“倒怪我小气了。”顾执言摇头一笑，“素日里郡主主持中馈几时亏过你？下次想换新的直说就是。”
顾晴方红着脸低低应了。
顾执言继续转身看向戎越，“这群不省心的，倒让长公子看了笑话。”
“司业言重。”
顾执言这边环顾一圈，终于在司思右手走廊边看到了张空桌案，将人引过去：“长公子先坐这边吧，待回头下官找人去……”
顾执言正说着，戎越还未动，坐在那张空桌后头的韩淳便举了手，“顾司业，那里是安王世子的位置。”
当今圣上胞弟安王的独子江行云，早在垂髫时便被请封了世子，若论尊崇，在贵族云集的皇城里也是排的上名号的。
安王与今上兄弟感情亲厚，一直未去就藩，但前阵子安王属地出了些天灾儿，江行云便前阵子请了假代安王去处理了，如今已有月余未来，顾执言倒真是已经快忘了这号人了，闻言顿住步子看了看四周，“司思，你前面呢？”
司思还没说话，韩淳便道：“顾司业，那也是世子的位置。”
顾执言奇了，“你们率性堂里还有第二个安王世子？”
“没有，”韩淳想也不想就道，“但是之前世子说过不许别人……”
哐当！
一声脆响，众人看去，竟是司思桌上的镇纸不知怎么也摔了。
堂里一静，众人都看了过去。
“不好意思，我也想换个新镇纸了。”
司思伸了个懒腰，“顾司业，我前面没坐人，世子有时会换着位置坐，韩淳记错了。”
韩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是……”
司思侧过头，一个眼神杀过去。
韩淳悻悻然闭了口。
司思慢条斯理的回头吩咐侍童过来收拾。
之前仗着和她有婚约，江行云是曾发话，不许其他异性坐她四周，虽然这事办的挺不讲理的，但他身份摆在那儿，率性堂满屋子公子哥还真没人敢反其道行之的。
她靠窗坐，后面是顾晴方，右手边是江行云的位置，前面的位置因此一直空着，只偶尔江行云自己会去坐两天。
这事本也碍不着她什么，私底下怎样她懒得管，但如果明面捅到师长面前才真闹了笑话。
率性堂这群人速来花花肠子多，顾执言也不打算和他们深究。见没人反对，便出声招呼后边的侍童将司思前边的空桌案又打扫了一遍：“长公子先入座吧，其余东西稍后会有侍童给公子送过来。”
戎越不甚在意，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有劳司业了，只是……”
顾执言顺着问：“如何？”
戎越语气透着骄矜，“司业准备让我用旁人用过的东西？”
入乡还不随俗，穷讲究。
司思忍不住摇头，这人顶着一张与文修类似的梦中情脸，这性子可半点不沾边。
“倒是下官没想到。”顾执言指挥者侍童们又搬了张新桌案来，这才将人安顿下。
丐太学没有受进新人的影响，顾执言一走，他就雷打不动的开始上课。
但许是因为堂里才来了新人，堂里的监生们都有些浮躁，毕竟法不责众，丐太学教棍都快敲劈了也没震慑住多少，司思趁乱撑起了书，躲在后面偷偷补觉。
没成想这一觉便睡到了下学。
“走了，如如，下学了，别睡了。”顾晴方走到她桌前，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你这昨日是一宿没睡吗？”
“……唔，差不多吧。”司思伸了个懒腰，慢条斯理的起来收拾了东西，和后面顾晴方一块儿往外走，结果前脚还没走出率性堂大院的门，后脚就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施监丞点名给拦下了。
监丞隶属绳愆厅，是国子监里专管学规训导惩戒的地儿，见了他们准没好事。
顾晴方低声与司思道：“施监丞今儿怎么来了？”
司思心里也有些犯嘀咕，她今儿也没惹啥大事，莫不是因为昨天逃学的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