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来的比往年早了一些。

不知不觉中，草木都染了白发。

雪越下越大，陆一臣的心里乐开了花，他现在送左清川回家，一会儿就可以找借口不回家。

等一会儿下车，他就假装送左清川回家，然后磨一磨，装一装可怜，说不定左清川就和他拐弯直接进酒店了。

突然手机里收到了江为止发来的的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实现的概率很大，于是美滋滋地回消息，【晚上准备在外面住！】心里暗戳戳地做着小计划。

车子没停到左清川家楼下，只是停到了不远处的路口。

陆一臣知道左清川还是很忌讳带他去他家附近，所以他每次打车的定位都是离家几百米的路口。

左清川看了看外面的雪，转头对陆一臣说道：“你别下车了，让师傅直接送你回去吧。”

“那不行，我得看你到家才放心。”陆一臣马上拒绝，然后快速对司机说道：“师傅，您点到达吧。谢谢啦。”说完，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左清川比他早下来一会儿，很快发丝就闪起了光，纤长的睫毛上也沾染上了白白的雪珠，冷清深邃的黑眸此时少了些冷漠。

陆一臣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衣服上自带的围脖卸下来套到左清川的脖子上。

左清川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围脖，低声道：“谢谢。”

陆一臣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今天算是初雪吧。”

“嗯。”左清川和他并肩走着。

他家这边是别墅区，平时很少有人会在附近溜达，出门基本上都是车接车送，所以两人的脚印在浅薄的雪上显得格外明显，看起来又那么和谐。

两人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脚步踩在雪地上吱吱作响，好听极了。

走过一个路口，就到别墅区的大门口了。

陆一臣终于有了动作，他已经心里打鼓敲锣一路了，生怕再不做点什么就错失了机会。

他抬起手落在左清川的头上，轻轻拨了拨把他发丝上的雪剥落。

左清川站定，转头看向陆一臣，紧跟着抬起了手，帮陆一臣把雪拍落。

陆一臣闻到他手腕上的淡淡香味，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指尖缓慢地碰上了左清川的脸颊。

左清川抬眸对上陆一臣的视线，他太清楚他的想法了，而他也处于一种压抑的边缘。

上次十一假期，两人去到了陌生的城市，那几天对他来说简直像天堂一样。

而现在他必须提醒自己，他们已经回来了，这个城市即便下了雪也不是天堂，在这里有他摆脱不了的人生。

左清川抬手握住陆一臣的手，温热的掌心贴上他冰冷的手指，他浅浅地对陆一臣笑了笑，轻声道：“臣，可以再等等吗？”

陆一臣心尖颤了一下，一下子失控，将左清川紧紧搂进怀里，像是怕他跑了一样。

左清川微垂着眼眸，抬起手环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过了几秒，耳边传来了陆一臣低低地请求声。

他说道：“我想亲你，行吗？”

左清川心软了一下。

陆一臣从来不会直接去做什么，总是会先询问他，然后小心翼翼地顾及着他的情绪。

他说不让他送他回家，陆一臣便每次都送他到路口，然后陪他走过来。

他说他喜欢吃辣，陆一臣即便第二天局部开花也要硬着头皮陪他。

他说他走累了，陆一臣便低下身要背他。

他说他情绪差，陆一臣便一句话不说，像个大狗狗一样安静地坐在他旁边等他情绪好转。

左清川知道自己是个情绪化的人，所以很少把情绪外露，总是对人很冷淡。

而陆一臣却好像是个没有眼力见的人一样，一直缠着他，粘着他；一直跟他分享各种琐碎的小事，说乱七八糟的话。

久而久之，左清川习惯了他，也喜欢上了他。

没有一个人这样爱过他，就连他自己的妈妈都在恨他，而陆一臣这个和他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人，却会这样毫无保留的关心他。

如果说开始时，他对陆一臣是有感动的成分在，那在旅行后，他便知道自己对陆一臣的感觉是爱了。

爱，是他从未得到过，所以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东西。

陆一臣见左清川不说话，便松开了他，垂眸扯起嘴角笑着说道：“回去吧，是不是冻傻——”

他的话还没说完，唇就被温热柔软的唇堵住了。

眼前是左清川放大的俊脸，他闭着眼睛，雪凝结在睫毛上，形成一颗颗冰晶，随着轻颤慢慢融化，顺着他的眼角滑下。

陆一臣的心也跟着融化，他大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上次接吻还是在十一假期的时候，隔了两个月，他终于又亲到他了。

陆一臣伸出手将左清川再次搂到怀里，他身上有淡淡的肥皂香，这种味道不是任何大牌香水也不昂贵，但却让人觉得安心和熟悉。

左清川认真且专注的回吻他。

半晌后，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陆一臣黑眸深了几许，他垂眸看着左清川的唇角还亮晶晶的，抬手用指腹帮他擦了擦。

左清川眼睛已经没有了清冷，取而代之地是如水般的温情。

两人对望着，突然旁边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

“左清川！”女人撕心裂肺的吼着。

左清川下意识地推开了陆一臣，神色慌张地看向了路旁的车子。

车子开着远光灯，明晃晃地光照在两人身上就像要将他们的关系昭告天下一样。

陆一臣先是怔了一下，旋即看向车的方向。

只见一个穿着矜贵地中年女人向他们走来，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抬起手就是一巴掌，直直地打在了左清川脸上。

陆一臣一下就急眼了，上去一下把女人推倒在地上，然后拉住左清川护到了身后。

左清川甩开了他的手，走过去把女人扶起来，低声道：“没事吧？”

女人站了起来，抬手又是一巴掌。

陆一臣刚要往前上就被左清川拦住。

左清川抬起头看向陆一臣，白皙的脸上有着清晰的巴掌印。

陆一臣看着心里一阵抽痛。

“你走吧。”左清川黑眸中闪着光，“她是我妈。”

陆一臣怔了一下，看向左清川旁边的女人，确实眉眼和左清川很像，但女人的眼神却好像要吃人一样。

女人打量了一下陆一臣，沉着脸说道：“你赶紧离开，不然我就叫保安了。以后不允许你再来找我儿子，别再带坏他！”

陆一臣转头看向左清川，仿佛在寻求他的意见。

左清川微微侧眸，闪开了他的视线。

雪落在地上没有声音，但陆一臣却听见了一声清脆地响声。

是什么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