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江清雪痴缠于他, 将他吓得不轻时他还算老实, 人也显得有些怯懦,主要是草木皆兵了, 然眼下一知道江清雪是个好人,且性情也不错, 他的娇纵便有些收不住。
这东西他不好直接要, 却是一双眼睛紧盯着江清雪, 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
倒, 倒也不必如此, 她下意识护着手里的冰糖葫芦后退一步。
这一退就给孙锌韩退愣了,咋, 咋滴个,想吃你个糖葫芦就不行了?你今天才跟我娘说要好生照顾我呢!
江清雪一个头两个大,一面压根儿不愿给,一面忍不住觉得孙锌韩脸皮子忒厚。
用那种带着十分惊喜的语气喊出声,“哇!是糖葫芦!”
江清雪身形一僵,不得不转过身应付孙锌韩。
“我已经有许久没吃到过糖葫芦了。”
孙锌韩眼睛一眨,忽而变得有些渴望的看着江清雪。
“孙公子, 你父亲呢?”她僵笑着问道。
孙锌韩看着那糖葫芦简直垂涎欲滴, 听江清雪问话, 随口便回道,“爹爹出去买菜去了, 吩咐我打扫庭院。”
她正欲过去寻那人,却有个旁人开口了。
江清雪:……
从前家中情况不错,母父偶尔也会给他买糖葫芦吃,那时候他还没这么喜欢。
可现在一朝落难了,就连一串糖葫芦都成了奢侈品,他反而心中馋的紧。
这都好意思要。
“这是我给自家夫郎买的, 你若是想吃,我下次出去时再帮你带一根回来便是。”
正说着,门口传出旁的声音,“哎,你们怎都站在这?”
她就是性子再直,也该知道现在这根糖葫芦已经给林远笙看见过了,若被送与旁人,尤其是旁的男人,怕是会惹林远笙生气。
刚惹了人还没哄好呢,这气上加气可怎么哄?刚想想都要头疼。
孙锌韩一见孙父来了,便有些委屈,走过去将一张娇小的脸靠在孙父肩膀上,撒娇道,“我想吃冰糖葫芦。”
尤其是……江清雪手里的,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格外诱人。
儿子这么贪吃,孙父多少也有点尴尬,忙拉了拉孙锌韩的手,正要说些什么缓解气氛,江清雪却急忙说道,“孙公子要吃我改日可以给他带一根,但这是我给我夫郎买的,方才也与孙公子说过了,我夫郎就等着这根糖葫芦呢,若是给了旁人要生气的,怕是不便让出了。”
孙父大惊,这人家给自己夫郎买的东西,韩儿也好意思缠着要?
他瞪了孙锌韩一眼。
孙锌韩心中更有些委屈,不过一根糖葫芦嘛,又不值得几个银子,便是给了我又能如何?
他心想,江清雪真是他见过最没有风度最小气的女子了!
娇小公子靠在父亲身边被气的不想说话。
孙父则立马替他道歉,只说是年龄太小了,还不够懂事。
江清雪嫌弃地想,也就比远笙小两岁,行事可没远笙一星半点儿的靠谱稳重。
“没事,没事,下次我给孙公子带一根就好了。”
“哎不用不用,他就是馋,这么好麻烦你呢。”
两人互相客套完了,林远笙才缓步从家门口走出来,立到江清雪身边。
江清雪不知为何,一见了他过来,心下竟有几分紧张,捏着糖葫芦的手都紧了紧。
“给,给你吃。”
操。
这话刚一出口江清雪直接扶额,感情打了一路的腹稿都没用上,偏就说了这最为呆傻的一句,还结巴了。
江清雪无语。
林远笙眸色渐深,缓缓从江清雪手里接过这支糖葫芦,看着她不发一言。
江清雪只得继续说下去,“那什么,医馆的事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
这不是妻主第一次哄他开心,感觉却格外不一样一点。
孙家的公子也问她要糖葫芦,他当时心里很紧张,害怕妻主真给了。
甚至心中想着,若是妻主真给了,他就再也不要搭理妻主了。
可是妻主没给,不仅没给,她还告诉他们,这是给他的,这是给他的糖葫芦。
心里回忆着孙公子不大高兴的样子,他心情很好。
林远笙觉得自己有些变坏了,一双唇轻抿着,只是在江清雪这儿仍有些看不出喜怒。
江清雪便带着几分急切的问他,“你还生气吗?”
林远笙轻轻摇头,“不生气了,哪有夫郎生妻主气的。”
妻主妻主,她既是他的妻,也是他的主。
他又怎么会对主人生气呢?
江清雪不知道林远笙心里还有这种思想,若知道了非得给他好好纠正一下不可,妻主就是妻子的意思,意味着两个人组成一个家庭,而不是组成一个上下级,那还玩个什么劲儿?
“生气就生气,你生气了自然是有人哄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江清雪仍是没忍住,摸了摸林远笙的脑袋。
她想着,这人现在生气了,她会哄他,日后生气了,自然也有新的妻主去哄,他总不缺人哄的。
然而江清雪不知道,在这个女强男弱的地方,是鲜少有女子会去哄一个男子的,即便那是自己的夫郎,男子亦不敢与女子置气,大多时候受了委屈,自己咽下去便罢了。
也就林远笙被她宠溺了些时日,才敢这样做。
晚饭的事情两人都不太急,江清雪预备先去哪搞些木材,制作几个木雕,再拿出去买卖试试手先,现下正在脑子里规划着。
林远笙却是搬了个凳子坐到她旁边,小心的一口一口舔着糖葫芦。
期间对面的孙公子出来过,看见他在吃糖葫芦,又被气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孙父出来了,他为下午的事向两人表达歉意,江清雪自然是立马站起来,只说都是小事,不必介意,紧接着,孙父便邀她们两人过去用晚饭,说是赔罪。
江清雪私心觉得这不过是一桩小事,不必赔罪搞得这般麻烦。
然而对方却不觉得,孙父只认为是他的儿子多有冒犯,太不懂事,又说为了感谢日后江清雪的照顾,非要请这顿饭。
江清雪看看林远笙,心中有些犹豫,林远笙自然是一切随她的。
他虽不喜欢孙锌韩,但无意与人家结仇,怕给妻主惹麻烦。
过了会儿,江清雪终于开口,却是先出声谢了谢孙父,接着才算是同意这一顿饭的邀约。
孙父松了口气,说是一顿饭其实也是一个人情,她们家暂时没有女人,万事有□□衬着,便能轻松些。
江清雪领着林远笙去了孙家,里头孙锌□□勤快地摆弄碗筷,见着江清雪却是眼眶一红,也没什么好气。
想来是回家后受了父亲教训的缘故。
江清雪自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只伸手扶着林远笙坐下。
桌上的菜色算不上丰盛,但却也有好几个,看得出孙父已是竭尽全力想好生招待她们了。
江清雪先夹了一筷子扁豆炒肉,东西刚进嘴她的夸赞就出来了。
“孙叔厨艺真好,这道炒肉做的很好吃。”
孙叔温柔的笑起来,把话题转向林远笙,“你夫郎应该也会做饭吧?”
“哦哦,您叫他远笙便可以了,他会做饭,只是做的没有您的好吃,我方才一口吃进去,只以为尝到了什么美味佳肴呢。”
江清雪笑着夸赞,她倒未必真觉得林远笙做的不如旁人好,只是她以前在现代时家里长辈亲戚总是下意识谦虚的贬低下自己人,以抬高对方。
实际上她是觉得,林远笙做的好吃,林远笙做的就是她吃过最好吃的!
孙父做的虽然也不错,但到底是差了点,不如林远笙处处紧着她的口味。
有的人现在是发现林远笙的好了,一颗眼睛总忍不住偷偷往旁边看。
林远笙却是低头不言,小口小口吃着米饭,任她们互相吹捧。
妻主不喜爱他的人,也不喜爱他做的饭,无可厚非,只是……有那么一点点难过而已。
孙家江家这顿饭算是吃的宾尽主欢,因做的不如林远笙的好,江清雪也就少吃了些,只用了一碗半的饭。
落在孙家眼里,是对他今日招待的满意,只江清雪自己知道,她是没吃饱的。
哦,林远笙也知道。
吃完饭后,两家人各自准备休息。
江清雪累的往床上一躺,林远笙却是拿出了下午时未吃完的糖葫芦。
被他用油纸包包着,在灶台上放了好一会儿,幸而冬天糖块不易融化,当他拿出来时,里头还是完整的。
林远笙将糖葫芦递过去一点,递到江清雪面前。
江清雪一愣,“怎么了?晚上少吃点糖,对牙不好。”
她顺口叮嘱着。
林远笙却又往那边递了递,“你晚饭没吃饱,再吃点这个吧。”
不得不说,有人记挂着你晚饭吃了多少,吃没吃饱,确实是一件让人十分熨帖的事。
但江清雪还是柔和道:“不吃了,你吃吧,今天晚上不散步,我不用吃太饱。”
林远笙听她这般说,才将糖葫芦拿回来,自己搬了张凳子坐,然后小口舔着。
甜腻的滋味盈满口腔,真的很好吃。
江清雪收拾了下东西,从外面搬进来个木桶子,这是她方才向邻居借的。
今日忘记买了,她们又是刚风尘仆仆从城外赶进来的,连着有几夜宿在荒郊了,不洗个澡不行。
江清雪想着,去烧了一大锅水,自己先洗了,又把水倒掉,再让林远笙洗。
等林远笙也洗完了,湿着一头乌黑亮丽的发坐在床沿上。
江清雪进来看见,便顺手将今日大夫给的药膏取了出来。
那药膏大夫说要将一圈都涂抹到,她怕林远笙手不够长本来也是要帮他的。
林远笙就坐在床沿,江清雪拿着药膏走过来后,他似乎知道该做什么了,浓密的眼睫颤了颤,低着头不敢看她,一双手却伸了出来,“我,我自己来吧。”
明明她们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林远笙却会因着这一点小事而害羞。
江清雪心中觉得好笑,挡开那只手,只说:“你来什么你来,你又涂不到。”
其实林远笙仔细些,也是能抹到的,但江清雪见他害羞,便刻意想逗逗他,这般温馨的氛围,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江清雪小心打开药膏,将林远笙的脚踝放到自己大腿上。
平日里十分白皙细腻的脚脖子上残留了逃命途中被划出的伤痕,除此之外还有些红,应当是这几日走的太多了。
除了一开始实在走不的时候,是她抱着林远笙走的,等对方能下地了便开始拒绝她,而她也因着心里有点别扭,于是就变成了林远笙一瘸一拐的在后面跟着,她在前面探路,许是真没有养好。
这让江清雪有些许担忧,怕林远笙瘸了。
她从药膏子里抠出一点膏体到指尖上,然后小心的向着腿上的脚踝涂抹去,结果这手才刚碰上,林远笙便忽然浑身抖了一下。
“疼?”
江清雪不明所已转头问他。
林远笙又小幅度摇摇头,“不,不疼,就是有些痒。”
其实也不是痒,是很怪异的感觉,有一阵酥麻传遍了全身,叫他忍不住就是身躯一颤。
林远笙不敢睁眼去看,但他能感受到,妻主的手在自己脚踝上轻柔的动作。
她总很温柔,涂抹膏药时还会替他小心揉一揉。
真好。
这么好的妻主,若不是每日都惦记着和离,就更好了。
林远笙垂眸想。
浓密的眼睫随着江清雪的动作一颤一颤的,待江清雪涂抹完,他轻轻眨了下眼睫,终于放下腿。
再仔细看过去,这个本就容易害羞的人,耳朵尖已经红了。
那颜色鲜艳欲滴,上面还有些细小的绒毛,几次都勾的江清雪想上手去摸一摸,却最终忍住了,起身正打算将床上的被子分一床到隔壁,她又忽然愣住。
林远笙见她不动,疑惑开口,“你怎么了?”
江清雪颇有几分尴尬,“我本想着……租了两个房子,我们可以一个睡一个的……”
她说不出话来,因为林远笙情绪看上去并不是很好。
对方浓密纤长的眼睫眨了眨,忽而带上一点水亮。
江清雪此时就很害怕,害怕林远笙会哭出来,或者带上一些很难过的情绪,这会让她自责,但是没有,他只是十分冷静的说,“隔壁房没收拾。”
哦,原来是这样,他见林远笙忙前忙后,还以为隔壁房也收拾了呢。
江清雪挠了挠后脑勺,笑的有几分尴尬。
“那什么,我就是想说,咱也没买被子,可能只能凑合一下。”
她本想替林远笙搬一床被子过去的,结果一起身看见这床上干干净净的,人就傻了。
不同于她的傻了,林远笙似乎松了口气,只是没叫她看出来,安静的拆了包袱从里面取出两件披风来。
两件披风都是他缝的,出门时穿着很暖和,晚上盖却是冷了些,但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将就将就。
江清雪自认是自己的失误导致林远笙受了委屈,认真与他保证明天一定买被子,买两床。
林远笙笑笑不说话,若不是怕妻主自己冻着,其实不买被子也无妨。
他与妻主睡在一起,便已经是极好了。
两人脱了鞋躺在一张床上,许是太久没睡过床了,江清雪只觉得腰也不酸了头也不疼了,不由发出舒服的喟叹声。
林远笙躺在她身边,虽身形修长,看着有些清瘦模样,实际上摸上去却是软绵绵的,手感极好,江清雪仍记得。
两人沉默一会儿,忽然有什么吱呀声传来。
哦,原来是林远笙动了,导致这床也发出了响声。
正想着,怀里钻进来一个脑袋,光是毛绒绒的触感,就叫江清雪不敢动弹。
“你这是……”
“太冷了,很难受,我睡不着。”
林远笙将自己窝进她怀里,说话时才有几分绵软。
“但是我们……”
江清雪依旧迟疑,林远笙却反问她,“你曾经说过,就算是和离了,也会对我好,这是骗人的吗?”
“当然不是骗人的!”
江清雪立马道。
她怎么可能骗人,更不会骗他。
这便好了。
林远笙又说,“那现在很冷,你若不帮我取暖,明日我就会感染风寒卧床不起,这就是你对我好的方式?还是说你就盼着我死了,做个寡妇,好早日娶新夫郎进门?”
这话说的是有点重了,吓得江清雪赶忙抱住他,手还在他头上揉了揉,又拍了两下他的背,“别胡说别胡说,什么死不死的,不许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笙笙:她一定是想把我冻死然后娶新人进门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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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雪心下微定, 人还在就好。
原是孙父回来了。
江清雪更尴尬,就怕这孙父也是个拎不清的,万一也问她要,那该怎么办?
孙家就生了他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如珠似宝的宠着,倒将这性子宠的有些娇惯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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