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蒙舍诏主体民族黑蛮与白夷,白夷基本没争执,公认是现今白族,黑蛮有傣族与彝族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作者倾向于彝族,因为楚雄、大理确实有大量彝族聚居,而少见傣族。)
至于说蒙舍诏要购买淘汰军械的事,李世民连话都没说,直接挥手把王恶撵走。
多新鲜呐,好像你以前没卖过军械似的。
王恶乐得自在,与细奴逻签订了契约,让柳田去兵部取淘汰的军械。
从辰时到午时,柳田依旧没回来。
王恶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王恶板着脸上马,第五招一个尖厉的呼哨,十余骑护卫杀气腾腾的簇拥着王恶向兵部冲去。
“止步!”兵部门口的军士拔刀。
王恶一刀背砸过去,那军士面颊上重重挨了一记,整个人倒飞着落地,一口鲜血混着几颗牙齿吐了出来。
王恶一行冲进去,旁边的老军士才摇头叹息:“你胆子真肥!连专一喜好在各衙门前活活把人拖死的魔王都敢阻拦。”
“什么?那是魔王?”受伤的军士尖叫着瞬间跳起来,连满嘴的痛楚都似乎忘记了。
虎口余生啊!
额竟然在魔王面前捡了一条命!
这是该懊悔呢,还是该庆幸?
兵部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公廨的前方,旗杆下绑着一身鞭痕的柳田,一个掌固狞笑着挥鞭:“耶耶们的兵部是你鸿胪寺能指使的?你们的左少卿算个甚么东西?敢对兵部指手画脚?”
马蹄声疾,王恶一刀将那掌固的手齐腕斩断,护卫已经迅速下马,将那痛得满地打滚的掌固捆住,往旗杆上吊,顺便把柳田放了下来。
“谁在兵部闹事?”怒喝声中,兵部库部司郎中柳慎行腆着犹如怀胎十月孕妇一般的肚子出来,一脸的倨傲。
王恶操起横刀,一刀背一刀背的往那掌固脸上抽。
“现在知道耶耶这左少卿是个甚么东西了吧?呵呵,谁给你的胆子,敢辱当朝从四品官员、堂堂蓝田伯,谁给你的胆子,敢害耶耶派来办事的掌固?想造反吗?”
柳慎行的脸色唰地变白了。
魔王!
这下要糟!
事情的起因可真与柳慎行有关系。
柳田、柳慎行,同出河东柳家,对,就是那个河东狮子吼的柳家,份分嫡庶,却从小不对付,难得遇上对头上自己的地盘,自然要撺掇着整治一番。
本来只是私人恩怨,小整治一番就可,可谁想到那掌固嘴贱,要把王恶扯上,偏偏王恶这时候闯了进来!
完了,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第五招,先把柳田送出去找郎中医治!耶耶倒要看看,兵部这好大的威风!”
王恶瞪着兵部那些战战兢兢围上来的军士,横刀扬起。
“左少卿,额不走!不看着害额的人落网,柳田一条贱命宁愿死在兵部!”往日性子温和的柳田,这一刻刚强得让人意外。
“好!你若有事,兵部拿一半的命来赔!”王恶杀气腾腾的宣告。“第五招,持额银鱼袋去午门外敲登闻敲!就说兵部谋反!敢有阻拦者,杀无赦!”
公廨内,原本稳坐钓鱼台的侯君集笑容僵住了。
今日之事,侯君集虽然没有参与,却是在装聋作哑,看着柳田被收拾,心中清楚,这未尝没有属下在为他羞辱王恶这对头的意思。
就算王恶杀进兵部来又怎样?难道他还能把兵部上下都杀光了?
了不得就是牺牲一个小小的掌固而已。
但是,侯君集万万没想到,柳田这小小的掌固,居然硬气到要拿命来与兵部斗!
更想不到的是,王恶得理不饶人,要敲登闻鼓,还要状告兵部谋反!
这帽子扣大了!
“蓝田伯且慢!”侯君集眼见第五招上马,不得不从公廨里露面。“些许误会,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有话好好说。”
王恶完全不理会他,只是厉声喝道:“全体注意!排锋矢阵,护送第五招冲出去!胆敢阻拦者,皆视为叛逆,立斩不饶!”
呵呵,之前兵部的人伤害柳田、污辱额王恶之时,你侯君集怎么不伸出脖子来?现在想息事宁人,不觉得太晚?
侯君集脸上现出一丝青气,却又迅速的堆出笑脸:“蓝田伯、左少卿,这不过是下面人闹误会,何至于此?万事有商有量,兵部自会对犯事官吏惩处。”
在侯君集看来,他侯·鼻孔朝天·君集能破天荒的堆出笑脸,对方就应该给他面子了。
王恶却是冷笑。
你侯君集在额面前有面子?
更不要说,所谓的惩处,绝对是罚酒三杯。
王恶当头挥刀,哪怕是侯君集站在他面前也毫不犹豫的斩下去!
看到刀光,侯君集本能地后退,心里却是无限惊骇,这个王恶,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对本国公下刀?
那是不死不休的架势啊!
第五招双腿一夹马腹,骏马怒嘶着冲了出去!
街道上的南衙宿卫看到第五招纵马的架势,正打算阻挡,却听得第五招怒喝:“闪开!兵部谋反!”
南衙宿卫吓了一跳,立刻闪到一边,相互对视一眼,知道出大事了!
不管是真是假,既然知道了,南衙宿卫就不能坐视不理!
竹哨声此起彼伏,南衙宿卫匆匆包围了兵部。
呀,里面都是熟面孔,鸿胪寺与兵部对峙,人数不多的鸿胪寺众反倒杀气腾腾,身后的旗杆上还吊着一名兵部的掌固。
啧,这事掺和不起。
南衙宿卫的鹰扬郎将叹了口气,指挥麾下儿郎将兵部团团围住,却死活不肯进兵部一步。
得,都是惹不起的大佬,神仙打架,额们凡人还是走远些吧。
午门外,羽林卫军士见第五招驰马狂奔,正要阻拦,目光扫到那银鱼袋上,便不再多事了。
银鱼袋是官员的凭证,这第五招应该是哪个官员的护卫。
“咦,想起来了,这不是蓝田伯家的护卫吗?”一名军士讶然。
“对头,听说蓝田伯喜欢招揽伤残的军士,积德哟。”同伴感慨。
两名军士面面相觑,都反应过来——出大事了。
第五招冲上登闻台,站在登闻鼓面前,单手持鼓槌,奋力敲向厚厚的牛皮鼓。
“咚、咚……”
沉重的鼓声震惊了整个朝堂。
自从武德九年突厥打到渭水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敲响登闻鼓!
若无大事,敲响登闻鼓的代价高昂得吓人!
“怎么回事?”李世民皱眉。
羽林卫鹰扬郎将李君羡进殿禀告:“敲登闻鼓的是蓝田伯的贴身护卫,状告兵部谋反,现蓝田伯身陷兵部。”
李世民只觉得无名火蹭蹭的往上冒。
这两个混账东西,这是要把私人恩怨带到公务中来啊!
“另外,南衙宿卫派人禀告,已经包围了兵部,现在鸿胪寺与兵部对峙中,双方各有一名伤者,估计直接厮杀的可能性较小。”李君羡报上另一个消息。
好吧,没有人员死亡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李世民摆驾兵部,南衙宿卫立刻让出道路,羽林卫护着李世民进了兵部。
“这是做甚?兵器都收起来!”李世民喝道。
双方收兵刃,却依旧怒目相视,一副水火不容的架势。
“谁来告诉朕,是怎么回事?”李世民愤怒地咆哮。
王恶一指遍体鳞伤的柳田:“这是鸿胪寺掌固柳田,受额之命来兵器办理出售旧军械之事,却被兵部捆绑殴打,具体事宜,还是柳田来陈述。”
“陛下,臣受左少卿之命来兵部接收旧军械,却被兵部之人殴打、污辱、谩骂,还辱骂左少卿,对左少卿的指令置若罔闻……”柳田一番简朴的言语,手指却轮番指向兵部之人。
“王端正,朕问你,谎报谋反是何罪名?”李世民有些恼了。
王恶躬身:“陛下且听王恶说,如果不是兵部交不出账簿上应有的军械,动这手脚做甚?那么大批军械去向不明,敢问陛下,晚上睡得着觉么?”
柳慎行几乎瘫在地上了。
掌管库部司几年,柳慎行自然也倒卖过一些旧军械,可之前历任的亏空才是大头啊!
问题是,现在你说这话,有人信么?
亏空,那是潜规则啊!
“派人去通知高士廉,民部出人手,立刻清点兵部库存!”
侯君集懵了。
不是应该扯双方的恩怨、过节之类的东西么?怎么画风一变,扯到库部司了?
尽管对军械这块,侯君集是吃盐不管咸,但多少知道这块遮羞布揭不得,不晓得这回要掉多少人头了。
诶!好端端的,非要惹王恶这疯子干嘛?
王恶这一刀,捅得侯君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高士廉亲率民部大批官吏进驻兵部,库部司上下脸都绿了。
兵部司、职方司、驾部司暗暗庆幸,这一场大难没有自己的事。
庆幸啊!
“横刀数量,保管不善、造成损毁三十三柄,总数量与账簿相差三千零一十三柄。”
“弓,较账簿短缺一千零五十八柄;箭,较账簿短缺五千三百三十七壶。”
“山文甲,较账簿短缺五十八副。”
“陌刀数量相符。”
“马槊数量相符。”
“手雷数量相符。”
柳慎行直接趴在地上不会动弹了。
老天爷呀,你就玩死额吧!这短缺数量还有零有整!
侯君集再也无法冷静,只能跪地请罪。
即便知道有前任的责任又怎样?你有证据么?
难怪李靖对这兵部尚书一职弃如敝履,原来他早知道有这巨坑!
所有当初针对过柳田的兵部官吏,无罪的革职,有罪的全部由大理寺审讯,不惜严刑拷打自兵部侍郎以下抓了一大群,兵部尚书侯君集去爵、革职,由英国公李勣接手兵部。
身为罪魁祸首之一的王恶也免不了受罚。
如侯君集一般去爵、革职,却又命为检校鸿胪寺左少卿。
检校二字有多重意思,不过在这里却只是暂代职务,并不是通过吏部任命的正官。
侯君集觉得心头一团火在燃烧,凭甚这混账就能检校,而自己这从龙老臣却只能闭门思过?
不公!
李世民乜视着侯君集。
不公?
你这个兵部尚书,朕可以随时找人取代,你有本事给朕找一个如王端正一般有大局感的鸿胪寺少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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