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罪!”
马援和寇恂躬身应允了一声,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鱼禾突然驾临,明显是准备守株待兔,而赤眉八成要撞在枪口上。
马援和寇恂对赤眉没什么好感。
所以赤眉倒霉,他们乐见其成。
赤眉的人听到鱼禾要招待他们吃喝,不仅没有感觉到开心,反而颤抖了起来。
鱼禾瞥了马援和寇恂一眼,没好气的道:“既然知罪了,那还不快去准备?难道朕要真惩处你们不成?”
马援和寇恂一愣。
真招待啊?!
鱼禾瞪了二人两眼。
二人瞬间明白了。
断头饭。
那确实得招待。
寇恂侧头对身边的左吏交代了一番,让其挑好的准备。
鱼禾盯着赤眉的人,和善的笑道:“朕招待你们吃饭,你们不感谢朕吗?”
赤眉的人快哭了。
你那是招待我们吃饭吗?
你那是招待我们上路!
赤眉当中的一个军司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哀嚎道:“陛下,臣等知道错了,求陛下放臣等一马。”
其他人也接连跪倒在了地上,向鱼禾讨饶。
也有各别头铁的,仰着脖子冲鱼禾大声喊,“陛下,今日之事全是我们兄弟所为,陛下要杀要剐尽管冲我们兄弟来。
只求陛下尽快送兄弟们上路,然后将兄弟们的头颅交给樊公!”
鱼禾瞅着仰着脖子喊话的家伙,赞叹道:“你倒是讲义气!”
这厮急着找死,就是不想连累了樊崇等人。
但鱼禾亲自出面了,不拿下一个赤眉的高级将领,就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朕不着急,再等等!”
鱼禾笑眯眯的说。
仰着脖子喊话的家伙有点急了。
再等下去,樊崇八成会带人杀过来,到时候赤眉上下可就全完了!
“陛下也是一代雄主,做事何必拖泥带水呢?!”
仰着脖子的家伙冲着鱼禾高喊,用上了激将法。
鱼禾淡然笑道:“好菜不怕晚,朕不急!”
仰着脖子的家伙急,他还要喊话,却听鱼禾又道:“你不用费这些小心思了,朕既然亲自出马,你们这几颗脑袋可满足不了朕的胃口。”
赤眉这颗毒瘤,鱼禾从没有想过留下,所以越早除掉越好。
如今赤眉主动送上了门,鱼禾岂会善罢甘休。
仰着脖子的家伙听到鱼禾这话,就知道鱼禾是铁了心要为难赤眉,当即也没有再言语。
赤眉的人被捕,樊崇很快得到了消息。
赤眉的一众将校在得知寇恂扣押了他们的人以后,群情激扬,直言寇恂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要带着兄弟们去给寇恂一个教训,让寇恂知道知道,长安城内谁说了算。
樊崇得知是马援率领着兵马抓的人,长了个心眼,他并没有让赤眉倾巢而出,而是派遣了一个先锋将军,率领着五千人马到寇恂所在衙门要人。
同时,樊崇也做好了跟寇恂到鱼禾面前狡辩的准备。
赤眉的先锋将军带着人出了赤眉的大营,并没有急着赶往寇恂所在的衙门,而是先跑到临近大营的几出巷街劫掠了一番,抢了一些菜刀、匕首、扁担、锄头等物,充作兵刃,然后才赶往了寇恂所在的衙门。
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赶到了衙门以后,就要往里闯,衙门口的衙役们根本没有阻拦,在他们踏上衙门口的石阶以后,果断让开了道路,让他们进去。
一群人冲上了石阶,还没进门,就看到一个赤眉的兄弟正在从里面往外冲。
见到了他们以后。
那位赤眉的兄弟急呼,“快跑!”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那位赤眉的兄弟就一头撞死在了衙门口。
那位赤眉的兄弟,便是此前在衙门里跟鱼禾对话的人。
他是个聪明人,深知自己逃出去也活不了,所以拿他的命为赤眉的兄弟争取一线生机。
也是因为他聪明,所以他并没有直呼鱼禾在衙门内,而是让赤眉的人快跑。
赤眉的人知道鱼禾在里面逃离和赤眉的人不知道鱼禾在里面逃离,是两个概念。
知道鱼禾在里面,逃离了。
造反的罪名或许能逃脱,可冲撞帝王行在的罪名却逃脱不了。
不知道鱼禾在里面,逃离了。
那只要他们一口咬死什么都不知道,鱼禾就治不了他们的罪。
不知者不罪嘛!
然而,他足够聪明,但是冲撞衙门的人却不够聪明。
在看到了自己的兄弟撞死在眼前以后,他们第一反应不是去推断里面有什么危险,而是怒火冲天的往里面冲。
一群人怒气冲冲的冲到衙门内,就看到一个小白脸懒洋洋的坐在大堂正中,马援、寇恂一左一右守在两侧。
为首的人一下子停在了原地,冷汗一瞬间就冒出来了。
其他人也惊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鱼禾收起了自己的懒散劲,缓缓坐直,盯着一众赤眉的将士,笑着问道:“你们是来取朕的性命的吗?”
为首的人吞了口唾沫,刚要搭话,就见鱼禾面色突然一冷,怒斥道:“好胆!马援!寇恂!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人明火执仗的冲到朕的面前?!”
寇恂果断跪倒了鱼禾面前请罪。
马援则冷冷的喊了一句,“全部拿下!”
然后也跪倒了鱼禾面前请罪。
随着马援一声令下,两队铁甲将士从衙门的两侧冲了出来,将赤眉的人团团围住。
尚未冲进衙门的赤眉的人,也被衙门外两侧街道内冲出的人给团团围住。
鱼禾站起身,愤怒的甩了一下袖子,怒喝道:“樊崇这是在造朕的反!你们看着办!”
丢下这句话,鱼禾带着巴山,气哼哼的离开了衙门。
马援和寇恂在鱼禾离开以后,冷着脸站起身,寇恂吩咐随从,“去请樊县公到衙门一叙!”
马援则冷冷的传令,“召城外将士入营,给我围了赤眉大营!有人敢私自离营,杀无赦!营中有异动,一体斩绝!”
马援一开口,杀气腾腾。
刚刚冲进衙门的赤眉将士还没弄清楚状况,但只觉得一股冷气冲尾巴骨一下子窜到了脑门上。
城外的兵马和寇恂的随从几乎是一起赶到赤眉大营的。
当上万身着铁甲,扛弩持刃的将士将赤眉大营围的水泄不通的时候,赤眉的将士们都惊了。
“发生了何事?!”
“鱼禾要出尔反尔,坑杀我等?”
“……”
各种流言蜚语在赤眉大营内传送,赤眉的将士们一时间变得异常慌乱。
鱼禾没动刀兵的时候,他们觉得能跟鱼禾麾下的将士们过两手。
鱼禾动了刀兵,他们才明白,人家只是一露头,他们就已经开始胆寒了,更比提过两手了。
樊崇阴沉着脸,带着人急匆匆的赶到了辕门。
刚好撞见了寇恂的随从。
不等樊崇开口发问,就听寇恂的随从不阴不阳的道:“樊县公厉害啊。居然派兵围困陛下!樊县公是要造饭吗?!”
樊崇一愣,惊叫道:“怎么可能?!”
寇恂的随从冷笑道:“怎么不可能?陛下今日到府衙查探我家郎君的政绩,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喝口水,赤眉近五千人就闯进了衙门,将陛下给团团围困!
你说说,这不是造饭是什么?”
樊崇一下就惊了,跟随在他身边的人瞬间觉得遍体生寒。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他们真是捅了大篓子了。
难怪鱼禾会派人围了赤眉的大营。
鱼禾就算是派人冲进赤眉的大营见人就杀,那也不为过。
毕竟,这种事情就算是发生在鱼禾自己统领的将士身上,鱼禾也会动刀子杀人,更别提他们了。
樊崇心惊肉跳,难以置信的惊呼,“陛下怎么会在你家郎君所在的衙门?!”
寇恂的随从冷笑着道:“陛下的行踪难道要时时禀报给你?”
樊崇心头又是一跳,“不敢!”
寇恂的随从盯着樊崇道:“陛下仁慈,没有直接下令将你们赤眉上下诛绝,而是将此事交给了我家郎君和马将军。
现在我家郎君请樊公到衙门一叙。
去不去,就看樊公自己了!”
寇恂的随从丢下这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赤眉大营。
樊崇心里快速的盘算了一番。
他有点不想去。
怕是鸿门宴。
但他很清楚,他要是不去的话,围困着赤眉大营的铁甲军立马会杀进来,将营地内的所有人屠戮干净。
樊崇吩咐麾下的将校们约束好营地里的将士,让他们别跟营外的铁甲军起冲突,然后他孤身一人赶往了寇恂所在的衙门。
寇恂并没有对樊崇喊打喊杀。
鱼禾没有第一时间下令屠戮赤眉,那就说明鱼禾没有杀人的意思。
寇恂自然不会违背鱼禾的意思,给樊崇摆鸿门宴。
寇恂和马援代表鱼禾,跟樊崇谈了一番。
最终,樊崇的爵位被连降几级,降到了男爵,发配到了交趾三郡去充任一个散官。
赤眉上下,被打入了苦役营,编成了苦役八营,负责修建长安城内外被损毁的城墙、屋舍、宫殿等等。
当天夜里,樊崇给赤眉的兄弟们交代了一番后,就被马援派人送往了交趾三郡。
赤眉的将校当天夜里被马援派人带走,剩下的人被编成了苦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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