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
鱼禾一脸疑惑。
任光赶忙道:“陛下有意征讨南阳郡的绿林,所以征召了前队大夫甄阜和征贼讲究梁丘疵准备率军进入南阳郡,又派人向南阳郡尚未失守的各县传令,让各县征召县卒和青壮待命。
臣前往棘阳,就是向棘阳的官吏传达征召县卒和青壮的命令的。”
鱼禾闻言,沉吟了一会儿,幽幽的道:“还没有召集齐兵马,就先将用兵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
王莽用兵,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虽说堂堂正正的兴师伐逆,传扬出去更令人振奋。
但眼下王莽的情况并不乐观。
凉州那边的数十万大军还在跟刘歆躲猫猫呢。
一时半刻不会有任何结果。
徐州、兖州的十数万兵马,很有可能也会跟赤眉对上。
一旦对上也很难抽身。
王莽能动用的人力物力,少之又少。
根本没办法派遣大军征讨绿林。
这个时候就应该隐藏行踪,奇兵出击,才会有所斩获。
大大方方的告诉人家,我要打你了,而且兵力不多。
这不是在找虐嘛。
“陛下不仅仅调遣了前队大夫和征贼将军。冀州和幽州的铜马、五校,已经扫清了冀州和幽州的贼人,随后也会赶赴南阳郡。”
岑彭见鱼禾将王莽当成了猪脑子鄙视,忍不住帮王莽辩解了一句。
鱼禾愣了一下,“铜马和五校已经扫平幽州了?”
岑彭撇着嘴没有回话。
倒是任光帮忙回了一句,“幽州还有些许残贼,不过已经用不到太多兵马了。铜马和五校留下了不到万人,正在肃清幽州,剩下的正在往南阳郡赶。”
鱼禾沉吟着没有再说话。
依照如今江北的局势,铜马和五校在扫清了冀州和幽州以后,应该配合青州的景尚和兖州的窦融,以及刚刚跟窦融汇合的甄邯一起对付赤眉才对。
他们四方的兵力加起来有二十多万,一起压向赤眉的话,够赤眉喝一壶的。
再说了,窦融派遣到徐州的内贼被樊崇发现了,樊崇还发现了窦融已经暗中策反了赤眉当中的一些将校,割裂了兖州。
樊崇随时都有可能率军杀进兖州,报复回去。
樊崇手下的兵马数量可不少,再加上鱼禾的兵甲和粮食资助,一旦报复起来,窦融和甄邯未必挡得住。
铜马和五校既然腾出手了,于情于理都得去兖州帮窦融啊。
跑去找绿林算怎么回事?
嫌路程太近的省时省力,不痛快?
所以找一个路程远的?
任光和岑彭见鱼禾沉吟着不说话,似乎在思量什么,他们也没敢说话,一直跟在鱼禾背后。
待到走到别院正堂门口的时候,鱼禾猛然道:“难道王莽发现了绿林、大成、天水三方要夹击他,所以才放弃了赤眉,去攻绿林?”
任光和岑彭闻言,一脸惊恐。
绿林、大成、天水三方要夹击王莽?!
这信息量太大了。
大到任光、岑彭难以承受。
以王莽现在的状况,一旦绿林、大成、天水三方形成夹击之势,王莽八成得凉。
王莽要是凉了。
那大新就跟着完了。
作为刚刚从大新官吏体系中退出的任光和岑彭,听到大新似乎马上就凉了,怎么可能淡定?
“不对不对,王莽应该没发现。若是发现了,他应该会立马让王寻、甄邯等人退回京畿重地,守卫常安城的,不可能再派重兵出征……”
京畿重地危难之际,调兵勤王是惯例。
王莽若是发现京畿重地有危险,应该按照惯例行事的……
“也不对……”
鱼禾嘀咕了一句。
王莽非常人,不喜欢按照套路出牌。
王莽很有可能在发现了京畿重地有危险的时候,派军主动出击,而不是坐以待毙。
历史上,王莽就是为了征讨各地的贼寇,将兵马全部派遣出去了。
结果被王寻和王邑给送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京畿重地没有兵马防守,被绿林军轻而易举的杀进了常安城。
王莽在混乱之中被一个商人所杀。
鱼禾觉得,王莽这一次应该是没按套路出牌。
他派人将刘良的脑袋送给了王莽,王莽应该能从中看出那么一丁点不对味。
然后才会让五校和铜马放弃赤眉,果断去南阳郡。
“这样一来的话,局势就更乱了。”
鱼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任光、岑彭、鱼蒙三个人急的抓耳挠腮。
鱼禾告诉了他们一个大秘密,然后一会儿一个不对,一会儿一个不对,最后干脆买起了关子。
这让他们十分抓狂。
吃瓜吃到了一半,瓜没了,可不得抓狂嘛。
偏偏鱼禾不说,他们还不能问。
“狗日的坏透了啊!!!”
岑彭在心里大声咆哮。
鱼禾猜透了一切以后,觉得没什么需要自己做的,就不再多想,迈步入了正堂。
任光在鱼禾双脚皆入了正堂以后,没忍住,问出声,“主公所说的局势更乱了,是什么意思?”
鱼禾脚下一顿,看任光一个四旬的老男人流露出了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岑彭和鱼蒙也是如此,便淡淡的一笑道:“想知道?”
任光果断点头,“想!”
鱼禾乐呵呵一笑,“可我不想说啊!”
说完这话,鱼禾丢下了一脸懵逼的任光和岑彭,大步流星的往正堂正中的案几后走去。
任光和岑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许久以后,任光面色古怪的看着守在门口的鱼蒙询问,“鱼统领,主公他……”
任光很想问,鱼禾是不是一直都这么不正经。
但‘不正经’这三个字他却说不出口。
鱼蒙苦笑着道:“一直如此……”
岑彭难以置信的道:“如此不正经,还能打下偌大的疆土?”
鱼蒙对岑彭没什么好感,面无表情的瞥了岑彭一眼,淡淡的道:“我是说主公闲暇的时候会调侃别人,以示亲近。我可没说主公遇到了正事,也会如此。”
岑彭撇撇嘴,“就怕他不知轻重……”
鱼蒙面色一冷,喝斥道:“岑彭,主公觉得你是个人才,所以才以礼相待,但不代表你可以在背后污蔑主公。
再让我听到你说主公不是,我就让你血溅当场。”
岑彭有点想还嘴,可任光有点看不下去了,面色微冷,道:“岑彭,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但鱼统领可没得罪过你。不仅如此,在我们从长沙郡到丹阳郡的路上,鱼统领对你我,对你我的家眷都照顾有加。
你若是将你心里的怨气撒在鱼统领身上,我任光不答应,你家里的父母妻儿,恐怕也不会答应。”
岑彭听到任光这话,瞬间一脸尴尬。
任光说的不假,鱼蒙确实没有的罪过他,甚至还对他和他的家眷照顾有加。
他对鱼蒙橫鼻子竖眼的,确实不应该。
岑彭性子也光棍,当即向鱼蒙一礼,郑重的道:“是在下冒犯了……”
鱼蒙哼了一声,没搭理岑彭。
岑彭尴尬的看向任光。
任光没好气的瞪了岑彭一眼,迈步入了正堂。
岑彭赶忙追了上去。
若是在其他地方,面对的是其他处境,任光才不会管岑彭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但是在这里,他就不得不管。
古人投奔明主,也是有讲究的。
两个人一起跑去投靠一位明主。
两个人的起点就是一样的,在一众姿里深的同僚当中,两个人自然更容易抱团取暖。
久而久之。
两个人一起去投一位明主,就会自然而然的成为盟友。
任光虽然不喜岑彭这个不适去、不知死活的性子。
但他更不想在鱼禾麾下单打独斗。
鱼禾有足够的肚量,能容忍岑彭胡说八道,那他就有必要救一救岑彭,为自己添一个盟友。
任光带着岑彭到了正堂内坐下。
鱼禾早就吩咐人准备好了酒菜。
鱼禾也没说太多客套话,当即举起桌上的酒盏,笑道:“我在此处设宴,就是为了给你们接风洗尘。盛饮!”
任光和岑彭道谢了一声,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鱼禾放下酒盏,又道:“不必拘束,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以后,就回去安置自己的家眷,顺便跟他们说一声,我请你们过来,是帮我做事,而不是要害你们,也让他们安心。”
鱼禾这话说的很暖心。
鱼禾在招待他们之余,还不忘照顾他们家眷的心思,这就很令人动容。
毕竟,一般的主公招揽到人才的时候,都会拉着人家推心置腹的彻夜畅谈,更过分的还会抵足而眠,以此彰显自己的重视,根本不在意人家家眷的心思。
“臣多谢主公厚爱……”
任光有些感动的躬身施礼。
即便是瞧着鱼禾膈应的岑彭,也认认真真的向鱼禾躬身施礼。
鱼禾只是笑了笑,招呼他们吃吃喝喝,并没有在说其他的。
等到他们吃饱了喝足以后,鱼禾还吩咐厨房准备了几个大食盒,准备了几桌丰盛的酒菜,让他们带上。
两个人带着酒菜回去以后,将鱼禾要招揽他们,重用的消息一说,原本忐忑不安的家人们顿时放心了不少。
任光在家人们面前一个劲的夸鱼禾年轻、和善,是个不可多得的明主。
任光的家人听着喜笑颜开。
岑彭在家人面前什么也不想说,但架不住家人们追问。
有了任光此前在别院正堂门口的警示,岑彭也没有添油加醋的去抹黑鱼禾,就中规中矩的讲了一番跟鱼禾见面的情况。
然后被家人齐齐白眼。
岑彭的老子当即就给了岑彭一个大白眼,大骂着,“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人家那么大一个王,亲自派人去请你,又再门口迎你。你给人家脸色看,人家也没埋怨你,你倒还端上了?
人家要是不搭理你,你连见人家的资格都没有。”
岑彭当即大声辩解,“他是反贼!!”
岑父毫不客气的问,“他反了谁?”
岑彭义正言辞的道:“反了陛下!”
岑父立马问,“那陛下为何要封他为王?!”
岑彭一下子就被怼的说不出话了。
岑父还喋喋不休的道:“陛下都不拿他当反贼,还给他封王。你拿他当反贼,你算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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