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欲,鱼禾还是有的。
没几个人能抵抗住权力的诱惑。
鱼禾不可能将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出的家业交出去。
鱼禾也不可能将这一艘还在打造中的大船交给别人去掌舵。
别人看不清前路,掌舵会翻船。
他看得清楚前路,掌舵不会翻船。
庄顷见鱼禾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便没有继续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他点着头道:“就依你所言,以后我为滇王,你为益州郡太守。
山上我说了算,山下你说了算。
但是俞元县你必须给我留着。
那是我庄氏的祖地,我说什么也不会让出去。
我也不会让你吃亏,庄乔手底下那一支蛮人居住的山林,我不会碰,滇池县境内的山林也全部由你作主。”
鱼禾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点头答应了此事。
庄顷留下俞元县,他留下滇池县境内的山林,以及三山部族栖息的山林,算是加强了他们双方的权势。
对双方都没有大的损害,所以没理由不答应。
亡承见两个人聊的差不多了,像是喝了醋一样,酸溜溜的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你们的盟友。
你们要将滇国发展壮大,就不能带上我的句町国?”
亡承又不傻。
他实力虽然比鱼禾、庄顷二人都强,但他不会发展城乡和国邦。
他手底下的人也全是一帮子棒槌。
他当然得抱紧鱼禾和庄顷二人的脚步,大家一起变强。
鱼禾听到亡承的话,笑道:“殿下若是愿意将句町国的城乡交给我,我也愿意跟殿下订立同样的盟约。”
庄顷跟着道:“你若是愿意将句町国的山林交给我,我也不介意跟你定下同样的盟约。”
亡承白了鱼禾和庄顷一眼,没好气的道:“你们觉得可能吗?”
鱼禾摊开手笑道:“那我就没办法了。”
庄顷给了亡承一个同样如此的眼神。
亡承瞥了二人一眼叫道:“说好的一起壮大,一起共谋天下呢?”
鱼禾笑道:“殿下现在的做派,丝毫不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国主啊。”
亡承哼了一声,“你们两个马上就要跟我平起平坐了,我还需要在你们两个面前端着?我都主动放下了架子,你还不跟我一起共谋,反而一个劲的跟庄顷说话。
是觉得我不如庄顷,还是觉得庄顷嫁了个妹妹给你爹,跟你是自己人,我没有嫁妹妹给你爹,就是个外人?”
鱼禾哭笑不得的道:“我们现在商量的是益州郡的利益分配,跟您貌似没多大关系?”
亡承瞪着眼道:“你别忘了,滇国也有一县之地是我的。”
鱼禾愣了一下,点着头道:“那我回头就将拿一县之地划出去。”
亡承抖着一脸胖肉,叫道:“我是那个意思吗?”
鱼禾和庄顷对视了一眼,齐齐点头。
亡承咬了两下牙,“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现在就是一狼一狈。滇国的利益分配,你们不让我插手,滇国外的利益分配,你们总不能也不让我插手吧?”
鱼禾笑道:“那殿下觉得,滇国外的利益,该如何分配?”
亡承张了张嘴,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鱼禾和庄顷两个人觉得有些好笑。
亡承刚才叫嚣了那叫一个欢,可是真到了议事的时候,反倒不说话了。
鱼禾有心调笑亡承两句,没等到他开口,亡承倒先开口了。
“以你为尊!”
亡承有些气弱的说出这话。
鱼禾和庄顷皆是一愣。
他们都没想到,向来喜欢争利的亡承,居然会说出这番话。
他们短暂的思量了一下,便明白了亡承为何这么说。
亡承年纪大了,亡波又不争气。
亡承一旦去了,亡波是斗不过他们的。
亡承现在跟他们争的有多凶,他们以后欺负亡波就有多狠。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让出老大的位置,在他们面前混一点香火情分。
以后即便是亡承去了,他们也不至于去欺负亡波。
亡波若是自己不作死,他们说不定还会带着亡波一起混下去。
同为人父,庄顷多多少少能理解亡波的心思。
他迟疑了一下,道:“亡兄,家业未必要传给嫡长子……”
亡承盯着庄顷问道:“同为骨肉,如何厚此薄彼?长幼有序是汉家传过来的规矩,它固然不利于国邦稳固,但却能让家宅和睦。”
庄顷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他想安慰亡承的,却没料到被亡承给教育了。
鱼禾撇撇嘴,没有言语。
他觉得亡承这厮有点沽名钓誉。
亡承可是踩着兄长的尸骨上位的。
他兄长三年还没过,他好意思说什么长幼有序。
亡承想让亡波继承他的位置,无非就是更偏爱亡波而已。
亡承既然执意让亡波这个傻儿子继位,那么在他死去之前,他一定会帮亡波铺平道路。
亡承说以后对外,一切以他为尊,那么肯定有其他约束他的条件。
果然。
在亡承教育了庄顷以后,看向了他,道:“我句町国上下,对外开疆拓土,以你为尊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
鱼禾淡然笑道:“殿下直言……”
亡承正色道:“第一,以后滇国的官员,犯了错,只要不是杀头的罪过,我需要你将他们和他们的家眷一并交给我。”
鱼禾心头一笑。
亡承这是想从他手里挖人才,然后去发展句町国。
之所以要犯过错的官员,以及他们的家眷,是为了避免鱼禾在里面安插钉子。
鱼禾觉得,即便是亡承将犯官和犯官的家眷一起讨要过去,也有操作的余地,所以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可以!”
亡承继续道:“第二,我们既然结为了盟友,是不是该缔结姻亲?姻亲的关系可比盟友更牢靠。
你和庄顷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鱼禾一脸愕然,果断拒绝,“我还小,还没打算成婚。”
亡承瞥了鱼禾一眼,“庄敏那个丫头你都不惦记,我那几个闺女,还没庄敏漂亮聪慧,肯定没戏。
所以我说的不是你,而是你阿耶和我妹妹亡洢。”
鱼禾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庄顷鄙夷的道:“你也够不要脸的,居然找人家儿子,谈论人家的婚事。”
亡承毫不在乎的瞥了庄顷一眼,“那也比你强,居然暗中将自己的妹妹送了过去,强了人家的阿耶。”
大家一个半斤,一个八两,都不要脸,谁也别嘲笑谁。
庄顷瞪眼道:“那是庄乔自己做的主,我从头到尾都没插手。”
亡承呵呵笑道:“你不点头,庄乔真的能离开滇国?”
庄顷瞪了亡承两眼,没有再说话。
亡承见庄顷服软了,就没有穷追猛打,反而看向了鱼禾,等待鱼禾答复。
鱼禾有些无语的道:“我阿耶的婚事,我怎么能做主呢?”
亡承皱起了眉头,“那就是没得谈了?”
鱼禾迟疑了一下,干巴巴道:“亡洢殿下若是死赖在我阿耶身边,想必我阿耶也不会拒绝。毕竟亡洢殿下也是一位难得的美人,我阿耶也不是什么不食烟火的仙人……”
跟利益比起来,阿耶什么的委屈一下就好了。
反正最后真的打出一大片家业,那也是鱼氏的家业,不是鱼禾一个人的家业。大家都会跟着享福。
亡承、庄顷齐齐瞪大眼看向鱼禾。
心中同时浮起一句话。
‘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
鱼禾见二人瞪着他不说话,又干巴巴的道:“不行的话……那就算了?”
亡承果断叫道:“行!怎么不行!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就去信给亡洢,让她带上嫁妆去平夷。
你放心,我亡氏的陪嫁比庄氏只多不少,绝对不让你们父子吃亏。”
庄顷不满的道:“妹婿还真是荤素不忌啊。”
亡承和鱼禾都当没听到庄顷的话。
两个人虚伪的寒暄了两句。
鱼禾又开始说起了正事,“既然我们该聊的都聊完了,那是不是该说说攻打滇池的事情了?滇池一日不拿下,我们所说的一切都是空谈。”
亡承和庄顷脸色一正,齐齐点头。
鱼禾继续道:“我们手底下如今有四万六千多精兵,十多万杂兵,还有三四万的义军。如今已经将滇池四面团团围住。
一起进攻,还是分一个先后手,大家一起议一议?”
依照安羌的判断,鱼禾三人手里的精兵有五万之数。
可实际上只有四万六。
之所以会出现差额,问题就出在鱼禾身上。
鱼禾从牧靡县出发,一路扫了小半个益州郡,俘获的汉人、土蛮在九万之数。
其中青壮有五万。
五万青壮,依照益州郡各部的标准,算是兵马。
但是依照鱼禾的标准,只有不到一万人勉强可以称之为兵。
再挑挑拣拣,就剩下五千多人。
鱼禾只将这五千多人纳入到了麾下,其他的暂时充作杂兵,一部分留在了各县县城,一部分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鱼禾手底下的精兵仅有六千人。
庄顷和亡承家底丰厚,每家两万精兵。
装备上比鱼禾差,但是单兵武力上,不输给鱼禾,甚至比鱼禾强。
两家的杂兵也多,加起来有十数万。
战斗力没多少,但人数确实庞大。
“我们近二十多万人堵在滇池县四周,还议什么,一起进攻,一鼓而下。谁的人先冲进滇王宫,谁就有资格先搜刮。
若是分个先后,到时候打下了滇王宫,大家都觉得自己的功劳大,各执一词,都想多拿滇王宫的财货,那岂不是又要吵起来了?”
亡承毫不犹豫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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