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两千多人一口气涌进兵营,瞬间将兵营给挤爆了。
暴躁的土蛮和逃兵中的刺儿头处不在一起,所以碰面不到一个时辰,就发生了十六起斗殴。
鱼禾不得不连夜带着一部分人赶往了牧靡县县城。
牧靡县县城不大,也是一座酷似坞堡的城池。
城池内的汉人,早就被滇王杀了个干净。
城池内的羌人,在鱼禾抵达之前,也搬的干干净净。
趁机占据了牧靡县县城的土蛮,被刘俊又抓又杀,处理了个干净。
所以鱼禾进入牧靡县县城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座空城。
城内有很多屋舍,被鱼禾分给了杨丘麾下的老弱妇孺。
杨丘麾下的青壮和乌句山后山那位山大王的青壮,被鱼禾安排到了县衙的校场和草谷场。
青壮们都是经历过战争的荼毒,以及山林里毒蛇猛兽攻击活下来的壮士。
所以在空地上将就一晚上不碍事。
鱼禾、杨丘,以及乌句山后山的山大王三人,一直忙活到了第二天天明,才将老弱妇孺们安置妥当。
鱼禾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牧靡县县衙,草草的吃了几口军中伙夫们烹煮的米粥,又吩咐伙夫多准备了一些,端着进了县衙的正堂。
牧靡县县衙的正堂不大,仅有平夷县正堂的三分之一。
杨丘、乌句山后山的山大王,以及他们带的几个亲信,就将正堂内塞的严严实实。
鱼禾提着装满米粥的罐子进了正堂,杨丘、乌句山后山的山大王主动迎上前。
“主公!”
“主……主公!”
杨丘已经答应了为鱼禾效力,所以‘主公’二字叫的十分顺口。
乌句山后山的山大王第一次见鱼禾,所以‘主公’二字叫的心不甘情不愿。
鱼禾也没有在意这些。
他提着罐子放在了正堂内的案几上,给杨丘和乌句山后山的山大王一人装了一竹碗,又招呼着他们亲信自己给自己盛饭。
待到所有人手里都端上了米粥以后。
鱼禾目光看向了乌句山后山的山大王。
乌句山后山的山大王,名叫乐进,是广汉郡人。
三旬上下,膀大腰圆的,留着一脸胡子。
以前是广汉郡校尉营里的门官。
冯茂率军征讨西南的时候,混了个军侯的身份,管束广汉郡一众更卒。
乐进虽然混成了正卒,可并非正卒出身,所以不着杨丘等人待见。
杨丘在乌句山占山为王的时候,乐进有心投靠,被杨丘拒绝了。
乐进就带着自己手底下一帮更卒在乌句山后山立了山头。
乐进手底下没有老弱妇孺拖累,所以混的比较滋润,渐渐的,手底下招揽的青壮超过了杨丘。
但是他却没想杨丘呲牙。
反而有那么一点点崇拜杨丘。
听说杨丘投了鱼禾,他就跟着投了。
鱼禾看着乐进捧着粥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米粥,就笑着问道:“你就是乐大王?”
乐进听到鱼禾问话,赶忙将口中的米粥囫囵的吞进肚子里,腼腆的笑道:“在主公面前,卑职怎么敢称大王。”
杨丘舔了舔粘在碗边的米粒,笑呵呵的打趣道:“主公就是喜欢跟我等说一些客气话。”
杨丘在率众赶到了兵营以后,立马向鱼禾交了兵权,仅留下了十几个自家的私属在身边。
他交了兵权以后,像是卸下了重大的负担,人也变得洒脱了不少。
之前总是一板一眼的,现在学会开玩笑了。
鱼禾又给乐进舔了一些米粥,在乐进道谢声中,笑问道:“你既然决定投了我,那我就不能苛待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
乐进端着粥碗,憨厚的一笑,“卑职想跟卑职手底下的那帮子兄弟在一起。”
此话一出,杨丘脸色一变,捧着粥碗再也没说一句话。
其他喝粥的人神色各异。
又不少人小心翼翼的看着鱼禾。
乐进声称要跟手底下的一帮子兄弟在一起,听着是情真意切,实际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他是在告诉鱼禾,他不愿意交兵权。
乐进崇拜杨丘归崇拜杨丘,不代表他要跟杨丘做出一样的选择。
兵权这东西,没握在手里的时候,谁都想要。
握在手里的时候,谁也不愿意撒手。
众人小心翼翼的看着鱼禾,想看鱼禾会有什么反应。
他们看了半天,发现鱼禾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脸上的笑意不减,也没有流露出迟疑和怒色。
“我还以为乐大王有什么条件呢。闹了半天,是想一直跟手底下的兄弟们待在一起。此事我准了。”
鱼禾哈哈一笑,大方的让乐进保留了自己的兵权。
乐进迟疑了一下,没料到鱼禾如此好说话。
鱼禾拍着乐进的肩头,笑着道:“不过有些丑话,我可得说在前头。乐大王带着一众兄弟可以,但我要调兵遣将的时候,乐大王可不能托我后腿。”
鱼禾用商量的口吻跟乐进说话。
乐进保留了兵权,又见鱼禾用商量的口吻跟他说话,给足了他面子,他自然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
“哈哈哈,喝粥喝粥,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
鱼禾跟乐进谈完了条件,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一个劲的招呼着所有人喝粥。
一罐子米粥不够,鱼禾中途又派人添了三四次。
等到众人吃饱了,各自从鱼禾手里领到了差事,才三三两两的离开。
出了县衙正堂。
杨丘揪着胡须,一个劲的吸冷气。
就像是看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似的。
田猛被杨丘吸冷气的声音吓的够呛,小心翼翼的凑到杨丘身边问道:“县尉,您这是怎么了?”
杨丘揪着胡须,一脸凝重的道:“我小看咱们这位新主公了。”
田猛狐疑的往身后的县衙正堂瞅了一眼,“咱们这位新主公似乎没那么难相处。您为何会这么说?”
杨丘眯着眼道:“咱们这位主公刚才说的话,你全听见了?”
田猛点着头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咱们这位主公,似乎没有从咱们手里夺兵权的意思。为何您到了兵营以后就把兄弟们全交给了他。”
杨丘意味深长的看了田猛一眼,“咱们这位主公,不是不想从咱们手里夺兵权,而是想看看我们有没有眼力见,会不会主动交出兵权。”
田猛愕然的看着杨丘,他没料到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
杨丘嘿嘿笑了两声,“你且看着吧。乐进那厮不识好歹,不愿意交出兵权。咱们这位主公肯定不会让他好过。”
田猛愣愣的道:“咱们这位主公刚才在正堂内对乐进挺和善的啊?”
杨丘感慨道:“正是因为和善,我才会觉得胆寒。晾在明处的刀子不可怕,躲在暗处的箭矢才可怕。”
“……”
晌午的时候。
杨丘的话就应验了。
鱼禾在安顿好了乌句山的老弱妇孺以后,就剑指牧靡山。
鱼禾不愿意继续拖下去,所以想一战荡平牧靡山。
晌午吃饭的时候,鱼禾将杨丘、乐进、刘俊,以及土蛮的几位头人聚在了牧靡县县衙。
鱼禾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当即就分派了攻打牧靡山的军令。
相魁伤了,正在养伤,所以此次战事又虎贲军豹营校尉刘俊全权指挥。
乐进手下的四千青壮,杨丘交给鱼禾的三千青壮,土蛮中的八千青壮,外加虎贲军一千六百人,一起攻打牧靡山。
乐进率领手底下的四千青壮,配合着土蛮主攻。
杨丘交给鱼禾的三千青壮负责扫荡两翼残敌。
虎贲军一千六百人负责压阵。
由土蛮充任先锋,乐进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对,所以没有反对,痛痛快快的就答应了。
一切安排妥当以后。
刘俊点齐了兵马,浩浩荡荡的杀向了牧靡山。
鱼禾带着杨丘等人,跟在后面观战。
刘俊率军抵达牧靡山以后,没有布置太多战术,直接吩咐全军压上,全力攻打牧靡山前山的山大王。
一万六千多人打三四千人,也不需要布置太多战术。
强攻即可。
事实上刘俊也没办法布置太多战术,因为土蛮们听不懂战术,也不会运用战术。
土蛮们在拿到了军令的那一刻,就嗷嗷叫着杀上了牧靡山。
乐进带着人紧赶慢赶,差点没跟上。
土蛮们之所以如此奋勇,是因为鱼禾在战前许诺了他们。
拿下了牧靡山,山里的缴获他们可以拿走四成。
土蛮们帮滇王作战也好,帮鱼禾作战也罢,都是为了战利品。
滇王比较心黑,只给他们一成战利品。
鱼禾一口气提到了四成,他们自然愿意更卖力的去杀敌。
土蛮们嗷嗷叫着冲上山,没过多久就跟山上的人撕杀在了一起。
山上的人借助着各种地势,不断的用巨木、石头、弓弩,阻挡土蛮。
土蛮们被砸的血肉横飞,也不管不顾。
土蛮们人数占优,所以即便有巨木、石头、弓弩挡路,他们依然占据了上风,攻破了山上一道又一道防线,稳稳的向山顶推进。
土蛮们快要杀到山顶上的时候。
山顶上突然爆发出了响亮的呼喊。
五六千人从山顶上冒头,用各种自制的武器对付土蛮。
巨木、石头、弩箭,像是雨点一样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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