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英有些神神秘秘的道:“老朽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需要人去做。老朽到巴郡的时候也没带多少人,所以想找你借点人。”
鱼禾摇头笑道:“我并不打算去见冯将军,所以我手底下的人不借。”
冯英脸一黑,“老朽一个郡大尹,舍下面皮找你借人,你居然不借?你知不知道老朽的人情有多值钱?你知不知道就都郡内,愿意给老朽借人的人有多少?”
鱼禾坦言道:“我当然知道一个郡大尹的人情有多值钱。用价值万金形容也不为过。”
冯英不满的道:“知道你还不借?”
鱼禾笑道:“您用价值万金的人情找我借人,您想让他们做的事情肯定不一般,有九成的几率可能会丢命。我可舍不得让他们去死,也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他们是我的护卫,失去了他们,我在江州城就变成了孤身一人。
到时候谁都能欺负我,谁都能要我的小命。
您的人情固然珍贵,但还比不上我的小命。”
冯英原以为自己找鱼禾借人,万无一失,没想到鱼禾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感觉到很丢脸,他恶狠狠瞪了鱼禾一眼,“不借就不借,哪来那么多废话。”
冯英甩着袖子,丢下鱼禾一行准备离开。
鱼禾眼睁睁的看着冯英往山道下走去,他有些犹豫,直到冯英身影快消失的时候,鱼禾突然开口,“您老人家还算不错,小子就提醒您一句,别去犯险,没有用。”
冯英脚下一顿,回过头惊恐的看向鱼禾。
鱼禾没有打理他,带着巴山等人离开了。
巴山等人跟着鱼禾爬上了山坡,回到了住处以后,巴山有些不解的问,“主公,您是不是猜倒了他要借兄弟们去做什么?”
鱼禾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有些无奈的道:“他最看不惯的就是冯茂、史熊等人在益州大肆敛财。他之前说冯茂和史熊刚刚分赃,他要借人去做见不得人的事情,那他的目的就十分明显。
他要么是想带人去盗金,要么就是想带人去劫金。”
巴山惊愕的道:“他一个郡大尹,那么大的官,带人去盗金,做强盗的勾当?”
鱼禾缓缓点头。
巴山忍不住道:“他就不怕吗?”
鱼禾好笑的道:“怕什么?冯茂等人敢在巴蜀大肆敛财,他为何不能带人去盗金?反正都是脏钱,到了谁手里就是谁的。又不会有人出去大肆宣扬,说自己的钱财被盗了。也不会有人奏请朝廷,下发海捕文书,追索贼人。”
巴山挠着头,憨憨的道:“官场也太复杂了……盗金还不会被人抓……”
虎营斥候队斥候小声的插话道:“既然不会闹大,主公为何不把兄弟们借给他?兄弟们听说冯茂等人在巴蜀敛财巨万,到时候兄弟们动动手,就能帮您弄来上万的金子。
有了上万的金子,咱们就能再招募数千兄弟。”
鱼禾瞪了说话的虎营斥候队斥候一眼,“明知道会无功而返的事情,为何要去做?冯茂带了上万兵马在巴蜀敛财,可见他对钱财有多重视。
如今钱财到手了,他不派几百人甚至上千人看着?
他要运金,少说也会派遣上千人跟着。
你们几个有能耐从上千人手里抢金?”
虎营斥候队斥候明知道鱼禾说的在理,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冯茂既然会派遣兵马守着,那冯大尹怎么会带我们几个去盗金?
冯大尹看着也不像是蠢人。”
鱼禾没好气的道:“他当然不会只带你们。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一个郡大尹出门,身边不带人吧?”
虎营斥候队斥候愣了一下。
鱼禾继续道:“他应该不会去劫金,因为他清楚他手里的人不够。所以他应该会想方设法的派人去盗金。具体如何施为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一旦事发,前去盗金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他或许从没有想过盗金能成。
他只想用几条人命试试,万一成了他就赚大了。
几条人命而已,他不在乎。”
虎营斥候队斥候愣愣的道:“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
鱼禾叹气道:“以后遇事多看看,多想想,别听到人家说有好处,就一股脑的往进钻。一般有好处的地方都有危险,好处越大,危险越大。”
就像是赌博,它能让你一夜暴富,也能让你一夜倾家荡产,顺便背上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巨债。
大部分想借着赌博发财的人,最终都会倾家荡产。
最终赚钱的只有庄家。
鱼禾喜欢做庄家,不喜欢当赌徒。
鱼禾想巴山几人讲清了其中的门道,几个人便不再关注此事。
傍晚的时候。
鱼禾在院子主人的邀请下,正准备陪院子主人喝一杯。
就见一个身着甲胄的人出现在了院子里。
“敢问程氏小郎君可在?”
身着甲胄的人很客气,进了院子以后施礼发问。
鱼禾疑问道:“我就是,你是何人?”
身着甲胄的人听到鱼禾的回答,立马凑到鱼禾身前,向鱼禾再次一礼,“我家主人请您过府一叙。”
鱼禾问道:“你家主人是……”
身着甲胄的人笑道:“到了您就知道了。”
鱼禾思量了一下,向院子主人告罪一声,招呼着巴山等人出来,一起跟着身着甲胄的人出了院子。
一行人在身着甲胄的人引领下,翻过了两座山头,出现在了一座院子前。
院子不大,前后栽种着不少树木,树木的枝叶将整座院子笼罩,看起来绿意盎然。
鱼禾一行入门的时候,巴山几个人被拦下,收缴了兵刃。
鱼禾入了院子,到了正堂,就看到了两个人正坐在一起喝酒。
其中一个正是此前跟鱼禾借人不成的冯英,另一个人倒是让鱼禾觉得有些意外。
居然是蜀郡大尹公孙述。
蜀郡大尹公孙述和广汉大尹冯英,同为大尹,又同在益州为官,他们二人相熟,鱼禾倒是不意外。
但是在这种关键时候,他们二人坐在一起,那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见过冯大尹,见过公孙大尹……”
鱼禾入了正堂,缓缓向二人施礼。
冯英哼哼了两声,没有言语。
倒是公孙述热情的招待鱼禾,“程兄弟快快入席,我和冯兄等你多时了。”
鱼禾拱手笑道:“劳烦两位大尹等小子,小子真是好大的面子。”
公孙述乐呵呵的笑道:“你有这个面子。”
鱼禾在公孙述邀请下坐下。
坐定以后,鱼禾在猜测,公孙述和冯英会不会找人舞剑。
这明显是一场鸿门宴,就是不知道公孙述和冯英会不会依照鸿门宴的套路来。
公孙述吩咐人给鱼禾准备了酒具,又吩咐婢女为鱼禾斟酒,然后不再搭理鱼禾。
公孙述和冯英两个人聊起了此次巴郡之行的成果。
公孙述称,他有心重整蜀郡的武备,想请史熊予以支持。
为此他想史熊献上了从羌人手里夺得的稀世美玉。
史熊答应了让他重整蜀郡的武备,但是没有给他钱粮,也没有批下军备。
说到最后,公孙述黯然泪下,说蜀郡武备废弛,羌人、蛮人屡屡侵犯蜀郡,蜀郡百姓苦不堪言。
冯英也跟着哭起了穷。
说广汉郡大旱两年,广汉郡筹措齐了冯茂要的税赋以后,颗粒不剩,广汉郡的百姓已经开始易子而食。
提到易子而食的时候,冯英还形象的给公孙述描述了一下易子而食的场面。
鱼禾一瞧,两个家伙在演戏,就静静的看了起来。
他或许不了解冯英,但是他了解公孙述。
公孙述是一个以后会称帝的家伙,为了自己的宏图霸业,公孙述几乎无所不用其极,蜀郡的百姓差点没被他折腾死。
他心里根本没有什么百姓。
他现在口口声声说要为百姓如何如何,鱼禾一个字也不会信。
所以公孙述在演戏,另一个配合着公孙述的家伙,自然也在演戏。
演戏的目的是什么,鱼禾也清楚。
无非就是通过蜀郡和广汉郡的惨剧,引动鱼禾的恻隐之心,让鱼禾帮他们去谋夺冯茂手里的钱财。
鱼禾没想到冯英居然会和公孙述勾搭在一起,一起图谋冯茂手里的钱财。
鱼禾很想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冯英和公孙述能惦记上冯茂手里的钱财。那么作为巴郡的地主,益州的一哥,史熊又是什么态度呢?
鱼禾暗自猜想着。
冯英和公孙述的戏演的也差不多了。
冯英看向鱼禾,率先开口道:“今早你提醒老朽不可轻举妄动,看来你已经猜倒了老朽要做什么。导江郡和就都郡的百姓能否脱离苦难,就看你会不会援手。
数十万的百姓等着你去救,你真的打算冷眼旁观?”
鱼禾哭笑不得的道:“你们要做什么,我不知道。我手里那几个人,还不至于被两位大尹所惦记吧?两位大尹稍微动动嘴皮子,都能招来成千上百的人跟随。何故盯着我的人不放呢?”
鱼禾不认为他手底下那几个人,值得两位大尹惦记。
如果两位大尹为他手底下那几个人费心费力,那大尹就太不值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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