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个上下半身同时在涌出液体的矮子，楚言眉头皱了皱。

他抬起手，想要杀死这个家伙。

但是……这货实在太脏了。

犹豫了片刻后，楚言将手放了下来，转身朝着之前那女僵尸的灰烬走去。

如果现在是楚言本人在控制这具身体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斩下这个矮子的脑袋。

因为楚殿下的准则，就是一旦确定对方是敌人的话，那就先剁了脑袋，然后再坐下来慢慢谈。

但是现在，接管了身体的那一位，却是自恃身份，没有这么做。

不过这应该只是他内心给自己的一个解释。

而事实上的原因是——他嫌脏。

走到那女僵尸留下的灰烬前，一股无形的气浪，猛地一吹。

顿时之间，地上的灰烬，消散不见。

这也意味着，存在了两万多年，足以成为许多僵尸祖宗的女僵尸，彻底灰飞烟灭了。

灰烬被吹走之后，露出了里面那个巴掌大小的尸核。

尸核之中，血光流淌。

毫无疑问，这是大补。

之前楚言没有捡，是因为他觉得对自己没用。

不过现在走回来，是因为他觉得，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会很需要。

但就在他伸手，准备将这尸核抓到手里的时候，一抹幽冷的刀芒，从身后窜了出来，然后横在了楚言的脖子前面。

与此同时，楚言身后，传来钱程似笑非笑的声音：“没想到一群小虾米里面，还藏了你这一条大鱼。”

钱程此刻很得意。

虽然他不清楚，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是李默、马成等人都死了，而只有这个叫做楚言的弟子还完好无损，那就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再加上之前在战船上，楚言一招就把李默按在船舷上的行为，钱程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楚言，必然是一个拥有大机缘，以至于实力远超同阶的弟子。

这样的修士，原本应该紫薇门竭力争取的。

但是此时，在钱程的眼中，却觉得分外可惜。

谁让你掺和进来了这一次的任务呢。

真是可惜，又是一个天才，还没有能够成长起来，就半途夭折了。

钱程此刻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杀意。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矮子，此刻嘴巴张开，像是竭力要提醒他什么。

但是因为极度的惊骇，矮子的嘴巴张大到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但是却发不出来任何的声音。

此时此刻，在矮子的眼中，钱程头顶属于他自己的气运，像是正在被绞杀一般，缓缓消散。

而钱程的前方，那个此时背对着两人的楚言，矮子看不到他的气运。

但是他可以看到一幅画面。

一望无垠，漆黑森森的大海，此刻掀起一个又一个惊涛骇浪，大片的白骨、尸骸，在海中沉沉浮浮。

这些白骨和尸骸，每一具都庞大无比，超出矮子想象的大。

而最恐怖的，是这大海的上空，一尊白骨王座，正燃烧着惨绿的火焰，背对着他，静静悬停。

太古、蛮荒、恢弘、恐怖、阴森、绝望、灾厄，种种气息，从那白骨王座上隐约可见的伟岸身影上传来。

这是一尊单手就可称量历史的伟大人物！

这样的人物，矮子怎么有资格去观其的气运。

此刻似乎感觉到了矮子的恐惧，那白骨王座，缓缓转了过来。

矮子依旧没有看清坐在白骨王座上面的人是谁。

因为就在白骨王座转过来的刹那，他的灵魂自己就湮灭了。

他的灵魂，就连直面那身影的能力都没有。

而现实之中，矮子的身子剧烈抽搐一下，顿时眼睛一翻，歪斜着身子，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声息。

不过钱程此刻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他还在感叹：“好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不过你确实帮我解决了很大的麻烦。

既然如此的话，作为感谢，我就给你一个痛快好了。”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刀芒，顿时就朝着楚言的脖子斩去。

钱程手中的长刀，原本就压在了楚言的脖子上。

按照他的预期，此时只需要稍微挪动一下，锋锐的灵器，就能将楚言的脖子轻松割下。

但就在这个时候，钱程惊异地发现，自己此刻竟然不能挪动长刀分毫！

这长刀，就像是被定在了半空中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钱程的眸中，顿时闪烁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难道那女僵尸没死？

这是他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可能。

也是钱程认为的，最大的可能。

那个女僵尸没死，现在他看到的楚言，只是幻想。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就看到面前弯着腰的楚言，缓缓站直了身子。

贴在楚言脖子上的灵器长刀，被他指尖轻轻一拨，顿时哗啦一声，变成了碎片。

钱程呼吸一滞。

“原本还以为你悄悄靠过来，是想要做什么，原来就是说一堆废话。”

楚言的声音传来。

钱程的头皮都麻了。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这一刻都朝着自己的大脑涌去。

前所未有的压力，几乎让他当场崩溃。

以钱程目前五等弟子的身份，在紫薇门中，是没有资格见到太清帝君的。

但是这一刻，钱程却觉得，自己面对太清帝君的时候，能感受到的压力，恐怕也就是这样吧。

这个时候，钱程心里一个咯噔。

毕竟是天心境强者，被人尊称上师的存在。

此时虽然已经被吓得心脏几乎都停止跳动，但是身体的本能，却还是帮助钱程果决地放开了握在手中的剑柄，然后身形疾退的同时，威力巨大的神通，这一刻凝练而出。

“焚天血海！”

一掌拍出，刹那之间，血与火的光芒，化作滔天巨浪，形成一个螺旋，朝着楚言席卷而去。

四周的虚空，此刻都爆发出震耳的轰鸣，被烧得融化、塌陷。

不断后退的钱程，看到血与火之中，楚言的身形不断变远，而且有被吞噬的趋势，顿时之间，他提着的心脏，这才稍微放下来了一点，甚至还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距离甬道的出口还有多远。

但这一点放松，在他重新转过头来的时候，到此为止了。

血与火形成的一个不断浓缩的圆环中心，钱程看到楚言缓缓转身。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楚言的双眼，竟然被墨一般的黑暗覆盖。

然后钱程就看到，楚言好像根本不在意涌向自己的血与火一般，朝自己抬起手臂，淡淡吐出两个字：“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