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一雄整理了一下思绪，提声询问：“在那两件东西上留下指纹的是哪几个？”

池元和也答道：“大野、二宫、松本、白石，他们四个。所有人我都单独问了好几遍，不会错的。”

被点到名字的四人刷的一声齐齐站起，低头向组长请罪。北野一雄一口一口抽着雪茄，久久没有说话。那两件东西如果落到警察手里，一旦追查起来，整个社团都有危险，这种时候理应当断则断，迅速进行切割，宁可壮士断腕也好过被人抓住把柄。可是，两员武斗派的干将，一位交易谈判的专家，还有一个最近风头大盛的新星，个个都是社团中的骨干，一个处理不好将会大大影响社团的士气和凝聚力。

“在警察那边，你们四个的案底应该是黑、灰、灰、白。”北野一雄先定了个调子，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打开办公桌下面的柜子，从中拿出一只新的手机递给大野。

“这里面有一个号码，你现在立刻打过去，无论对方说什么，一切听他吩咐，他会帮你安排好一切，就当去度个假吧，你不能再进去了。”

“是，组长。”大野接过手机，重重鞠了一躬，然后再不多话立刻转身离开。

“律师过来了吗？”北野一雄侧头问道。

池元和也答道：“我已经派人过去叫了，估计马上就到。”

北野一雄指着余下三人说道：“你们三个，记住，待会律师教你们怎么说，你们一个字也不许记错。”

“是。”三人齐声应诺。

“只不过，如果情况真的……”北野一雄露出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抽着雪茄眉头大皱，似乎满心痛苦难以决断。

空气一时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作为社团新星的白石暗暗咬了咬牙，他终于理解了这沉默的意义。

“组长，只有我是白的，如果真的出事，我来顶会轻很多。一切到我为止，不会影响到社团。”

“闭嘴，不许再说这种话。”北野一雄厉声呵斥道。他说完拍拍白石的肩膀，一副宽厚长辈的姿态，温言说道：“放心吧，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就算有什么事情，我们也有最好的律师团队，只要有北野组在就不会让你们吃亏。”

“对了，白石，你还没结婚吧，爸爸妈妈怎么样？身体还好吗？”北野一雄忽然问道。

“我爸早死了，我妈住在老家的村子里。”

北野一雄从怀中掏出支票簿，写了一张支票递给白石：“拿去给你妈妈买点东西。”

白石看到支票上那个巨大的数字心里真不知是喜是忧，接过支票时，他的双手终究还是忍不住微微发颤，但他没得选择，从来也没有。

内部的问题已经处理妥当，北野一雄缓缓靠在沙发上，目光阴冷。他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接下来该考虑一下怎么对付这次的对手了。

“对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们应该有留人监视吧。”北野一雄问道。坐等对方打电话过来，这不是他的风格，即使眼下身处劣势，他也绝对不会轻易将主动权拱手相让。

池元和也脸色难看地说道：“是有安排了两个人，可是都失去了联系。”

北野一雄沉默了片刻，问道：“那个女孩子呢？”

“我们的人已经等在她家附近，而且也确定了她就在家里。如果有必要，随时可以控制住。”池元拿起手机点开一段手下刚刚传过来的通话录音。

话筒里传出睡意迷蒙的女声：“您好，请问是哪位？喂？喂……呀，深更半夜的。”随着一声含糊不清的骂声，录音戛然而止。

北野一雄满意地点点头。如果对方愿意谈的话，出点钱补偿对方也不是不可以，这次的事情说到底是自己这边理亏。出来行，不能不讲个理字，一味强蛮霸道的家伙是走不远的。如果对方不愿意谈的话，有这一手，不谈也得谈。至于最后能不能谈拢，那便各凭本事。

“叶君，你是格斗的大行家，你觉得这人怎么样？需要多少弟兄才能收拾他？”北野一雄拉了一条椅子，坐到一直在看视频的大胡子身边，微笑着问道。

“啊？嗯。”大胡子含混不清地应了两声，仍然直直地盯着电脑屏幕，他是越看越觉奇怪，越看越感兴趣，全然没工夫理会其他。视频里那个年轻人以一人之力干脆利落地在两分钟内赤手空拳打倒北野组二十员持械干将，这等武力固然了得，但还远远不足以令他感到惊讶。真正吸住他眼球的是视频中那个年轻人的动作，起肘不沉肩，冲拳不拧腰……种种姿势动作完全不符合人体发力的基本原理，简直乱七八糟，像个不懂格斗的外行人，可是偏偏却有这样的力度、速度和精度，这怎么可能？莫非……莫非他也是方外之人？

“叶君？叶君……”北野一雄不厌其烦地微笑着柔声询问。

大胡子嫌他烦人，揉了揉头发，用一口蹩脚的日语答道：“多少人？嘿，你又有多少人？一百、两百、一千？堆积人数毫无意义。要想收拾他的话，唔……我不想说得太过分，请准备数支大口径冲锋枪从远处进行火力压制，然后用rpg定点轰炸。这样或许可行。”

北野一雄笑道：“叶君真是幽默，我们又不是恐怖分子。”

“我可不是在消遣你，我只是提出一个客观合理的建议。给你一个忠告，你最好认为视频里这个人的能力不在我之下。”

北野一雄顿时大吃一惊：“这人，这人真的有这么厉害？”

就在这时，一段喧闹的铃声突然响起，池元和也赶忙拿起手机，一看之下霎时间脸色凝重：“组长，是金刚的手机打来的，是那家伙。”

北野一雄伸手接过手机：“喂，我是北野。”

听筒里传来的嗓音如同发闷的鼓声，低沉而又强力，想起对方的名声和种种凶恶的传说，芥川武心里禁不住感到畏惧，他微微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对着佐藤教授和孙苏合一点头，然后压住发颤的声音说道：“这件事情，你怎么说？”

“怎么说？”北野一雄冷笑道：“呵，阁下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立刻还回来，或许还可以避免更多的误会发生。”

芥川武看向正在听佐藤教授翻译对话的孙苏合。孙苏合对他点头一笑：“这件事情理应由你来作出决断。我支持你的决定。还有，我很厉害，完全不用怕他们。”

芥川武搓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对开着免提放在桌上的手机狠狠比了个中指：“yo，我拒绝。”

“什么？”北野一雄声音一寒。

“isay，yo，我拒绝，bit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