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次回来,究竟是什么事儿啊?也别藏着掖着了,你二婶是痛快人,你痛痛快快地说吧,二婶能帮肯定帮。”
“侄女是有事相求,我们想请二叔一家去京都。”陆锦棠坦白讲道。
“你说啥?”
袁氏一愣:“那不可能!别说我不同意,就是你祖母也不能同意,再说,你二叔的生意都在襄城这边……”
“可是京都热闹繁华,机遇也更多,若二婶一家搬过去,二叔做生意,我爹爹为朝廷效力,凭着爹爹的官职地位,也能家里几个子侄谋个差事,咱们陆家何愁不繁荣昌盛?”
袁氏听到可以为孩子谋差事,心头一热,可又觉得她小孩子空口白话,根本做不了她爹的主。
“我们在襄城过得好好的,平白无故地跑到京都,沾你家的便宜做什么?”
陆锦棠面露难色,刻意叹了口气。
“不是二婶沾我家的便宜,实在是我家……唉,不是我说继母的坏话,二婶也知道,她出身小门小户,家里穷惯了,有钱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花,送礼也只是胡乱送,却送不到正地方!”
“再加上……继母她小家子气,完全不像二婶思虑长远,出门应酬,讲究你来我往,继母总是扣扣索索的,哪家的夫人愿意和她深交?那些瞧不上继母的夫人们,再在自家相公耳边吹吹枕边风……爹爹的好事,不就全被吹走了么?”
袁氏想到方氏的为人,想到已然错失的机会,一脸的痛心疾首:“这蠢货!”
说完,她又赶忙捂嘴,去看陆锦棠的神色。
“这也就罢了,上个月,继母惹怒了爹爹,爹爹一怒之下,把府上中馈交给薛姨娘……唉,不说薛姨娘会不会管家,单她只是个妾,她管家,传出去都叫人笑话!”
“薛姨娘?是……是那贱蹄子!?”
陆锦棠不知袁氏和薛姨娘还有什么过节,微微一愣,然后环顾着屋里的装潢摆设,看来她二叔的生意是做的不错的。
“其实,侄女还有个不情之请……”
袁氏疑惑的看向她。
“二婶知道,爹爹去京都时,外祖家给阿娘在京买了田庄铺面的事吧?阿娘走了以后,那田庄铺面都被继母夺了去,继母若善于经营也就罢了,总不辜负我外祖父一番心血,可是她……”
袁氏知道沈家花钱从来都是大手笔,特别是对那个嫡出的女儿,随手一件,都是珍宝。
“她怎么了?”
“她赶走了沈家派来的老掌柜,全交给她娘家亲戚经营着,上好的铺面,如今却是入不敷出……”
“这败家娘们儿!吃里爬外!”袁氏重重拍在桌面上,这会儿已经骂的毫无顾忌了。
“那是我阿娘留给我和小山的,我是有办法把铺面从继母手里要回来,可是我和小山都不会打理经营……”
一听这话,袁氏眼中猛然一亮,她家老爷会呀!
陆锦棠瞧见袁氏的眼神,心知**不离十,便继续煽风点火。
“若二婶一家能搬到京都,帮衬着爹爹在朝中打点关系,闲来无事多与京都的人走动走动,多参加些宴会,几个堂兄堂妹说不定就遇上了什么好姻缘,岂不比耽误在这小小的襄城里好么?”
想到几个孩子,袁氏心头如揣着火盆子一般。
若是去了京城,一切照陆锦棠所说的,那真是两全其美呀!
儿子女儿们的嫁娶不成问题,二老爷也可在京都大展拳脚。
……
“她去哪儿了?”陆依山在屋子里临窗画画。
“去了袁氏院子里。”燕玉摸了摸他桌上的茶盏,添了热茶进去。
“天真,还以为她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从袁氏那儿?当年的事情,袁氏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告诉她!”陆依山忍不住嗤笑一声。
燕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若是想不出办法了,你去提点她一下……”
“少爷,二小姐从袁氏院子里离开的时候,袁氏热情的很呢!”
“嗯?”陆依山手中的画笔,微微一顿。
“袁氏一直送出了院子,还说,这事儿交给她,她定去劝老夫人。”
燕玉说完,陆依山的眼睛却越瞪越大,本有几分狭长的眼睛却是瞪的溜圆。
“袁氏和她说劝祖母的事?”
燕玉点点头。
“就算袁氏说去劝祖母,也不一定就是劝祖母见我们……好,就算祖母肯见我们,也未必会跟着我们去京都!”
陆依山说完,回过头再看自己的画时,却再也找不到适才那一份心情了。
“她人呢?”他啪的扔下画笔。
“二小姐说,天冷,也许会有人吃不饱,穿不暖,她去外头设了粥棚,送热粥和棉衣了。”
燕玉看了眼外头。
陆依山愣了愣,她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实在是不敢相信,他便骑马去了燕玉说的城门口,远远就看见好些人排着队,围着两个简易的棚子。
棚子下头,设着临时的灶台。
架着的大锅里冒着热气,在这纷纷扬扬的小雪里,看起来格外的温暖。
陆依山兜马又靠近了些,他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她。
她站在一个棚子下头,面前不是灶台,而是几个大包袱,里头是大大小小的衣服,她拿着衣服一件件的比划着大小,递给前来领衣服的人。
那棚子四下透风,她的手和脸都冻的通红,可她的笑容却不减,温暖又明媚。
陆依山的视线被雪片模糊,那是她么?真的是她么?
他看到那个让他怨了许久的姐姐,笑容满面的对前来送衣服的人说“不用谢”,满目热情关切的对领衣服的人说“拿着,慢点。”
她眼睛里没有高高在上,没有算计冷漠……
与印象里的她,一点也不像……
陆依山抿了抿唇,正欲兜马上前帮忙的时候,忽见一辆阔气的马车停在姐姐不远处。
车上跳下一人,在陆锦棠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只见陆锦棠把手里的活儿交代给了宝春,兀自就跟着那人走了!
她竟一个丫鬟随从都没带,只身一人跟着面生的人上了马车?!
陆依山气得脸色铁青。
“这个蠢女人!还以为她变得不一样了,谁知道还这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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