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锦城没有拒绝，借着她的力道，起身，并未立即回答古墨大长老的问题。
“王长老。”
王长老冷不丁被他点到名，愣了一下，忙应声道：“阁主何事要吩咐？”
南锦城道：“劳烦王长老把广场上的大钟敲响，敲三下，把所有炼药师都叫到这里来。”
王长老意识到了什么，在心底深深叹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点头快步离开了。
南锦城这才将目光转向古墨大长老，眼底浮现出一抹歉疚。
“很抱歉，大长老，南某恐怕辜负了大家的信任，不能带领大家继续走下去了。”
一旁，南锦溪眼中的泪水悄无声息滑落下来。
周围其他长老面上也都露出了沉重且不忍的身份。
古墨大长老用浑浊的双眼望着南锦城，好一阵沉默后，才沙哑开口。
“这是阁主自己的选择，阁主不后悔就好。老夫只是……”
“替阁主可惜啊。”
最后一句话落下，是深深的叹息。
若要说“天妒英才”，可面前这个男人本该不会年纪轻轻就死去，是他自己选择的这个结果。
所以，什么都不好说。
可能，一切皆是命吧。
南锦城听出来了古墨大长老的未尽之言，但未多做解释，浅笑道：“大长老不怪罪，南某便也去之无憾了。”
就在这时，他面色突变，连忙用手捂住嘴，隐忍地咳嗽了起来。
有鲜红的血迹从他指缝间溢了出来，伴随着他一声声的咳嗽，脸色也越来越青白，看得周围众人一阵揪心。
“兄长……”
南锦溪忍不住担忧。
南锦城再次费力地咳了两声后，摆了摆手，道：“没事。”
他将手帕握在手心里，掩饰了手上咳出来的血迹。
只是，周围其他人早就看到了他咳血出来。此时瞧见这一幕，越发觉得心里不好受。
南锦城安抚地朝众人笑了笑，随即对古墨大长老道：“我还有一点时间，走之前会把一切都安排好。”
说完，他又忍不住咳了两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南锦溪和一众长老再次面色大变。
古墨大长老忍不住第二次发问：“阁主，以命相护，你觉得值吗？”
南锦城擦拭掉唇边的血迹，虚弱地喘了口气，才道：“值。”
“当年独自离开，没能保护好她，已是我失信。此生不能再失信第二回了。”
古墨大长老所有的话都湮没在了一声深深的叹息中，没再说什么了。
南锦城苍白着脸笑了笑，“这是南某自己的选择，还望诸位长老不要怪罪明月。”
许久的沉默后，古墨大长老带头保证道：“这既然是阁主的心愿，我们自是会遵守。”
南锦城由衷地笑了：“多谢诸位长老。”
这时，浑厚的钟声响起。
“咚！”
“咚！”
“咚！”
一连三声。
南烟阁的广场上有一鼎大钟，敲响三声代表南烟阁有大事发生。
是以，听到三声钟声响，不管南烟阁内的众人在做何事，都会赶紧停下来赶往广场。
不多时，王长老便领着南烟阁内的所有炼药师和药童过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知道吗？”
“不知道啊。这还是我入南烟阁以来，第二次听到钟声响三下呢。上一回，是南阁主成为主公，将炼药师联盟改成南烟阁。”
一众炼药师浩浩荡荡过来，纷纷低声交头接耳，试图从熟人那获得一些消息。
当他们看到昏迷的凤明月和一脸青白虚弱的南锦城时，所有声音都吞了下去，神色愕然。
气氛陡然就陷入了安静。
南锦城面向众人，缓缓开口：“今日把诸位叫过来，是有大事要宣布。”
“南某因为一些原因，只能带领大家走到这了。”
闻言，一众炼药师茫然。
“阁主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南锦城咽下了涌至喉间的腥甜，这才再次开口。
“我会将南烟阁阁主一位传给永嘉县主，让她接任我，带领诸位继续走下去。永嘉县主的炼药术，你们也都见识过。她在炼药一途上的造诣在我之上，且人品能力我也信得过，所以诸位无需担心旁的。”
“轰！”
话落，周围炸开了锅，一众炼药师震惊不已地看着他。
在场比较镇定的，就只有南锦溪和一群长老了。
他们之前就隐约猜到了南锦城的打算。
南锦城看着一众炼药师，认真道：“南某并未开玩笑。从今往后，永嘉县主就是你们的新阁主了，诸位务必听她吩咐，以她为尊。”
说话间，上位者的气势倾泻而出。
一众炼药师敛下面上惊愕之色，道：“谨遵阁主令。”
南锦城面色这才重新缓和下来，道：“诸位可以散去了。”
一众炼药师稀里糊涂的来，又心事重重地走了。
南锦城道：“接下来的事，就同明月有关了。”
几乎是他话刚说完，一道沙哑的声音就响起了。
“锦城大哥……”
闻声，众人都朝凤明月看了过去。
南锦城面上浮上了一抹苍白的笑意。
南锦溪抹掉了脸上的泪水，轻唤了一声。
“明月。”
凤明月扶着旁边的镇山石像，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随即面色复杂地看向南锦城。
许多情绪梗在了嗓子眼，到发声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南锦城抬手轻轻放在了她头顶上，一声轻喃。
“傻丫头。”
他笑了笑，道：“一直都想这么叫你。但你我都长大了，总觉得这般叫会很冒犯。今日，算是最后放肆一次。”
凤明月鼻尖发酸。
南锦城温声问道：“你方才是不是都听到我对大家说了些什么？”
凤明月无声点了点头。
南锦城揉了揉她的头发，才将手放下了。
“替我管理好南烟阁。除此之外，还有件事，锦城大哥希望你可以做到。”
“你说。”
凤明月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
“我希望你再炼制一枚大还丹放进宝物阁，这是给古墨大长老的一个交代。天下这般大，丹方上的药材总能找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