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春风楼就奴家一人知道春风楼的背景，因为您建春风楼的时候，没有示意，奴家就没将这个消息宣扬出去。”
君临眼中的笑意逐渐隐没了下去，语气没有丝毫温度。
“就因为世人都不知道春风楼属于天下居，你就可以让一个不足十岁的女童接客，让天下居的产业做着君某这个主子不耻的勾当？”
“丽娘，你这是在打本公子的脸吗？”
最后这句话猝然落下的那一瞬间，丽娘身子一软，脸都白了。
“公子息怒，丽娘从未让二妞儿接客，丽娘方才一直在跟公子您汇报账务情况，对下面的事并不知情。”
“现在还不知情吗？”君临冷冷道。
丽娘忙道:“现在知情了。”
方才下楼时看到的那一幕差点没把她心脏吓得跳出来，再加上跟前这位蒙面姑娘说的那番话，她就算是傻子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是，她也觉得冤得很。
“你还是不知道你错在哪了。”
君临冷漠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丽娘心脏一颤，脑子快速转动，可以绞尽脑汁都没发现她犯错的点。
君临缓缓开口：“你错就错在御下无术。发生了女童被纨绔子弟强行拉去服侍的事，这楼里其他姑娘和龟公，居然没有一个出面制止的。不过……”
他顿了顿，“这一点尚且是君某猜测的，还需向白姑娘求实。”
话落，便看向了凤明月。
凤明月点头：“确是如此。”
周围一群姑娘站在一起，个个畏惧又尴尬地低下了头。
“有劳白姑娘解惑。”君临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句，才重新看向丽娘。
“看，这就是你的失职。你既然心里很清楚春风楼是天下居的产业，就应该跟姑娘们灌输不要怕事的想法，可你只灌输了‘不要惹事’。所以，那名纨绔子弟才敢在这撒野。”
丽娘这时已经愧疚得脸都抬不起来了，一句话都不敢说。
君临眼神冷漠，淡淡道：“从今天起，帝城便不再有春风楼了。”
丽娘艰难应声：“……是。”
凤明月却在这时突然出声：“等等。”
丽娘微怔，抬起头来看她。
君临也看向了凤明月。
周围有些安静，凤明月看着君临认真道：“我想盘下这家春风楼。”
君临愣了下，旋即说道：“我打算今夜便让人拆了它。”
凤明月无语，道：“所以你就先别拆啊。”
君临一噎，难得冒出了窘迫的情绪。
好在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其他人没法看到。
“如何？”凤明月再次开口，“反正你拆了也是拆了，还不如盘给我，还能得到一笔钱。”
君临看了她片刻，笑道：“你算盘倒是打的精，今日一过，这帝城所有人都会知道春风楼是天下居的产业。你这时接手春风楼，无异于‘前人种树后人乘凉’。”
被他揭穿，凤明月脸上也未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来，只一本正经道：“君临公子是个生意人，觉得这个买卖如何？”
君临嘴角笑意一收，黑眸看着她，也认真了起来。
“盘给你可以，但君某并不希望这世上有任何一个给天下居抹黑的产业存在。所以，要么就是明日君某以天下居的名义发出声明，表明春风楼已经易主，同天下居再无任何干系。要么……”
“便是你在半个月内，消除今日这件事对天下居的负面影响。”
凤明月听完这番话，笑了。
“简单。不用半个月，一日便可。”
君临拧眉看她。
凤明月笑道：“把这件事都推到那位王公子身上去不就可以了？本来就是他以势压人。”
“然后嘛，他抬出芸贵妃的身份，让楼里的其他姑娘都不敢出手施救，接着有个机灵的丫头偷偷去通知了你。”
“然后，你教训了王公子。这一举动，正好正了春风楼的名声。”
君临点头：“嗯，这是君某已经做过的事。”
言外之意，便是接下来呢？就这点力度可不够正春风楼的名声。
凤明月道：“让人上门找王公子要钱。”
君临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凤明月以为他没懂，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真蠢”。
只是吐槽归吐槽，她解释道:“春风楼里可没有哪项服务是让不满十岁的丫头去伺候客人的。王公子破坏了春风楼的规律不说，还将丫头打伤，难道不应该赔钱赔罪？”
君临嘴角隐晦地抽搐了两下。
他是知道这么个理儿，但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毕竟这个法子……委实有点无耻了。
“你觉得无耻？”
凤明月一眼看出了他的想法，嗤了一声，道:“迂腐！我们完全占理，为什么不能这样做？我看你倒不是觉得这种做法无耻，而是不屑这样做吧。”
君临抿了抿唇角，敛去了眼中不自在的神色。
凤明月在心底暗自翻了个白眼，道：“好了，我把方法都说了，君临公子就直接说能不能跟我做这桩买卖吧。”
“做。”
君临无奈道。
顿了顿，又道：“哪有生意人不想要赚钱的。”
凤明月闻言，心里松了口气，欣慰地看了他一眼，道：“这就对了嘛。你说，就算你把春风楼拆了，这件事带来的影响一样没解决，反倒像是逃避。说不定外面的百姓届时都在传，天下居强行‘毁尸灭迹’。”
君临嘴角一抽。
“好了，该来说说钱的事了。多少银子？”
君临看向跪在地上的丽娘，问道：“你来说，以春风楼如今的盈利状况，该出什么价。”
丽娘现在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
她没有想到不过一刻钟，她就经历了从“流离失所”到“老窝被保”的坎坷。
好在，还是拎得清正事的。
丽娘快速在脑海里盘算了一圈，报出了一个数。
“八千两白银。”
话落，小心翼翼地看向君临。
君临却没有多说什么，看向凤明月，笑问道：“白姑娘觉得八千白银可否能接受？”
“可。”
君临揶揄:“白姑娘不愧是员外家的千金，拿出八千银两来，一点也不在话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