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青云眉头微皱,他手上掌握足够多的证据,完全可以下达判决。但按照流程,他还是应该给刘成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省得被人说他判案不公。
他面无表情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冷声问那刘成:“刘成,你说你冤枉?那好,你说你有何冤枉之处?”
刘员外一边抹眼泪,一边呜呜咽咽地说道:“县太爷,小民从未指使手底下人掳那方氏回府。要怪就怪小民御下不严,没看好下人,让他们借着小民的名号胡作非为。”
林家几兄弟一听这话,脸齐齐垮了下来,眼神阴厉地盯着那刘成。当谁不知道这厮干的好事儿?在这公堂之上,这厮竟然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关青云听他说完这话,眼神变得幽深起来,寒声质问:“刘成,你说的句句属实?”
刘成不敬鬼神,不畏神灵,张口就发毒誓:“回县太爷,小人说的句句属实!要是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在场的众人皆是一脸无语,谁人不知方氏被掳完全就是刘成的授意?那么多人亲眼看到的,他们都看得真真的。
颜小婉突然仰头看天,默默等着老天爷降下一道神雷,劈死这姓刘的王八蛋!
关青云眼角余光瞄到颜小婉的古怪举动,嘴角微微一抽,这小丫头片子莫不是在等天打雷劈吧?
就在他拿起惊堂木,好叫那刘成闭嘴时,一道闷雷骤然响起!
轰——
大晴天的打雷,又恰好在刘成发完毒誓后,且不管是不是老天爷发威,只凭着雷声就足以让老百姓们认定——刘成撒谎!
不仅围观的百姓们对此深信不疑,就连刘成本身也被这一道惊雷吓坏了。要知道他刚发完毒誓雷声紧跟着就响起来了,这不是意味着老天爷准备惩罚他吗?
若是他再不说实话,那道惊雷该不会真劈中了他,叫他不得好死?刘成被自己的臆想吓坏了,他胯下一热,带着腥臊味的液体染湿了裤裆。
刘成再也不敢撒谎,老老实实地交代:“大,大人,小人说实话,小人的确是看那小妇人身材丰腴起了色心,想叫她当小人的二十八房小妾,这才命底下人去将她掳回家。”
关青云惊异地看了眼颜小婉,只当她有神奇的本事,能与天沟通,不然她又怎么会知道惊雷会响?
他暗暗将这一猜测藏在心底,只等了结了案件后,再询问颜小婉。
刘成亲口承认了他见色起意,命手底下人去强抢民女的罪行。
如此一来,关青云省了继续讯问刘成的工作,按照大安国的律例定罪,把刘成收押。
围观的老百姓们仿佛做了一场梦一样,他们乃至于林来顺几个兄弟都没想到刘成会这么痛快的认罪。
等衙役们将刘成和他的几个爪牙押走后,林来顺等人才如梦初醒,林来财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跑到颜小婉的跟前:“小婉,你怎么会在这里?方氏和叶永安怎么没跟你一起?”
林来财这话一说出口,林来顺等人一块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了颜小婉好几个问题。
颜小婉看她的几个舅舅们如此关心和着急,一个接一个地回答他们的问题,等他们的情绪恢复平静后,她才笑着说道:“大舅,我要跟县令伯伯去后院接叶大娘和叶大叔,你们出去等好吗?”
林来顺等人这才发现,关青云面容平和地站在他们几人身后。
林家几兄弟登时脸色大变,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给关青云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县太爷为我们小老百姓主持公道!您是青天大老爷,我们兄弟回去后就给您立长生牌!”
关青云风轻云淡地对他们说道:“你们不必如此,都起来吧,这些都是本官应当做的。”
“青天大老爷!您是我们南安县的青天大老爷!”林来财眼珠子一转,带领着几个兄弟高呼几声,那种崇拜和狂热看得颜小婉不禁有些赧然。
几个舅舅原来这么有演戏的天赋,瞧瞧那模样就跟最虔诚的信徒一样,再看关青云那几乎关不上的嘴巴,颜小婉暗暗在心里啧啧几声,偷偷笑了起来。
关青云带着颜小婉回后院时,整个人如沐春风,浑身散发着喜悦的气息。颜小婉暗地里偷笑几声,面上却丝毫不显。
“小丫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时候打雷?”
关青云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换做真身·颜小婉指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如今换了芯子的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一听他这么说就适时地摆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县令伯伯,我不知道呀。”
“那你那时为什么抬头看天?”
“因为县衙好大好漂亮,我看不够。”
“你听到雷声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
“因为我被吓坏了呀,我最怕打雷了。”
……
关青云又试探着多问了她几句,看她依旧是茫茫然,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这才死了心。
颜小婉偷偷地吐了吐舌头,关青云该不会是把她当能预告天气的神童吧?她没有这种神力啊!她最多就是根据前人和前世打仗的经验,依据天象测出大概什么时候会有大雨、大雾等。
猜是猜出个大概,但具体时辰的正确率不怎么高就是了。十次能有四次猜得准确,算是她运气好了。
其实在她们南安县,秋冬季节大晴天打雷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那一道惊雷刘成刚发完毒誓就响起来,完全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歪打正着。
关青云看颜小婉不似作伪,一脸茫然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失望,但很快地他开始检讨自己:颜小婉再怎么聪明伶俐,她也只是个小娃娃,没他想的那么厉害。
颜小婉细细观察他,发现他不再纠结之前的事情,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其实她今天出的风头够多了,特别是那些村民看她得了关青云的青睐,回村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她和林家套近乎。
那些前来套近乎的人并不可怕,更大的麻烦事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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