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巨大的洞窟下面,那片无尽朦胧的阵法空间之内,一股股霸道的神力缓缓收拢了起来,渐渐地沉淀到了那一圈圈阵图之中。
那头在虚空之上悬浮的夔牛法相也受到了一阵无形力量的牵引,缓缓崩解开来,在一阵不甘的咆哮声中,化作漫天荧光回到了阵法里面。
玄苦看着散为无形的夔牛法相,神情也放松了些许,眼中的神光淡去,一直结成法印的双手也被他收了回来。
这片地下的空间似乎又恢复了宁静,只是和原来不同的是明显破败了不少,玄苦看着正前方那个被雷霆之力粉碎的阵纹和岩壁,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一抹肉痛之色。
作为这方阵法的主阵之人,玄苦别的不敢说,可对于这座大阵绝对已经悟得通透了,正因为对这座阵法十分了解,他才会在最后做出那不合常理之举。
那座岩壁虽然被破坏了,上面铭刻的阵纹也多有损伤,可终究并没有完全毁去。
而在那岩壁之前,正上方的土石之上,还有着一个完全贯穿的巨大洞窟,点点亮光从中照射了进来,时不时地会有碎石散落而下。
正是玄苦驾驭阵法之力映照周天之时,在最后一刻将夔牛的雷霆神光从虚空之中扭转,使之向上方喷涌所留下的贯穿痕迹。
这座地下阵台深入土层之下足有数十丈的距离,而在这阵台的正上方,就是那方铭刻了传送阵纹的石台。
这座石室之中的阵法纹路十分复杂,所铭刻的就是被当做最后手段的荒古兽神图,这种自上古流传下来的顶级阵法无论是品阶,还是铭刻阵纹所用的材料自然都不是那小小的传送阵纹可以比拟的。
所以玄苦才会在最后一刻扭转那道雷光的方向,在他的想法之中,那道天地玄雷即便毁去外面的传送阵,也不能让它波及到这兽神阵图。
至于那传送阵之上,此时依然排列军阵的士卒,在他的眼里就算不上什么了。
玄苦猛地一挥手,那面已经碎裂的岩石墙壁之上,隐隐之间便浮现出了几道略显暗淡的纹路,这几道玄光似乎并不是印刻在石壁上的,所以即便那岩石土层碎裂殆尽,这几道纹路依然不曾散去。
“还好,还好……虽然破损了不少,但最基本的框架并没有溃散,只要材料足够,还是可以补全的……”
看着那缓缓浮现出来的暗淡的纹路,玄苦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般损失虽然称得上惨重,但却并非伤筋动骨。如果连这几道作为主干的阵纹都存留不下来,那可就不是用金钱能够弥补的损伤了。
这上古阵纹在当今世上早已绝迹了,其中每一笔真元流转的变化,每一寸阵纹所蕴含的力量都是无法复制的。若是连这主干的阵纹都随之毁灭的话,那这座荒古兽神图可就要永远的残缺了。
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境地,即便是以玄苦的地位,也绝对不会好受。
稍稍松了一口气,玄苦不禁又想起刚刚的那名黑发少年,不由得在心中反思自己刚刚的反应是不是太过强烈了呢。
那个少年确实让他有一种性命受到威胁的感觉,可在后来他便被缚天灵网禁锢了肉身和灵魂,完全被封住的他落入阵法里面是根本没有活路的。
自己又何必激发荒古兽神图的力量,惊醒阵图法相之中的残魂,发出如此威力的一击?
自己这一道阵法秘纹之后,不仅损伤了大阵之中的纹路,恐怕现在也惊醒了许多镇守在这座城池之中的“隐者”。
恐怕即便是那几位王道也将目光投过来了吧。
玄苦微微苦笑,忍不住伸手揉捏了一下眼睛,似乎想要缓解一下那种眉心酸痛的感觉,也像是想要思考思考一会儿该如何解释。
只是他的手腕还未曾放下,便猛地僵在了半空之中,他好像又感觉到了,那先前令他脊背发凉的诡异气息。
那是一股不祥的气息,这股力量来自于刚刚的少年,来自于寒宁刚刚拔出的那把黑色长刀。
不对!
玄苦的眼睛骤然间睁大,他隐隐之间想起了什么,刚刚自己之所以感觉生命受到了威胁,就是因为那个少年取出了一把诡异的黑刀。
那把刀充斥着不祥的气息,似乎连灵魂都能够撕成两半,能够砍杀鬼神的力量绝对称得上神鬼莫测。可是在那道神雷肆虐过的虚空之中,却并没有留下那把刀。
以人类的**来说,寒宁面对那种程度的神雷,尸骨无存倒是还说得过去,一些低阶法器随之化作灰烬,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可是让寒宁在最后一刻取出,让身在阵法之中的他都感觉到死亡威胁的刀,会是一件低阶法器吗?
玄苦抬手在面前的阵台之上狠狠一拍,那周天阵纹之中,万千道神异的光芒又重新显化了出来。只是还不待他彻底驾驭阵法之中的神力封禁周天,一声闷响便从他的身后传来,让他的手脚之中的动作顷刻之间凝固。
…………
外面的赵澜还在收拢周边的士卒,可营中的精锐丧失殆尽之时,凭他一人想要彻底凝成阵法实在是有些不现实,况且还是在战阵刚刚被破之后,众人之间的力量实在是难以再一次汇聚了。
陈禁也并没有冷眼旁观,虽然他并不是本军主将,但凭他的身份,比起赵澜还要高上一级的官位足以在这里整合士卒。
只是和手忙脚乱的赵澜相比,这位老将军明显就游刃有余的多了,但他却并没有冒进,而是借着战阵所凝化的异相之力俯视岩石之下。
虽然因为岩石阻隔的缘故,难以看到其中的形势,但是凭借他们的感知之力的加持,自然能够察觉到里面汹涌澎湃的力量已经沉淀了下来,让陈禁的心中不由得微微发沉。
刀兵渐息,这是意味着寒宁已经夺下了阵法的控制权,还是已经陨落在刚刚的通天之力上了?他并不知道,也不敢猜测,他有些无法想象等到叶寒回来之后,听闻这个少年的死讯会有何等后果。
寒王永远都不是可以忍气吞声的人,当年的老寒王不是这样,现在的叶寒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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