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大小嗜血同时开口，声音初时高亢，但紧接着有不约而同的沉了下去，“还有...科学？”

虽然双头食人魔自数千年前起就已经见识过了科学的力量，但直到再次从安德斯坦口中听到“科学”的二字之后，才意外的发现这个简单词汇是那么陌生。

即使曾经亲身参与过许多验证“科学”的实验，但嗜血兄弟的脑海中却仍然没有形成“科学”的具体概念。

食人魔停住了前进的步伐，两只头颅彼此相视，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

他们不禁绝望起来，对于前路迷茫困苦之人在终于能够从自己所钦佩的智者口中得到一线曙光的时候，才骤然发现自己竟然连方法本身都无法理解。

嗜血兄弟的心中逐渐蔓延起了苦涩。

【我们到底是有多么无知啊。】

良久之后，小嗜血才低垂着头颅，用沙哑着嗓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阁下，请问科学到底是什么？”

安德斯坦并未立即回答，他斜着头看了看身下的土地，轻声问道：“嗜血阁下，土地是否已经干涸？”

“虽然不像暴雨时那样不堪，但却仍然处于泥泞之中。”大嗜血恭敬答道：“阁下，这道路对于您和您的学生来说有些过于艰难了。”

“无妨，不过是些许泥淖而已，还远远不足以阻挡地精的脚步，”地精长者摆了摆手，扫了一眼身旁的学生们，目光定格在了大嗜血的脸上。

“虽然我们确实是以矮小而著称的生物，但也是同样行过无数艰难险阻之路的，既然存活于这个世界之中，就必须学会适应残酷的环境。”

它伸出枯枝般消瘦的手，轻轻拍了拍坐下食人魔的肩膀。

“嗜血阁下，请让我们下来吧。”

蓝色巨兽缓缓蹲下身子，两条粗壮的双臂逐渐前倾直至没于泥土之中，直到一大五小六名地精顺着食人魔坚实的双臂缓缓下到地面之后才再次站直了身子。

嗜血兄弟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地精们并未陷入已经半干涸的泥土之中。

安德斯坦拍了拍食人魔的小腿，食人魔的腿部陷入泥土之中足有半米之深，而包括他在内的地精们却都只被泥土没到了脚面。

“即使同为智慧生命，但根据个体差异的不同也会逐渐产生不一样的行为习惯，身强力壮者因为体重的原因会深陷于泥淖，而瘦弱的地精却反而早已经适应了在泥土中行走。”

“嗜血阁下，对于这个复杂的世界来说，单凭少数强者的力量是永远无法解决所有问题的”他顿了顿，仰头注视着食人魔的双眼，足有三米高的食人魔在他眼中堪比小山一般高大，但却早已不具备了山的刚硬与坚强。

安德斯坦的眼中划过惋惜，继续说道：“无论那力量到底是蛮力，还是伟力。”

嗜血兄弟出奇的没有反驳，作为曾经的魔法师，他们一度和许多九芒星中的同胞一样以为仅仅只凭借魔法的力量就足以改变整个世界，但在东海之滨的隆德迪尔，曾经赋予他们第二次生命的美丽姑娘却亲口否定了他们的努力，而稍晚一些时候，名为阿尔诺.卡尼迪的人类领主用事实打破了他仅剩的坚持。

他们早已经不再是魔法的使用者了。

甚至，连拥护者都不再是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存活了无数岁月的伟力者立刻就抛掉了所有的骄傲，向着比自己年轻了足有数千岁的地精缓缓躬身。

“还请阁下赐教。”

如山一般挺拔的身影缓缓倒塌着，两个头颅一起下摆，将腰身躬到了最低限度，安德斯坦注视着大小嗜血脸上诚挚的面容，昏黄的双眼不禁微微一暖。

“嗜血阁下，还请直起身子，”地精长者平静的接受了食人魔的拜礼，很快又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起身，“我的先祖早在上个纪元就已经懂得了分享知识的重要性，我虽然在智慧上无法与前人相比，但至少还是会遵循先辈们的教诲的。”

地精智者缓缓出声，“所谓科学，就是指将各种知识通过细化分类研究以形成逐渐完整的知识体系。它是关于发现发明创造实践的学问，是智慧生物探索研究感悟天地万物变化规律的知识体系的总称。”

“您是说，规律？”大嗜血懵懂点头，虽然他根本没有听懂安德斯坦的解释，但却敏锐的抓住了地精智者话语中的一个关键的点。

作为曾经的魔法师，食人魔实在太熟悉“规律”这个词汇了，事实上，所有的魔法师在成功掌握了元素亲和力之后都会不约而同的花费大量的时间与心血对以太元素们进行各种探索，以期能够摸清这些光团们的特性。

在心中默默将以太元素与科学相比之后，大嗜血的眼中划过一丝了然，他似乎有些理解安德斯坦的话了。

“阁下，您所说的规律，和以太元素们所遵循的规律是否相同？”

“当然。”安德斯坦先是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摇头，“不过不全是，在我看来魔法也是科学，但二者间终究还是存在着些许差异的。”

“魔法也是科学？”大小两个头颅一起面露骇然之色，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的安德斯坦。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矮小瘦弱的身躯竟然会突然说出这般石破天惊之语。

“阁下...您，为何会这么说呢？”

安德斯坦环顾四周，向着自己的学生们招了招手，小地精们纷纷凑近围着安德斯坦站成了一个圆圈，熟练的掏出炭笔与小本子做好记笔记的架势。

.“嗜血阁下，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以太元素们所遵守的最重要的两个规则便是等价交换与元素亲和力吧？”

“是的，虽然还有许多其他的规则，但最核心的仍然是等价交换与元素亲和力。”大嗜血的脸上重新带起了几分自得，“毕竟，正是凭借着这两条规则，魔法师才得以成功召集以太元素。”

安德斯坦点了点头，语气带上了几分肃穆。

“嗜血阁下，我曾听闻这方天地都是以太元素所构成的？”

“的确如此。”食人魔点头，“作为世界的最初元素，以太元素们演变成为了天地间的一切。”

“以太元素们只会亲近开启了元素亲和力的生灵？”

“确有其事，以太元素们虽然善良，但太过害羞。”

“如此的话...”安德斯坦指着自己身上的麻布长袍，“请问这件长跑中，是否含有以太元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