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散去，露出了早已经升至当空的太阳，炙热阳光倾泻而下，即使是苍茫的远方都被照耀的一片光明。

食人魔仰天而笑，雄浑的宣誓声飘荡于隆德迪尔，久久未曾飘散，他挥了挥手，脚下的血沙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快速的膨胀着，将黄沙尽数同化。

这实在是值得庆贺的一幕，数百年来地苦心孤诣终于在今天得到了回报，在连番大战以及激荡心情的作用之下，名为嗜血兄弟的食人魔突破了一直阻碍着他的精神上的桎梏，死灵以太和黄沙的大规模结合取得了初步的成功。

死灵以太的数量越来越少，血沙的面积越来越大，直到最后，食人魔的身边已经不见了丝毫的红色光团，他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的沙土尽皆染上了血色。

“看呐！”他们笑着，笑声中充满着欢愉，“我们成功了！”

梅丘低头望着脚下的血沙，伸手抓了一把，只觉得满手的油腻，凑到鼻子下嗅了嗅，差点被浓重的腥气呛了一个跟头，他赶紧将手中的血沙撒了出去，但手上已经沾染上了如同血浆一般的腥臭气息。

这些血沙中含有真正的血液，他可是亲眼见到了死灵以太被创造出来的过程的——让普通的以太吞噬鲜血。

他突然打了一个哆嗦，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想到脚下尽是浓稠的血，心中便一阵阵的发憷。

他不是不明白肉身归回于自然的道理，但是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于诡异，让他的头皮不住的发麻。

“这便是你的计划吗？”梅丘抬起眼睛，宁愿直视食人魔狰狞的面孔也不愿意再多看地上的血沙一眼，“让以太元素吸食血液之后与黄沙结合？”

“不要用那种平淡的语气来诉说这般伟大的功绩，人类，你大概是个有见识的，应当知道此行此举对于生灵来说意味着什么。”大嗜血笑着，由于笑容太过剧烈脸上堆满了褶皱，“这些血沙可不是普通的沙土，在获得了血液的营养与以太元素的改造之后，即使与废土无异的沙土也能在顷刻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指着底下的血沙，语气中满是骄傲，“即使是南天林海中的黑土，也远远不及这些血沙肥沃，而且肥力可以维持的更加长久，就算年年耕种不惜地力也可以维持肥力近百年不退！”

“生灵得救了！终于得救了！”小嗜血大声哭嚎着，这一次却是比上一次更为彻底，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身旁的大头颅都没有展现出丝毫的异样，这是幸福的眼泪，是对于数百年坚持后的成功以胜利的点缀。

“看吧！人类真是赶上了好时候！”小嗜血眼中的泪水依旧未曾断绝，“你们有了这些血沙，可以保持长久的繁荣与昌盛，但你们未曾见到过真正的人间惨剧，你们未曾经历过灾变之后的凄惨，未曾见识过文明崩坏之后的天翻地覆！”

食人魔的两个头颅上浮现出了截然不同的两个表情，一个欢笑，一个痛哭，他们剧烈的碰撞着，发泄着心中的感慨。

“自文明建立之日起，就一直伴随着饥饿。”大嗜血摇着头，不停感叹着。

“听啊！难道你们未曾听到过吗？”小嗜血将左手立于耳边做出倾听状，“生灵们在哀嚎，他们干瘪的腹在不住哀鸣！他们质问着这方天地，为何不能给予他们饱腹的权力！”

“但是现在，一切都就此改变，我们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血沙涌起化为条条沙带盘旋在食人魔的周围，如灵蛇一般蜿蜒钻探，“就在今天，我们消除了饥饿！土地将永世丰饶，世人将不再遭受缺乏之苦！”

“我们终于做到了啊！”两个头颅彼此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发出了当初曾经许下的誓言，“为生灵立命！”

梅丘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食人魔，两个头颅一哭一笑的滑稽模样将恐怖与狰狞的气息冲散了不少，他看着对方用力过度的表情，觉得脚下的血沙都不那么难闻了。

“请问？”他清了清嗓子，心中升起一种违和感，出声打断了食人魔的自我陶醉，“原谅我的冒犯，食人魔阁下，我完全相信您所说的血沙确实是一种划时代的发明，但是制造血沙的原料似乎包括血液？”

他指了指食人魔身旁由血沙组成的沙带，“这么肥沃的血沙，想必一定耗费不少的鲜血吧？”

“岂止是不少，刚刚你也见过了，一名强壮的人类全身的血液也仅能使一枚以太元素转化为死灵以太。”大嗜血点了点，并不在意梅丘突兀的打断了自己，笑呵呵的回道：“所幸死灵以太的同化作用还是很强大的，可以融合不少黄沙。”

“但是与整片大陆相比还是太过渺小了啊。”小嗜血停止了哭泣，“晨曦大陆实在太过庞大，栖息于其中的生灵又太多了些，想要让所有生灵都吃饱肚子，就要制造出相当面积的血沙，这当然也意味着巨量的鲜血。”

“多少？”梅丘装着胆子问道。

“大概是现存人类数量的一半吧？”小嗜血思量了一会，不太确定的回道，“或许会多一些，或许会少一些，实际应用时数据总是会和理论有所差异的，不过想来也差不太多。”

“不要悲伤，人类，这是值得的！”大嗜血依然笑着，“你们是这片大陆现有的霸主，理应为苍生做些什么，而且，在我们做出了足够的血沙之后，最大的受益者便是你们，想想看，只要暂时付出些许鲜血，就能得到长久不衰的繁荣文明，这是一笔多么划算的买卖？”

梅丘顿时呆立在地，他终于明白心中的违和感来自于哪里了。

想要制造血沙就需要死灵以太，就需要召唤以太元素也需要准备血液，但偏偏食人魔施法的代价便是土地中的肥力，所以想要召唤以太元素便不得不现将土地变为黄沙，这也是隆德迪尔至所特伦卓之间长达千里的戈壁形成的原因。

但这还不是重点，关键是血液的用量。

梅丘看看大嗜血，又转头看看小嗜血，两个兄弟在哭笑之间就已经一唱一和的将人类的命运定下了。

他们封人类族群以长久兴盛，又要夺取全人类的一半血液。

怎么夺？绝不可能是靠无偿献血吧？

梅丘顿时感到一阵阵的恶寒，大嗜血的笑容显得那般的狰狞，小嗜血的眼泪也瞬间变得虚伪起来，名为食人魔的怪物拥有着一颗与外表同样丑陋的内心，其中流淌着恶的血液。

【恶魔？真是没有叫错。】

“那可真是不得了。”梅丘忍着恶心，强装微笑，“魔法师大人，您打算怎么收集制造血沙所需的鲜血呢？”

“收集？哈，当然是依靠杀戮了。”大嗜血咧着嘴，“无差别的杀戮，无论种族，不分贫富贵贱。”

“这样最是公平！”小嗜血连连点头，“放心吧人类，你既然与丰饶相识，我们便不会为难你，我们甚至可以饶恕你的朋友对于我们的冒犯！”

“感谢您的慷慨。”梅丘伸出右手抚着左胸，做出一个标准的贵族礼，他直起身子抓住腰间的剑柄，同样微笑着对食人魔兄弟亲昵的喊了四个字。

“螳大，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