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眨着眼

“哈哈哈,小心肾虚啊。”陆鸣很识趣地说完了句就原路返回隔壁,不打扰屋里两位的好兴致。

“你这张人模狗样的脸是皮堆起来的吗,这么厚。”阮音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孙禾,软绵绵的双颊上泛着点红。直接忽略当下有些奇怪的气氛。

孙禾格外好脾气任她推,脸上的笑容还没消下去。

“厚说不上,人模狗样倒是真的。”

阮音:“……”

人不要脸,果然天下无敌。

“你过来干嘛的。”阮音问,脑子里闪过一种可能,很嫌弃地试探,“不会又是来报一句之仇的吧?”

其实在阮音看来,他们俩的关系在周五“好人好事”那件事后,就已经缓和了。

至于那以后再发生其他火苗事件,大家你来我往,还是该怼怼,该骂骂,一点不用耽误。

孙禾想当然地回答:“来乐于助人,不准备说句谢?”

他说的可是大实话,隔壁器材室的人都可以作证。

“怎么,对广播室通报表扬的事念念不忘?”阮音抬手熟稔地拍拍孙禾的肩头。

一脸我明明,我明白的表情。

然后十分善解人意地说:“喜欢你早说啊,我这人很傻的,看不出来你们平时那种表面的推让。”

“是挺傻。”孙禾笑容渐渐凝固,眼神也愈发无奈,可最后还是好好地问:“还有要搬的柜子吗?”

阮音知道孙禾这人其实不算太坏,虽然平时从程宁那边听了不少他们的丰功伟绩,可现实中除了上周五那次,其他时候她也没见着他们在学校欺负同学欺负弱小,更别说打架了。

平时体育课或午休她路过球场碰见他们也就像普通男生一样打打篮球,耍耍帅装装逼而已。

再结合小时候他帮过自己的事情。

孙禾除了嘴巴坏了点,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

阮音心里有杆秤,公平又公正。

勉强先将他归到普通校友的范畴里。

环顾了一下四周,阮音对着孙禾说:“没了吧,就两个,刚才已经搬完了。”

孙禾视线稍一偏,就能发现在他刚刚搬起来的柜子的旁边,立着一架一模一样的柜子。

“你这小胳膊小腿受得住?”

阮音漫不经心回答:“我平时吃得清淡,不喜欢辣。肾还挺好的,您放心。”

她说得牛头不对马嘴,不放过任何可以反击的点。

可表达的无非就是个欠讨的意思。

“……”孙禾后齿一磨,一顿一顿叫出她的名字,警告的意思很足。

“阮、音。”

“得得得,我不说了不说了。大爷莫动怒。”

阮音识相示弱,宣布停战。

她没太将孙禾在场这件事放在心上,自顾自走到柜子前开了门,一件一件将倒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拿出来放桌上,打算等一下随便擦一下里面再重新放进去。

孙禾见阮音又从柜子里搬东西出来,顺手接了过来。

两人风平浪静才不过一分钟,门口就响起来了打招呼的声音。

“阮音——”

周信一点左右回了教室,发现程宁和阮音的位子都还空着。作为一个有责任心及十分关爱同学的班长,他又独自一人按照排表找到她们两个的位置。

程宁在隔壁眼尖,一下子就瞧见了刚从楼梯口走上来的周信。

阮音一探头,先是看见程宁,随后是周信。

“班长。”自然而然回了话。“你怎么来了?”

孙禾将手上的仪器“噔”的一声放在说上,背脊直回来,一言不发站在阮音的侧后方。

随着她的视线撇了眼进门的周信,眼神懒懒散散。

原本想说过来帮个忙的周信被眼前过于和谐的画面给吸引住,事后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去的不是时候。

畏于大佬气场的压迫,周信不敢靠得太近,大概在隔了两三米距离的位置对着阮音说:“啊……我看跟你们排在一组的两个男生早早在教室里了,就过来看看。过来的时候刚好在隔壁碰见程宁。”

程宁小声抱怨:“他们还真这样啊……”

周信明白那两个男生的性格,也听得出程宁的意思。

五楼这半楼就他上楼看下来,比他们现在打扫的常用实验室肮脏多了。

他如果擅自做主将班里其他人调过来打扫,肯定没人热议,还会招人话柄。

周信抬眼轻轻看了眼阮音,又小心翼翼飞快扫了下大佬,犹豫了会儿,还是好心说道:“其实……我们那教室还挺干净的,要不明后天我来帮你们一起打扫吧。”

话音刚落,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后方,孙禾原本散漫的眼神渐渐凝聚,细微的转动,继而落在说话的周信脸上。

周信忽然有种脑门儿中了一枪的错觉,不自觉地转了转头,啥也没发现。

程宁很正常。

女侠很正常。

大佬也很正常……

“我先走了。”孙禾从阮音旁边出来,撂下一句简单的话,绕过周信几步就走出了屋。

周信:大佬应该算是正常吧??

那他刚刚不小心蹭到我的肩,应该也是真的不小心吧??

没有其他暗示吧??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他内心的os。

“再十几分钟下午就要上课了,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程宁说。

阮音没意见,“行。”

周信就更别说了,这屋里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气氛,让他忍不住哆嗦。

……

正所谓中午不睡,下午崩溃。

作为极其遵守校园规章制度的阮音由于中午过于积极的打扫,直接导致下午上课全程瞌睡。

第一节的物理课和之后的化学课几乎就是飘着过去的。

第二节课下课,孙禾路过三班窗口时,往里头下意识看了一眼,在那个熟悉的位置上,正趴着颗一动不动的小脑袋。

教室里围着的几个女生敏锐地观察着窗外走过的男生,低头小声议论。

女生a:“那是孙禾吧,明明是同层楼平时竟然都见不到。他刚刚是不是在我们班里找人呢?”

女生b:“你难道好意思天天去人家班级门口看啊。”

女生c:“没听说我们班有谁跟他关系好的啊,除了……”

几个人齐齐朝外窗后排一个熟睡的身影望去。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三节课,阮音终于有点清醒了,迷迷糊糊呆坐在位子上听着数学老师在课堂上讲着案例题目。

他们的数学老师姓钱,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典型地中海。性格很好没什么脾气,很爱解答同学们平时提出的问题,对于数学的热爱不亚于对自己的老婆。

可由于教学方式过于枯燥,还是造成三班不少同学对数学的排斥心理。

放在平时,阮音其实是听课的,还带认真记笔记那种。

但是现在人还没缓好,听课也完全不过心。

眼中全是数字和公式,脑子里却一直反复回荡着。

——善良的钱教师,散播数学,散播爱。

……

放学的点一到,阮音还是跟之前一样先和程宁说拜拜,然后掏出她的作业本,奋笔疾书。

十月的天,就是过了六点半天都还是亮的,学校里没什么人显得格外安静。

阮音写完作业从学校大门出来,走到交叉口时正准备左拐,熟悉的绿毛在反方向一晃而过。

这不是上次桌游店门口碰见的混混吗,怎么会出现在成中附近?

阮音眼珠子一转,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回身,往右快步跟了上去。

跟着跟着,她就走到了另一条街上一处偏僻的地方。

绿毛手里攥着铁棍,兴冲冲往里头走,根本没发现身后跟了个人。

阮音刻意压下脚步声走到临近岔口的墙边,整个人背靠在墙上。

“霸哥,就是他们几个!”

一阵怒吼从岔口传来,紧接着响起的是一种油腻而厚重的声音。

“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动我的兄弟。是不知道你霸哥姓甚名谁吗?!”

“所以,你他妈到底是谁啊?”陆鸣看着眼前成群结队的一帮人,一头雾水。

他们几个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眼前一帮人拦住,他还真是想问问这些人是干嘛的,有病吗?

“繁盛街那条路上的兄弟都是我罩着的,你们现在惹了不该惹的人知道吗?”名叫霸哥的人阴森森地威胁,“我看在你们就是一帮高中小屁孩也不为难你们,现在只用跪下来磕个头,给哥几个真诚道个歉,上次的事就算过了。”

阮音站在墙后,微微探出头。

拿着棍棒的人一共有六七个,其中两个她是见过的。

为首的肯定就是那个霸哥,黄毛,花臂,大金链子。

阮音暗暗吐槽:好他妈中二。

陈裕知站在李成东的身后,表面上看起来似乎跟孙禾陆鸣是一伙儿的,心里实际上已经把他们几个都骂了个狗血淋头。

只是因为回家顺道了,搞得他现在也被这帮人拦住,真是倒了血霉了。

霸哥表明态度后,场内一度安静。

“你用什么罩的?”孙禾眉梢微动,看着他跟看傻逼没什么两样,“蚂蚁森林防护罩?”

后头站的李成东一愣,旋即捧着肚子疯狂大笑起来。

“啊哈哈哈哈哈哈操。”

连带着孙禾这边一片人都开始哈哈哈狂笑,一边笑一边拍他肩膀。

“骚,实在是骚,我们禾哥骚断腿。”

这边这群人笑的也跟一群二傻子没什么两样了。

对面霸哥那群人面面相觑,忽然觉得真他娘的没劲儿,这群逼崽子,我看就是欠揍!

霸哥眼神一厉,再让他们笑下去自己真他妈的成了这条街的笑话了!

他腰背一弓,伸手就从旁边小弟手上抢过一根铁棒,就在这当口,他后头一小弟,忽然忍不住,面色扭曲地“噗”一下笑了出来。

随即身后一片此起彼伏的吃吃声,一个个都憋得脸都红了。

霸哥:“……”

“我日你娘!”

他转头抬脚就踹,直踹的小弟蹬蹬蹬往后退了几个大步,才骂道:“你爹三周年呢你笑这么开心!不孝子!”

“都他娘的给老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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