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军校的校长办公室里,司律将手环里的照片投影在半空,空中出现了三张女孩的正面照片。
“贝丝.马丁,玛可欣.希尔,玛琪.亚当斯,此次被冰冻的医学院三年级学生。”司律眼中露出一丝讥诮:“三位不尊重私人财产权利、不问自取的军校生,来自帝都的清白公民,其中,玛琪.亚当斯……”
玛琪.亚当斯的照片变成了全身照,在空中徐徐转动着。
“玛琪.亚当斯与我的当事人是舍友,也是同班同学,她直接主导了此次盗劫事件,显然,这个姑娘忘记了‘未知超能力者的物品不要轻易碰触’这一原则,因此,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三个出事女生的照片挪动了侧方,空中出现了另一个金发碧眸的女生。
“请大家再认识一位女生,罗琳.理查兹,理查兹家族的女儿。”
名叫罗琳.理查兹的女孩转动着,让坐在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员都能将其看得清清楚楚。
坐在椅子上的查理少将有些不耐烦地动了动身体:“罗琳.理查兹和此次事件有什么关系?”
司律看了一眼高鼻深目的查理少将,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几个小时前,三年级体能训练间隙,玛琪.亚当斯与罗琳.理查兹有过一次通讯。”
“那能证明什么?”查理少将的目光咄咄逼人:“而且,你有什么权利调取私人通话记录。”
司律按动手环,空中出现一个墨绿色小本本,小本本的封面正中印着一个金黄色的联盟星徽,星徽的下面,有一行金黄色字体:联盟特级律师证。
“特级律师拥有s级权限,只要涉事嫌疑人的保密等级低于s,我都有权查阅。”
看着那个墨绿色的本本,查理少将阴沉着脸收回目光:“一通电话而已。”
司律推了推鼻梁上的复古眼镜:“一通电话可以决定很多事,比如一次偷劫事件;比如三条人命;比如医药学院必须为此建立一片隔离区隔离事发地带,为时一个月;再比如,因为冰冻,出事库房内的大量物品将因之报废……希望这一切,在查理将军心里,都能轻轻松松地成为‘而已’即可。”
查理少将哼了一声,“年轻人,话不可说满,没有证据,所有假设都是虚妄。”
司律垂下眼,掩住眼底闪过的精光:“将军说得没错,法律面前只有证据,没有猜测、假设,因此……”
司律再次拔动手环,一段录音在房中响起。
“……不过一个乡巴佬,不知道得意什么……还用着空间物品,凭她的出身,怎么可能拥有珍稀的空间设备。”
“我能弄来精神力调节器。”
“罗琳小姐,您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有精神力调节器,我们就能把那枚吊坠变成自己的。”
“还有吊坠里所有的物品。”
“哈哈哈……”
张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精神力调节器,位列第九顺位的联盟管制物品,显然,这位小姐的行为严重触犯了法律,这,已经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盗劫事件。如果理查兹小姐愿意,联盟所有的禁品她都能轻松弄到手,比如一颗能让帝星直接崩毁的绝对湮灭弹。”
查理少将的脸阴冷得几乎下雨。
坐在办公桌后的校长终于开口说话了。
“此次事件全权交由李时将军处理。”
“没问题,校长。”头上带着银丝的老将军点头。
“所有证据,麻烦司律师复制一份给李将军。”校长看向戴着眼镜的司律。
“我这里也没有问题,不过,我希望此次事件不会影响到我当事人的学习生活。”司律推了推眼镜:“毕竟,她还只是一个不谙世事、不知人心叵测的孩子。”
“可以。”校长点头:“那么,封锁区的事麻烦司律师与林悦同学沟通一下,如果能让那里早日恢复原状,就更好了。”
“我们尽力。”
于是,原本满心忐忑的林悦接到司律的通知,事情已经处理完毕,已经没她的事了。
再次跟司律确认了一遍,确实不用自己赔付损失,学校也不会追责后,林悦脚步轻快地回了宿舍。
晚上,司律坐在司寇面前做汇报。
“罗琳.理查兹,前任联盟副主席理查兹的小女儿,现年二十五岁,第一军校七年级学生,这些年罗琳.理查兹一直致力于为反金阳的势力服务,她认为,父亲的死亡,是金阳直接造成的,如果不是当年金阳在全联盟掀起的那次大地震,她的父亲必定仍然身处高位,她也仍然是联盟最高贵的世家小姐之一。”
“身份的骤变、心理的巨大落差、物质的拮据等等,让罗琳.理查兹心里充满仇恨,她恨与金阳相关的一切事物。”司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显然,有人告诉了她林悦小姐与您的关系,因此,她诱导了玛琪.亚当斯的盗劫行为,并为其提供了精神力模拟器,打开了林悦小姐的私人储物吊坠。显然,管控物品对于某部分人来说,只是一个名词。”
“第一军校有多少人知道林悦与金阳的关系?”
“显然不会少。”司律再次推了推眼镜:“毕竟对于顶层人士来说,您与林悦小姐的关系并不隐秘,或者说,您一直并没有表现出避讳的态度,因此没人禁口,只要有心,总能查到。”
司寇抬起手揉了一下太阳穴,“小律,你说如果林悦每天回家……”
“所以,您终于控制不住变态的掌控欲了吗?”司律摘下眼镜,垂着眼皮:“容我提醒,半年后您就会离开帝星,继续您的游荡,而林悦小姐,还有至少五年的学习生涯。”
司寇紧咬着牙关,“或许我此前应该阻止她进入军校。”
“您是想把她锁起来吗?”司律抬眸看了一眼书桌后的司寇,司寇难看的脸色让他的头皮一阵发麻。
司寇的目光落在虚空,眼神冰寒,“如果她的安全无法得到保障,学校生涯就没有继续的必要,反正不论她要学什么,我身边的人总能为她提供帮助。”
“您可以为她安排贴身护卫。”司律低下头戴上眼镜:“她的宿舍目前空缺三人。”
司寇打鼻腔里发出不屑的轻哼:“什么地方能比跟在我身边安全。”
“恕我直言。”司律有些急促地说出这四个字,在司寇看过来的带着疑惑的目光下,他长长吸了一口气,平息自己略显急躁的心情:“您的监护人成年后,总有一天会离开您的身边……”
噗!
司律的身体一抖,目光情不自禁落在司寇搁在桌上的那只紧握成拳的左手上。
书桌上,出现了一堆慢慢增多的、从司寇手里簌簌落下的淡紫色粉末。
司律眼中露出止不住的惊吓:“那个,族长,您息怒,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这个男人比一年前更可怕了,如果他没看错,那些粉末原本是一只袖珍可爱的机甲模型?
司寇张开手,看着手里的粉末,叹了口气:“我亲自为林悦设计的机甲外壳,怎么就碎了?”
司律眼中的惊吓更甚了,excuseme,他的耳朵肯定瞎了……司家的现任族长,金阳的宸亲王殿下,亲自为人设计机甲外壳?!
司律垂眼正襟危坐,一动也不敢动。
司寇轻轻拨拉了一小会儿那一小滩浅紫色的粉末,似自语,又似询问:“或者,我应该先和她订婚?”
订婚?!
司律怀疑到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耳朵,它真的还好吗?似乎它听到了订婚这个词?
“族长,您说订婚?”
“没错。”司寇放下手,认真思索,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她成年后,我的监护人之名就会失去效力,所以,未婚夫的名义,能将她更紧地绑在我的身边,不是吗?”
“抱歉,族长。”司律抖着手再次取下眼镜,“您喜欢林悦小姐吗?或者说,您爱她吗?”
“爱?”司寇意外地的看了司律一眼,没了眼镜的阻挡,司律那张看起来像十几岁孩子一样可爱的脸全露了出来。
司寇淡定收回目光,虽然心神难得涣散,但是他还记得不能刺激孩子的自尊心,以免让司律变得更加叛逆。
“她是我屹今为止唯一能接受的女人。”
“如果要留她在您的身边,你一定有无数手段,完全不必以婚姻为筹码,凭您的身份地位与实力,这世界不存在任何事物需要让您委曲求全,为什么一定要用订婚这样的办法?订婚难道不应该基于爱吗?”司律探究地看着司寇,试图看清他的真实想法,“即使没有爱,连喜欢都没有吗?”
“喜欢?”司寇的眉头皱了起来,“当然是喜欢的,但爱……”
司寇几乎是烦恼地看向司律:“什么程度才是爱?”
一个从来不曾谈过恋爱的人,一个连暗恋也不曾有过的男人,原谅他,对于司律所说的爱,如果量化,积累多少喜欢才算是爱?
“像父亲和母亲、祖父和祖母那样吗?我觉得应该没问题,林悦她全心全意信任我,一直以来都和我同舟共济,她不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
司律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告诫自己要沉住气,能不能为自己以及两位同伴争取到五年的自由,就全看族长接下来的反应了。
“族长,恕我冒昧问您几个问题可以吗?”
司寇点了点头,有点好奇司律会问什么。
“您与她分开会不高兴?”
司寇点头。
“想起她就会开心?”
司寇想了想,又点头。
“不能忍受她的身边出现别的男人……”想起司寇的掌控欲,司律飞快摇头:“不,这个不用回答,肯定是。”
“想跟她过一辈子?”
司寇想了想,重重点下头。
司律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族长真的动了凡心了?
“您有过情人吗?”
司寇看向司律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
“不,不,我当然不是在窥探您的私人生活,我就是想问您,你想和林悦小姐做亲密的事吗?就是像所有的情人之间那样……”司律努力想要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但是,接下来看到的一幕,让司律的心跳都差点停滞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族长的脸上慢慢浮上一抹薄红。
脸红了!
族长居然会脸红?!
小心翼翼窥视的司律屏住气,不敢呼吸。
他家冷心冷情、心里从来只有家国天下的族长,他真的喜欢上了一个女人?!
这是何等惊悚的事情啊。
许是发现了司律的窥视,司寇的脸色瞬间回复了正常,眼中露出一抹危险的光芒:“你们三个也老大不小了,我记得,你的实际年龄是三十五?什么时候结婚?”
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司律的目光嗖地一下缩了回来,他局促地动了动:“族长,我还小呢。”
不是在说族长的事吗?为什么转眼情况就翻了个个儿?
司寇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我准备明年订婚,你也赶紧找一个。”
“不,族长。”司律奋力挣扎:“咱们旁支不缺孩子。”
“嗯?”司寇抬起眼,看着司律的眼神无比危险:“你的意思是嫡支的孩子太少?”
“当然……”司律手足无措:“不,我是说……那个,或者,族长,您觉得陛下是不是该选后了?”
司寇根本不为所动:“司震确实该选后了,不过,你也一把年纪该找个伴儿了,要不然就要老了,给你一年时间,明年,我要见到你的结婚证。”
“族长。”司律垂死挣扎:“族里有很多家伙四五十了也没结婚。”
司寇不屑:“那些家伙,不值得我费心。”
不,求你,完全不用为我费心。
司律心里呐喊,可是,嘴却下意识抿紧,唯恐自己真的喊出声。仅仅只是试探着问了几个问题就被勒令结婚,如果他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可能赔上的就是他的整个人生。
“好了,让司禁那小子找三个人送到林悦的宿舍,护卫她的安全。”
失魂落魄的司律从司寇的书房里飘了出来,那副命不长久的样子看得鸡冠头司冠与“见司即怂”司禁同时缩了缩脖子。
“那个,律哥,你还好吧。”司冠僵直着金黄色的鸡冠,小心翼翼凑到司律面前。
不,不好,马上就要崩毁了。
“三十五岁老吗?”司律问贴墙站着的司禁。
“应该,可能,或许……”司禁小心措辞,不过看着司律如丧妣的脸色,最后他还是不敢往下说。
“律哥啊,咱屋四个人,就你年纪最大,你说老不老?”司冠嘴上一突突,直接在司律的心脏上扎了一刀。
捂着流血的胸口,司律如游魂一样飘回了他的房间。
面前的门砰一声阖上,差点撞到鼻子的司冠飞快退了一步,回头看向仍然贴着墙的司禁:“禁哥,律哥这是怎么了?”
司禁摸了摸鼻子:“他刚从族长的书房里出来,你说怎么了?”
司冠捂着嘴,小心地觑了一眼不远处通向二楼的楼梯。
“律哥应该没事。”司冠放下手,抬手给自己顺了顺气:“这么多年,按说也该习惯了,不就是打击嘛,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司冠的手环一震,很快自动接通:“司冠,来我书房一趟。”
司冠保持着双臂张开的姿式凝固在原地。
司禁探头去看,却见仰头看向上方楼顶的他眼中一片慌乱。
“小冠,族长叫你过去,要是晚了……”
嗖的一声,眼前的身影就消失了,话还没说完的司禁转头看向楼梯口,果然,司冠顶着吓瘫了的鸡冠正慌慌张张往上跑。
啧,希望一会不会轮到我。
抱着这样的想法,司禁转身就想躲回自己的房间。
卡。
轻微的开门声,司禁转头向后看。
司律看向保持着行走姿式的司禁,面瘫着脸:“进来,族长有事交待。”
战战兢兢跟在司律身后进了他的房间,房门砰一声在司禁身后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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