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低下头, 两只手深深插进已见稀疏的头发，痛苦地揪扯着：“那只是一个开始，堕落的源头……如同多诺米骨牌, 一个坏的开始，终于铸造出一个无法收拾的后果。

在金阳星对l组织的围追堵截中，为了护住那个孩子，我和魔鬼做了交易, 魔鬼牺牲了别的从属, 隐藏了一切关于我儿子参与过的证据。孩子保下来了, 但是从此，我再也无法回头。

出卖国家机密、为某些非法行为开道、收卖行贿、受贿提拔某些人才……每一次, 我都以为是最后一次, 可是每一次，魔鬼总能带着可怕的笑容将我向着无尽深渊推得更深……”

主席的神情变得冰冷而严酷：“为什么我没有得到你任何不法行为的报告。”

雷蒙抬起头，顶着凌乱的头发看着主席露出扭曲的笑容：“因为你的情报部门里也有内鬼啊, 要不然，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主席不敢置信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可能！”

他亲手建立的情报部门, 他确定他们中的每一个成员都对国家、对民族保持着绝对的忠诚，怎么可能会出现内鬼。

雷蒙嘴唇颤抖着，眼中带着无法掩藏的恐惧：“为什么我要称呼他为魔鬼，因为他能控制人心，你的情报人员不管多么忠诚，可是当他们不幸被选中, 成为魔鬼手中的牵线木偶，哪怕他们想要告诉你什么也无法自主，他们只能在魔鬼的指挥下，将你引上绝路, 再也无法回头……”

雷蒙嘴里无法自控地发出一连串仿佛哭一样的笑声：“……没人能反抗他，如今，他要凭一已之力，搅动整个星际。

迦南散了，异族乱了，东星联盟在你失踪、司寇死亡之后，也会走上解体的不归路，星际从些后就会落入那个魔鬼的手里、成为他的玩物，呵呵，我只是一个中阶，除了老老实实遵从，还能有什么选择？”

“你对司寇做了什么？”主席的眼中终于露出凛冽的杀意：“那个孩子那么尊敬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雷蒙眼中滑出一大串泪水：“我诱骗他，将他送进了魔鬼布下的陷阱，那个孩子，终于被我亲手断送了生命……”

一个又重又沉的拳头，狠狠落在雷蒙的脸上。

雷蒙的脑袋重重砸在墙上，砸得差点昏迷过去的同时，半张脸也眼见着就肿了起来，唇角更渗出一抹血色，显然，他的嘴唇被牙齿嗑破了。

看着软瘫在地的雷蒙，主席气得呼呼直喘，他原本还想着万一自己出了事，至少还有司寇能稳定局面，可如果司寇真的出了事，只怕联盟就真的要乱了。

越想越觉不妙的主席皱着眉头，脑子里飞速思索着应对之策，或者，启动最终的应急方案？

不，除非人类原临灭顶之灾，这个自联盟成立以来就预布下的方案不能实施。

只是，万一呢，那个雷蒙口中的魔鬼……

“那个人是谁？”主席揪着雷蒙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逼视着一脸颓丧的雷蒙：“能接触到你，能控制你，绝不会是一般的人。”

“那个人？”半挂在主席手上的雷蒙苦笑：“我以为你应该已经想到了。”

主席眼中厉芒一闪：“我要你说。”

雷蒙抬起眼皮，黯淡的眼对上主席锋利的眼神时，雷蒙有着片刻的恍神，多久没见过主席这个样子，一往无前，无畏无惧……

十五年前，正是这个男人站在所有人面前，下令在整个联盟系统清除l组织的触角，净化政府环境，于是，联盟到现在还一直保持着奋进无惧的行事作风。

都说他是千年一出的伟大领袖……雷蒙垂下头，可是有什么用呢，这样优秀的领导人偏偏遇到了一个魔鬼。

“l组织的领袖全名劳瑞理查兹，前联盟副主席泰勒理查兹的小叔叔，您当年主张只将泰勒理查兹关押，不就是想从他身上将l组织的真正领导人挖出来吗？您的主张很正确，可您不知道，l拥有操控他人为自己所用的能力，他操控看守，递给泰勒一管带毒的营养液，泰勒暴毙，你的计划落空，l组织随之转入地下，不再出现在联盟。”

主席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他搜索记忆，有些不太确定：“劳瑞理查兹？他的父亲是肯恩理查兹？”

雷蒙无力地点了点头：“肯恩理查兹意图争夺家族掌控权，败于哥哥马卡斯手中，最后被家族流放到彼苍星，他们那一支共百人乘坐的飞船遇到血盗，全部被杀，只留下几个年纪幼小，体貌出众的孩子……”

可以想象，体貌出众的孩子落到血盗手里会经历怎样的痛苦与屈辱，很显然，最后没死的还被废物利用，卖到圣岛成为了皿的实验品。

主席松开雷蒙，任他像瘫烂泥一样软在地上，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蚊子。经历过非人的痛苦，要嘛想开成为一个心胸博大可纳寰宇之辈，要嘛想不开，带着无尽的仇恨成为复仇者。

l很显然是后者，所以，他要搅乱星际？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周量洪，泰勒理查兹的铁杆支持者，不，更准确的说，是l的铁杆，当年，我儿子在他的诱导下约出了司寇，司寇才被掳走。”

“司寇从来没说过这事。”

雷蒙苦笑：“那是孩子们办的临别聚会，除了我家的孩子，还有另外几个去金阳玩的其它家族的孩子，真正给司寇拔通讯的是晋家的子弟，司寇出事后，晋家的孩子被送到了与异族战斗的一线。”

“l有什么计划你都知道？”

雷蒙打了个哆嗦，眼中露出惧意：“你失踪、司寇身亡，周洪量就任临时主席，界时将所有反对势力的领头人清剿干净，强权之下，自然没人敢再反对；掌握了帝星，除了金阳与你亲信的几颗星球，联盟大部分势力都不会再闹腾。

那个魔鬼早就渗透了迦南上层，收拢迦南很容易；至于异族，异族从来都是一盘散沙，只要安排的人手挑动各族之间的矛盾，异族自己就能乱成一锅粥，自然也没谁还能顾得上人类。

几百年的准备，呵，您说他怎么可能失败？”

主席在阴暗的地下室转了十几圈，终于抬起手，按动手环。

“不用白费力气了。”靠在墙角的雷蒙看着主席去按手环，忍不住开口提醒：“这间地下室外表看着是水泥构筑，实际在水泥内砌的全是隔离石，一切信号都发不出去。”

主席没搭理雷蒙，快速手动编辑了一道命令发送了出去，而后，手环化成了一滩齑粉撒落在地面。

雷蒙有些惊讶地手环粉碎了的主席，试图从他脸上看到挫败，可惜，他失望了。

主席再次坐回到原位，他脸上的神情已经重新变得泰然。

“你的手环为什么碎了？”雷蒙还是没忍住：“你的信息发出去了吗？”

主席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事实上，司寇在发现列缺星的地下世界后，让空间系超能力者往金阳和帝星送过几批物资，很幸运，我的手环里装载了地下世界的能量晶体，以这种特殊的晶体做能源发出的信号与星际现在使用的一切信号语言不同，我想，隔离石并不能起到隔离效果。”

雷蒙一下挺腰坐了起来，不过，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笑了一声后又放弃地靠在墙上不说话了。

“不把这事告诉你的新主子吗？”主席看着雷蒙。

雷蒙动了动嘴角：“如果你们能成功也好，联盟不乱，就能少很多家破人亡的悲剧，l只让我将你引到这里，并没要求我上报你的行动。”

看着这样的雷蒙，主席倒没太意外，他在赌，赌雷蒙并没有完全倒向l，很显然，他赢了。

“那么，我们就等着吧，看看是l被司寇打败，还是联盟解体。”

“司寇？”

“我赌他赢……”

异石星

将最后一个伏击者击杀后，司寇点开手环。

一条又一条消息接连跳了出来。

“列缺星金阳驻军告急：殿下，列缺星遭遇改造人势力攻击，已退入地下世界。”

“驻列缺星联盟军告急：高维军人内乱，波及我留驻星舰人员，我军伤亡惨重。”

“青女星冠乔：牛氏得不知名势力相助，已夺回其星球原有势力，目前正对我冠氏步步紧逼。”

“异族飞羽星金羽：老板，救命啊，兽人入侵，已经快打到我们金鹰族的领地了，求装备、求弹药、求能量晶石……”

“金乌1星威利罗林：尊贵的宸亲王殿下，金乌星系出现不知名势力，接连占领了3、4、5三颗矿星，现在三颗星球的信息全部中断了，我们向帝星求助，帝星没有任何回复，能不能麻烦殿下帮忙问问军部什么时候能派出军队平乱。”

“来自主席：雷蒙背叛，我被困滕六星，周量洪意图杀害联盟上层篡夺联盟政权，l组织布局搅乱星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