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跟白凌从金殿出来之后，心情有些沉重。
白凌偏头打量着她的神色，似乎是在思考着刚才殿内容九跟金灿的对话，问了一句：“你很想放他出来吗？”
“……”容九瞪他，“哪有。”
容九的心思一下子就被白凌这句话打乱。
真放人出来那还得了。
她是想过，可真让她做，容九也是不会的。
付出的代价实在太沉重。
“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当初算计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早已经死了，我们也不好说些什么，可他们的后人却借着前人的荫庇作威作福，想起来就有些不痛快。”
特别是见识过燕行等人的跋扈，容九便更是厌恶。
让这些人做万族之首，着实污了这名。
白凌闻声轻笑一声，忍着容九的目光凌迟，道：“我以为你真要放他。”
容九哭笑不得，但想想又不禁打趣了一句，“阿凌你这么问，难道我真要放，你也纵容我吗？”
容九这就是随口一问，可白凌却陷入了沉思，等容九一个人已经走到了廊下，回头一看，就见白凌还站在殿门前，容九不由唤了一声，“阿凌？”
白凌慢步跟上，下了一个台阶，以闲谈的口吻说着许诺：“你如果真要放，我会帮忙的。”
风轻云淡的态度，宛若没有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
容九怔了一怔。
白凌迎上她呆滞的视线，笑问：“吓到了？”
容九叹了一声，“阿凌，幸亏你不是皇帝，不然我就成祸国妖女了，而你要成昏君了。”
白凌眼底闪过笑意，认真的说：“那我是愿意当这个昏君的。”
容九哭笑不得，不由拿手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白凌抓住了容九的手，包在掌间，带着容九一起出门，边道：“我也不是开玩笑，你若真要放，也并无什么难处，以金灿几人的实力，这封印坚持不了多久，既早晚都要破，不如便先做好周全的准备，迎一迎这位十多万年前的神族少主。”
容九闻声陷入了沉思，“可如果我们对付不了呢？”
“那便既来之则安之。”
容九想了想，问：“你是不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以白凌的性格，不会坐以待毙，说出这六个字不像是他的风格，倒更像是轩辕晟，不过轩辕晟这个人通常都是虚晃一枪，先给你一个假象，最后再扎你一刀真实的。
这两个人从某些程度上来说，是有些相似的。
只是轩辕晟是暗着损。
白凌是明着来。
可现在白凌居然用了轩辕晟的招式，这让容九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私下达成什么协议。
白凌笑道：“没有，不过是想见识一下，这位藏身在圣城的少主的本尊是怎样的。”话到最后，已然透着几分凛冽的杀机。
容九考虑着这可行性，如果真的要开棺材，那在这之前，他们还要再做一些准备。
容欢等人的历练势在必行。
圣城的海上之门已经关闭，如今整座圣域的人都无法离开，可这些人里头不包括容九他们，在凉县的海域，可是还有一座海上之门，而这个门，可以通往容岛。
无价与千金最近消失了，就是去处理这件事。
容九脑海里转着要把哪些人送走的名单，这边白凌带着她刚走出了主殿，迎面就来了王贾。
这人鬼鬼祟祟的趴在门旁，似乎一直都在等着他们出来，不过被白凌提前发现，白凌就站在门内瞧着他，也不肯走动了。
容九觉得白凌是有些恶趣味在身上的。
王贾挠了挠头，见他们实在不肯走出金殿了，这才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往里走，向两个人行了一礼，“王贾见过鬼尊殿下，见过阿九姑娘。”
容九颔首以示回礼。
只见王贾的表情充斥着尴尬与不安，好似被人架在火炉上，被烈火烤着，扭扭妮妮的，很不爽快。
容九记起，金灿跟姬素素一直不太对付，连带着两边弟子都不来往，王贾这怕是第一次来金殿吧。
空乡在院子里见着，都表示很意外。
王贾接收到空乡的目光，更是想要掘地三尺埋进去，幸亏大徒弟陪龙牙跟麒麟去玩了，不然他那大嗓门在，只怕要嚷得满山的人都知道。
王贾忸怩着，小声说：“殿下，姑娘，我师父有请。”
“嗯？”
王贾师父？
居然不是寇旭吗？
……
半盏茶后，容九跟白凌从金灿的席上换到了姬素素的席上，较之金殿显露在外的财大气粗，姬素素的长老殿则低调得多，满屋都是书卷与竹简，透着深浓的书香气。
就是殿内点燃的熏香都十分有讲究。
跟姬素素名扬在外的圣山的守财人身份不太搭调。
倒是金灿那位的宫殿风格，更像是半路发财的暴发户，恨不得在脸上写上他有的是钱。可据容九知晓的，这圣山五位长老，姬素素的资产是最丰厚的。
而金灿是最穷的。
就是常年蜗居在天湖的水长老水玲珑都借着一湖的水人参跟灵草而身价丰厚，金灿一张言灵的嘴，反而穷得只剩下一座宫殿。
殿内闲杂人等都被驱散了，只留了王贾一个人在伺候。
王贾给两个人上了茶，容九一闻这熟悉的味道，就知道这是金灿喝的灵茶，而且看灵气浓郁程度，这茶比金灿的还要好上不少，至少要高两个等级。
金灿喝那茶还是因为灵力消耗过度，所以藏着一点点慢慢喝的，可在姬素素这里，这是用来招待客人的茶。
两相对比，有些惨烈。
王贾上完了茶，又上了一些精致的茶点，随后就恭恭敬敬地候在一旁，等容九跟白凌发话，“鬼尊殿下，阿九姑娘，你们若是想吃些什么，尽管吩咐在下。”
容九咬了一口芙蓉糕，问道：“这糕点是灵泉的水做的吗？”
王贾闻声一愣，忙道：“是的。”
容九好奇，“你们长老殿的日常都这般奢侈吗。”
“啊？”王贾在心底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差点就没接上容九的思路，不过他念头转得快，立刻明白过来，赶紧为长老殿的作风正名，道：“姑娘，您说的是圣山灵泉？这您误会了，这泉眼就长在我们宫殿，所以我们平日里吃茶饮水都是用的这口井。”
王贾满脸写着“我们真的不奢侈，我们很平易近人的，吃穿用度都是十分朴素的”，却不知道，这是身怀巨富不自知，还一本正经地秀。
容九被噎了一下。
可怜的金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