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长老这一句话全然是脱口而出。
说得极快。
等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落面子了。不过落面子也没关系，这人还是出手了，从棋盘上反馈过来的压力骤然一轻，金长老觉得自己这话说得甚是时候，甚是机灵。
容九在一旁看戏。
白凌玩味地道：“帮你们？不是你们来帮我们的吗？”
金长老：“……”这个时候能别再捅刀子了吗？
雅正蹙眉看他，“别跟他们说话。”
掌间压力再次加重，金长老心头一滞，心痛难耐地看向了雅正长老，“老正啊你平常不是这样的啊。”
为何要故意激怒这两个年轻人呢。
这一点金长老想不明白。
雅正长老抿唇不言，垂眸间眼底闪过了一丝倔强，金长老见状，知道跟容九白凌沟通的事只能落到自己的身上了。
虽然雅正长老这次的表现于他平常表现出来的不食烟火、无欲无求的形象大不相符，也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错。
不过既是好友的麻烦，他自然是要帮着解决的。
其实解决的方法也不难。
金长老这个人脑子里弯弯绕绕的念头虽然不多，可也知道白凌跟容九请他们来，是打着什么主意。
若是别人金灿不敢确定，可来的是他与雅正，那他们两个人是绝对不会让战场的死亡之力外泄的。
而对方显然也是如此。
为了护着这空灵海的千万生灵，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就是封印战场。
所以老正才敢借着这一点“白凌的弱势”在话语上占点上风，以好得到之后的交易权主导，可他们错估了白凌这个人的脾性，没料到这个男人说撤就撤，这干脆了当的样子叫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这个人其实根本就不在意空灵海的千万生灵吧。他只是想要来找个垫背的，让他们当替死鬼。
金灿很心痛。
可对方不在意，他们不能不在意。在这个交谈过程中任何的语言都是耍流氓，谁占上风根本没用，关键是，谁更豁得开。
而他们，豁不开。
他们不可能坐视这一座战场出世，特别是在感应这里头封印的血湖的危险性之后，他们更不可能坐视不管。
“说吧，你们想要什么。”金长老心下叹气，面上也服了软。
白凌闻声轻笑一声，声音听在金灿的耳朵里，叫人脸上有点臊得慌，总觉得白凌是在嘲讽他们。白凌牵着容九的手，慢悠悠地回到了原来的座位。
还有闲心冲了两杯茶。
金灿只想掀桌。
“早这般开口，不是就好多了吗？”白凌微笑道。
金灿：难受。
“条件。”金灿的语气也不好。
“我听说圣域内没有城主，是由五位长老主事的。”白凌说完就看向了金灿。
金灿读出了不对劲：“……你觊觎我的位子？”
白凌眉头一挑，“不知在下原来还是五长老之一。”
金灿脸色一沉，“少年，你可别太贪心。”
白凌含笑品茶，一口茶水入喉，才慢悠悠地道：“五长老的位置太高太难，那普通的呢。”
“想入圣域长老席，以你的资格可不够。”不等金灿开口，一旁的雅正蹙眉道，“单凭你们的外族身份，就不可能踏进圣域。”
外族人，没有资格。
便是当年的轩辕剑主人，也就是轩辕晟的先祖已经拿到了言灵堂的资格，可也没有居住在圣域，而是在空灵海内选了一座岛屿建殿。
因为他不是灵族，所以不能入住圣域，更别说当长老了。
这是祖上就传下来的规矩。
而且。
“你以为谁都能当长老？不是灵族君主，又没有社稷功劳，即便是灵族的皇子也没有竞争长老一职的资格，更何况是你。长老之位，怎么可能是一句话就能交换而来的，你太天真了，”金灿如看着傻子一般看着白凌：“这个条件即便是我答应了你，也不可能做到，我也没这个权利。”
白凌闻声一点都不着急，只是慢条斯理地看着他们，梦魇跟赵英鸣、讙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垂手而立，可却自带威压地挤着金灿。
金灿干脆道：“换一个，真不行。”
“言灵堂。”
金灿：“……”
“你认真的吗？”金灿都想去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幻听了，言灵堂啊！圣域的长老有七十二位，可言灵堂只有十一人。
虽然言灵堂只要有实力跟势力就能选进，因为轩辕先祖的缘故，也打破了外族身份的限制，可是，白凌这一开口还是叫金长老胸口一闷。
差点吐出血来。
这条件太难了啊。
“你……再换一个。”
白凌将茶杯搁下，粗瓷与桌案发出了碰撞的声响，金长老心头一沉，知道事情不妙，还没来得及开口。
白凌已然起身，带着容九就转身离开。
黑城在这刹那血气冲天，就是雅正长老也被冲击得往后退了三步。
如此大的进展，使得黑城内的怨魂都开始发出了呼啸声，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在望的自由。
雅正脸色一变，知道不好。
此时，金灿大喝一声，身上金光大盛，这瞬间力量骤然攀升，引来天空雷云聚集，轰隆作响。
如此阵仗，叫人大大吃惊。
这已然有着半帝修为了啊。
容九看着金灿以一己之力抗住了黑城的冲势，将其再压了回去，可面色也被气血冲击得一片潮红，显然是强撑之态。
他凛声大喝，对已经离开的白凌道：“我不能让你直接进言灵堂，但本长老可以提供给你一个机会。”
白凌偏头看向了容九，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意思。
容九想了想，回头望去，“什么机会。”
“拿回谷族。”
“只要你们拿回谷族，不管是想要进入圣域还是想要竞争言灵堂资格，都有。”只要继承了族长之位，一个身份文牒，哪儿还难得到他们。
什么外族内族，不过就是一个身份的事。
到时候他再操作一番，这件事决然不是问题。
容九笑了笑，一点都没有为金长老所施舍的这个机会而动容，她道：“谷族不是你们圣域罩着的吗，我们如果拿下谷族，这停在海上的战舰掉个头，就会打过去吧，那我们拿下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白白费工夫。”
就算是现在轩辕晟抢下了水灵族的地盘，可只要圣域一句话，他们依旧名不正言不顺。容九跟白凌要的不是这个。
金长老目光深沉，道：“以前会，现在，不会。”
金长老回头看向了他们，从这位老者的眼中，容九看到了对谷族的冷然与无情，即便是将谷族割手让出，他的眼睛都没有眨过一下。
这下子，就是容九都不由自主地沉默了。
这个机会，倒是有些心动。
白凌淡声道：“成交。”
淡淡的两个字，叫容九怔了一怔，她抬头迎上了白凌的眼，见对方冲她眨了一下眼睛，这小小的动作叫容九心底不由划过一道声音。
他想交换的条件其实就是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