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握紧了三尖刀，面色微微发白，他知道如果打不赢白凌，走出这一座战场的话，那他也会成为这里头的一员。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得了道果的便利，无穷对于神魔战场的情况比白凌要知道得多。

这一座战场，只能有一个王者。

每一次开启，也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走出去。

活着的那个，就是这一场胜利的王者。

而失败的，死亡的，意外身亡的，都会成为了这一座战场的阴兵之一，成为下一座战场开启时，进来的人的猎物，自然，猎物与猎人的角色是可以对调的。

进来的修者也可能是阴兵的猎物。

修者也可以成为猎人。

只是看谁更强而已。

而在这一座祭祀湖下的，则是另一类特殊的人群，传说中的备胎，通俗点，就是第二名。仅次在帝级之下的王级选手。

也是只差一步就能成为王者的人。

是的，只差一步。

这么多年来，并非是每一场的战场都是一个人称霸全场，最后成功蜕升成帝，在人才济济，且灵族血脉突出的空灵海内，同一个时代出现的天才往往都是一批次的。

他们会一起进入战场，随后在战场之中历练蜕变，在修为飞速地进化下，他们也会遇到自己的对手，随后战斗，或许也有不想参加战斗的人进来，想着历练一番就离开。可没有用的。只要进来战场的人就无法逃脱这一个厮杀的噩梦，他们身不由己。

关于这一点容九跟轩辕晟他们就已经切身体会过了。

“饥饿感。”

那该死的饥饿感会燃烧掉他们的理智，摧毁他们残余的意志力，就算是本身秉着和平不愿参与战斗的完美主义者，最后因为饥饿也会成为了这一批厮杀大军中的一员，而这样相互厮杀决战出来的最终胜利者，往往就是战场选中的人。

也就是大家口中的“王”。

可有时候战场也会出现意外。

同时期的战场，有时候出现了两位符合资格的历练者。

两个人都很优秀。

可规则规定了，只能有一个离开。

只有一个人能够成帝。

这个时候，就需要再一场的决斗。

而这场决斗与之前是不同的。

失败的这个人可就不是跟之前的失败者一样的下场了，他们会受到惩罚，会被战场抽出魂魄，扔进了祭祀湖内，成为了古魂之一。

日日遭受着灼心灼肺的饥饿感，日日忍受着周边人的撕扯与欺凌，在这样充满怨毒与憎恨的日子里，由着他们的灵魂孕育出来战场的衍生品。

——血龙。

也就是新的道果。

服食了这颗道果的人，可以提前从万千厮杀的局面里挣脱而出，一跃成为新的王，换句话说，这一次只要没有另一个人出现，无穷就是这一次战场开启的最终胜利者。

很讽刺，这就像是上一任第二名的祝福一样，这一次的无穷受到这个“祝福”提前得到了胜利的名额。

只是。

出现了意外。

白凌他成功地走过了战场的考验，而且，他的道心还在，并没有被吞噬！更没有被扭曲！成为了一个干干净净地，从战场里走出去的人！

这是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出现过的。

比白衣的情况还要特殊。

这一座战场本就是一座焚炉啊，修者们在这一座焚炉里厮杀战斗，最后成为选出一个优胜者，可走出去的那个人已经不能说是人了。

那就是一个怪物。

可如今有人走出去了，还是干干净净地走出去，除了变得更强之外，他一点变化都没有。

看，人还是当初的那个人。

可实力就是比自己强了。

怨恨，扭曲，嫉妒，这一些情绪烧心烧肺地啃噬着无穷的心脏，叫他如何能够接受，即便不因着失败者的下场，就因为白凌与他截然不同的结局，他也要把这个人给留在这里。

扔进祭祀湖里，成为了新的怪物！

这就是无穷的执念。

既然他已经无法干干净净地出现在世人的面前，那么，就把一切都给毁了吧。

将一切，都给毁干净了。

无穷眼底的杀意越来越浓，体内的血液在这执念之下不断燃烧，最后化为了力量冲向了他的四肢百骸，最后注入了三尖刀内。

这第一鬼器在力量之下微微颤鸣，发出了呜咽声。

四周的风更猛了。

万千鬼影在这个瞬间变得强大，虚化的身影都开始趋向了实体化。

而祭祀湖下的古魂们更加疯狂了，它们仿佛嗅到了血的怪物，张大着嘴贪婪地吸取着这一份力量，露出了铮铮獠牙，笑得扭曲与变态。

在这情势下，连白凌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他在借用祭祀湖的力量。”

这个倒是出乎了白凌的意料，没想到无穷还能够向湖中的古魂借力，只是有时候，这借，可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有借也得有还。

而还的会是什么东西，以这一座祭祀湖的邪门，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一会儿白凌也没有心思去跟无穷商讨一下这措施的后遗症。

白凌只是挥剑斩碎了冲过来的鬼影，目光偶尔掠过祭祀湖的湖面，瞧着底下的古魂若有所思，他单手挥剑，另一手边退边推，将力量缓缓地推远。

但推掌间，左手心也是蠢蠢欲动。

死者。

怨魂。

生死阵。

这一切的条件来得太符合了。

鬼祖为何要将战场困在祭祀湖里，又在这两座城池之间研究生死阵，若说是为了自己的长生之道也是说得通的，可从鬼祖的言语间，他应当也相当憎恨这一座战场。

特意把战场封印在此地研究死者，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的？

白凌的脑海里灵光闪现，只是很多东西已经无法去找鬼祖询问，而且生死阵也早已经破了。

但是，他可以试啊。

白凌这个念头越动越强，他掌心一翻，一座黑白分明的星盘，出现在了他的掌间，棋盘很袖珍，玲珑有致，之前天雷之时，整座星盘吞食了白凌的血，被渲染成了血色，可精血收敛之后，皆汇向了中心，打下了一个龙的烙印，龙身隐隐勾勒成了两个古字。

像极了，

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