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没死。”

无穷的话声落下，随着这风雪声呜呼地吹，十足的凄厉。

在这安静的城区内，犹如惊雷而起，有点沉闷，也充斥着肃杀。

可大门后始终没有动静。

城内也是一阵安静。

但无穷显然很有耐心，他一点都不着急，耐心地等着，等着门后的人开口，即便他的声音已经不似以前，甚至极有可能换了一个新的身体，无穷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已经经历了两次的无穷，对于这个人换了一个肉身，实在是太好接受了。这个人似乎就有这样的本事，能够随意地更换肉身。

只要他想继续伪装，还不会叫人发现一点异样。

是一个十分厉害的演员。

但是当看见门后走出来的人是狐女时，无穷的眼还是沉了一沉。

天上人间的妖族居然碰见了他。

那么……

花椿怕也是落在了他手里。

无穷之所以会对花椿那般重视，也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的缘故，他知道这个男人养着天上人间的妖族有着大用，但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等到后来去查，也才知道生命神树的存在。

即便生命神树只剩下半截，也遭受了无法逆转的伤害，可因为那磅礴的生命力，它对于鬼祖也有着极大的用处，而无穷嘛。

既然鬼祖想要的，那他就要抢到手。

就这么简单而已。

搞他的破坏，那就是对自己受的伤害的补偿。

可如今狐女成了这个人的新肉身，那么毫无疑问，妖族遇害了。对于这个无穷略有遗憾，不过这个情绪只是出现了一会，就很快消失了。

没就没了。

人就在这，再杀一次就是。

狐女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揩了揩嘴角的血迹，对上无穷也依旧盈盈巧笑，说道：“别担心，人没在我这，被这个小丫头跑了。”

无穷冷笑一声。

那关他什么事。

他本就不善言辞，与眼前这人也没什么可说的，当下不被废话，立时出手，狐女对无穷的鬼器十分顾忌，当下不敢硬接，连退了好几步，他似乎也是看准了无穷不会轻易接近这个院子，所以一路往里面退，但想要杀的人就在眼前，无穷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他克制住了这一份从心理上的不适，三尖刀追着狐女进了院内。

之后就是一阵强势的破坏。

无穷对于鬼祖的杀意还在容九之上，对于自然灵族的恨是因为诅咒，而对于眼前这人，那是因为自燃烧的血液里涌动出来的——怨。

这一份怨怼自少年时期慢慢滋生，到了青年之后因发觉对方的利用而转成了恨，然而恨意里却还夹杂着对方对自己的恩情，以至于当时的无穷对眼前这个男人还抱有一丝期待。

所以在鬼祖提出退让的条件时，无穷应了，而且领命当了这个自然灵族的刽子手，可之后抱着的希望又变成了绝望。

这个人压根就没有对自己有过一丝的真诚。

所说的条件不过是在敷衍跟拖延，从始至终这个人要的还是自己的命，无穷为了自己愤而反击，甚至毁了古城，本以为逃出生天，却没想到又再次被这人戏弄。

何其好笑。

又何其可悲。

明明他自己什么都没想要做，不过是想要顺自己所愿的活下去，然而这个人却一直要自己的命。三尖刀斩落，黑色飓风摧毁了眼前的一排屋子。

死灵风舞受无穷的情绪感染，发出悲鸣。

风声微微的颤抖。

可又充满了凌厉。

无穷冷眼看着这个四处躲避的人，她身上有伤，看起来力量也不似以往强盛，闪避时力有不足，被黑色飓风的尾巴扫到了几道，看起来十足的狼狈。

可她依旧活得好好的。

用这具女人的身体。

无穷忍不住发出一声讥讽，“你还真是饥不择食。”这样柔弱的身体也能接受，那又何必一直盯着他的肉身。是在羞辱他吗？

狐女眉头跳了跳，看起来也是很无奈，可很快又隐去了，笑着说，“姑娘家的身体有时候也是很方便的，不过……自然是比不上你的。小孩。”

尾音轻带的温柔，叫无穷眼底凶光毕露。

“闭嘴！”

一声爆喝，如雷炸起。

连空气都出现了厉啸。

随后三尖刀猛然斩落，凌厉的刀气撕裂了空间，如野兽锋利的爪子直扑向了狐女的脸。

狐女心头紧跳，忙仓促避开，惊叹道：“你当真要我的命啊。”

可听这夹着欢愉的语气，又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的样子。

这一句“小孩”的挑衅威力丝毫不弱于任何一句辱骂。

无穷黑眸里的寒光越来越深，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进入了盛怒状态。

狐女却只是微笑着。

无穷从她的笑容里读到了挑衅，手下动作越快，两个人本来就是一个追，一个躲，一路杀将过去，不知道摧毁了多少建筑物。

整座院内一片狼藉。

就剩下残骸。

可以看出来无穷毫无留手，就是容九在这，都要因为无穷的盛怒状态而惊叹，这个人是真的暴走了。

“不用这么生气吧，”狐女轻诶一声，“不就是喊了你一声吗。”

无穷眼中寒光点点。

这个男人，凭借初见时的一句“小孩”就把自己骗走了。从陌生人变为自己的亲人，用着自己最信任的身份，把他一步步地推向了深渊。

他，明明该死一千遍一万遍，可如今他还敢若无其事的提起这一桩往事，道起那一声亲昵的称呼，无穷握紧了三尖刀，刀柄骤然杵在了地上，发出了重重的声响。

地面迅速地裂开了数道裂缝，密密麻麻，延伸向四处。

狐女的逃跑背影也因为这一声动静而微微一顿，平静地回过头去。

两人对视间，院子里的氛围也变了。

不过说道是院落，其实已经被夷平，即便是曾经的影子都被破坏得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来什么，乍一看，就是一座废墟，再仔细看，还是一座废墟。

无穷终于实现了自己想要做的，把这个院子给摧毁了。

也把那一段最不想记起的记忆给彻底地尘封。

就是现在他的气息也在缓缓变化。

空气间充斥着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