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乔知舒借着在并州收购冬茶为由,在富丰县小住了几日,稍稍打听了一番贾儿媳一案,从县城百姓的口中,对贾家和大德庄分号掌柜有了浅层的认识。
基本上县城百姓都确定了,侵犯贾儿媳是分号掌柜干出来的事。
再去到三江村,见到了万念俱灰,形如枯槁的贾家五口人。因为县令大人已经拍板定案,贾家的帮工跑完了,遭受儿媳死亡的痛苦,还被孤立嫌弃,贾家几口人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
甚至他们一家人在听到茅尖说是来帮助他们申冤后,更是准备闭门谢客。看来长时间的煎熬和痛苦,已经让这一家人没有了斗争的希望了。
乔知舒内心五味陈杂,也诚恳地说道:“此事若你们能真的放下,内心不再痛苦,那自然是最好。”
接着,吩咐茅尖拿了些银子送到贾家人手上。
没了媳妇儿的贾儿子看着施善的二人,抬起胳膊以手背拭泪,“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如何能不痛苦?但痛苦又有什么办法?怨我蠢,闹得人尽皆知!害了我妻……”
看样子,这贾儿子这段时日没少被人戳脊梁骨,没少被人骂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媳妇。
痛苦自责,还有悲愤不甘,让这个农家汉子哽咽难鸣。
乔知舒冷静分析道:“你为人夫,妻子被人欺负,是个男人都会捏起拳头,你蠢与不蠢,错与无错,自会有上天、有官府来评判。但大德庄的掌柜欺负了你妻子是事实,不能因为旁人认定了是你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就由得那恶人逍遥自在。”
茅尖也跟着说:“嘴长他们身上,他们只管说,可他们谁会为你妻子的清白讨回公道呢?”
不能因为贾儿子老实鲁莽,就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他。贾儿子这样的人在大庆朝可太普遍了,虽上过几天私塾,稍微认得几个大字,但是终年面朝黄土背靠天,天生和生长环境的原因,使得他遇事不冷静,不能够全面的保护好自己和家人。
这种人最容易吃亏,毕竟谁能下地府去问贾儿媳:你是觉得被欺辱了不想活了?还是因你丈夫去帮你讨公道,反倒让此事闹大而不想活了?
酿成大错,失去妻子,他有责任,但他也有为妻子的清白讨个公道的权力。
乔知舒那番话,让贾家人瞬间有了方向,更是让贾儿子直接跪向二老,看着乔知舒留下的银两,坚定地说:“爹,娘,儿还是决定要上京告御状!”
他娘哭红了眼,“可官爷说了,这事就算告到大理寺,那掌柜没了命,你可能也要被流放啊!儿啊……”
“就算被流放,就算是死在了他乡,下到地府,我也才有脸见她。”贾儿子自责,但是替妻子报仇的决心是不变的。
就这样,贾儿子悄悄离开了富丰县,往盛京去告御状去了。
*
等贾儿子都消失半个月了,江州大德庄总号才听到下面人来报分号的情况。
当时石鑫正受邀在颐福楼喝庆祝酒,庆祝苏夷高中举人老爷,石鑫见下人有事要汇报,特意起身出了雅间,却不料隔墙有耳,还是让苏夷听见了。
苏夷吓坏了,回去就和盛岩盛雪说了此事。
“大德庄分号掌柜逼死农妇?”盛岩惊呼,更多的是好奇,“怎么回事?”
苏夷:“我也是听石二东家跟下人对话得来的消息,当地县官认为是贾家儿子去闹事,害死了自己的妻子,所以打了二十板子赶回家去了,那贾家儿子当是不服的,扬言要告御状,现在已经消失半个月了。”
盛岩喊了声糟糕,“那这事儿告到御前,大德庄会不会出事儿啊?咱们会不会受到牵连啊?”
盛雪低头扯了扯丝绢,她回忆了一番,一般告御状这样的大事一定是家喻户晓的,但是她上辈子到死都没有听说过三江村贾儿媳惨案,想来是肯定没告到御前的。
她没好气的白了盛岩一眼,“凡事多思多想,御状是那么好告的吗?你以为圣上是想见就能见的吗?我笃定,那贾家儿子没闹到盛京去。”
盛雪现在又对着盛岩冷嘲热讽,就是仗着她夫君苏夷今年秋闱考中举人了,而盛岩要巴结她夫君。
果然盛岩没敢计较,还奉承了几句:“是,小妹从小说什么都准,说盛尧中秀才,他就中了;说我会中,我也中了;后来又说妹夫三次必中,还真三次必中!这回贾儿媳一案,应该也错不了!”
盛雪看着苏夷,心花怒放,幻想着再三年,苏夷进京赶考,一举中进士,将她接到盛京过好日子……
苏夷内心十分厌恶盛雪露出这般贪婪的痴态,挥了挥袖子,对二人说:“御状一事是我多虑了,我先回房温书了。”
盛雪只要听到夫君要用功的话,从来都是赞成的,目送着苏夷文质彬彬的背影,开始幻想他穿着大学士官服的样子。
盛岩却打断她,问道:“对了小妹,大姐夫可找着了?盛尧马上就回来了,这趟他可不少赚!”
“当然,他一个赌鬼,除了东县还能窝哪?”盛雪没个好语气。
“好!明儿我就去找吴少爷,你尽快安排人把他弄来府城。”
盛雪撇了撇嘴,“用你教吗?我早就安排好了。”
……
乔知舒赶在十二月回了江州,盛尧应该下个月回来,彼此都忙起来,每天就少一些无孔不入的思念。
去年冬茶的银两都回来了,所以今年冬天,家中是十分富裕的,和大户人家一样,每个院子里都备了炭炉,每到冬季,家中支出的账上,炭银支出是笔不小的数额。
乔知舒一回来,盛莺就拿了她给做的冬衣在他身上比划,“今年的新棉花,穿上去又轻又暖和,余兰还给你们纳了鞋,她手脚快,多纳了几双,你看等尧儿回来,要不要去万家的时候,带上去谢谢人家,可暖和了。”
乔知舒乖乖立着,伸着下巴配合盛莺的比划,等盛莺退开了,他才去靠墙的榻上坐下,拿起用动物皮子缝制的靴子,看上面针脚细密,样式简单但是料子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这就是去年冬茶回来的时候,带的皮货吗?”
盛莺点点头,“是,有几块小的,只能做靴了。”
“余姐姐也二十了,长姐觉得她心里还念着先生吗?”
“怎了?”盛莺好奇,不知道乔儿为什么这样问,但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了,“下半年你去并州了,我们在江州忙茶砖,忙完有阵子得了闲,听她说府城好,我猜她是觉着这里都是我们在她身边,没有说三道四的旁人,后面还说,要嫁就嫁离我近一些……所以我猜,应是不念着了。”
“那等哥哥回来,带她一起去谢万伯伯吧。”乔知舒放下手里的靴子,有了主意。
盛莺抬手掩了嘴偷笑,“你如今这小脑袋瓜,装的事儿不少呢!”
心里也想着,真好,过完年乔儿十七,性子愈发沉稳,能当家了。
乔知舒则想的是,对于余姐姐的婚事,哥哥不可能拿出家主的身份,长姐也不能拿长辈的身份去给她说亲,总归是得她自己去挑,得她自己满意。可余兰天天在院子里织几块布,靠她自己,她身边可哪有人能相?
好在他们如今在江州的人脉关系是打通了的,他和哥哥出去谈事的时候,就把她带上,见的人多了,总有相中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有脚步声来,盛莺还打趣说:“该是叫用饭来了,你一回来,你岗儿弟弟就让后厨给你炖羊杂,跟他大哥一样一样的,为了你这怕冷的毛病,操碎了心!”
乔知舒抿嘴露出笑意,岗儿可是他带大的呢,还记得和岗儿初次见面的时候,岗儿才四岁,凹陷的脸蛋儿,巴掌脸上眼睛显得老大了,又细胳膊细腿儿的,可如今也都好好长大了,快十三了,明年过完,就可以束发了呢。
谁知进来的人却不是传饭的,一进来看着盛莺就说道:“莺娘,坊外有人找您。”
“找我?那人可报姓名了?”盛莺脸上的笑都没收,温柔地问小丫头。
小丫头摇了摇头,“没报姓名,却说是您丈夫,但门房的人从未见过他,也拿不上主意,林管事的母亲又惹了风寒,他回去侍奉了,所以门房的人便叫我直接来找您。”
盛莺脸色马上就沉了下去,捏紧了手里正在收线的袄子。
乔知舒拧着眉吩咐:“我长姐哪有什么丈夫?叫几个人把他撵走,我茶坊门口不容那等腌臜的人!”
“是。”小丫头领了令走了。
盛莺有些慌,“会不会真是他?不行!乔儿,我得去看看还笙。”
乔知舒见盛莺慌乱的样子,心中怒气直升,这么多年了,长姐听到那人的名字,还这样害怕,可见那人当年是如何暴力欺压长姐的!
他站起身,也掀了帘子往外走,他要去确认一下,是不是那畜生。
*
乔知舒出了后院,朝大门口走去,路过蒸房,走过宽大的露天茶场,出了待客堂,终于看见来访的人——一身灰白旧布袄,两手交叉缩衣袖里,还弓着背,整个人猥琐又窘迫。
这畜牲还挺横,“谁是乞丐?你们别动我啊,出了事儿我叫你们赔命!盛莺!你若不出来,我就报官了!你这歹妇,拐带我女,气死我娘,如今躲在这里享福,你不出来予我个说法,我就让你一家在州府抬不起头来!”
乔知舒两手背在身后,腰背挺直站在门口,冲门房的人点了点下巴,一脸嫌弃地道:“这等口出污言的人,给我照嘴打!”
门房的下人上去就是两个耳刮子,扇的那畜牲马上就怂了。当朝律法,只要是没伤到人,打个巴掌踹一脚的,官府根本不会管,毕竟若不行招惹之事,旁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给上两招。
畜牲捂着脸,怕再挨揍,忙不迭地往一旁的树后躲。畜生没认出乔知舒来,那年他在睡梦中挨了盛尧的揍,出门忙着逃,又被踹倒在地,哪有功夫四处看人?
乔知舒嗤笑一声,这孬种,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敢找上门来?跑的挺快,也算他运气好,当年腿没折。
畜牲见不到盛莺,只好按照盛岩说的做,抱着树喊:“跟你们那姓乔的二东家说,拿一万两给我!”
他这一喊,街坊邻里不由得出门来看茶坊门口的动静。
“上门讹人?抓他去报官!”乔知舒扬声说道,这话也是说给街坊听的,让他们知道盛家乔茶坊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上公堂。
畜牲吓得仓皇而逃。
乔知舒看着那畜牲的背影,皱起眉头,“这般蠢人,到底干什么来了?”
是真的蠢人,自己三言两语就吓跑了,搞不懂这蠢人来的目的是什么?乔知舒觉得这一幕莫名的诡异,若说是来讹钱,对方的行为没底气还可笑。
这时,孙胜拿着一个毛氅寻来了,披在乔知舒身上后,他发出疑问:“是啊?这么些年了,当初在上井村,在南县,都不曾见过他,怎都来州府了,他却千里迢迢来了?”
乔知舒觉得奇怪,吩咐下人:“事关长姐的名声,去个人跟着他,看他在州府何处落脚?和什么人往来?”
下人脚步麻利地追上去了,乔知舒也和孙胜回了茶坊。
家暴对一个女子造成的痛苦和阴影是巨大的,即使盛莺目睹了亲弟弟能揍得那畜牲爬不起身,知道亲弟弟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她依然做了好几年的噩梦,甚至到现在,她都离不开亲弟弟。离了亲人,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让她有安全感。
就连招赘,也是亲人宽慰了她好几年,她才渐渐地不那么抗拒男人了。
如今,噩梦又找上门来了,盛尧还不在家,没有安全感的盛莺当夜就没睡好,第二天更是晕了过去……
*
第二天一大早,盛家乔茶坊来了一行六个捕快,要抓乔知舒去衙门。
“有人告发乔二东家杀害其姐夫,尸身已被发现,仵作已前往验查死因了。出了人命,又有人告发,乔二东家,您跟我们走一趟吧,别叫我们为难。”
盛莺眼前一白,身子一软,被余兰抱着,双双跌坐在地,才没摔着。
乔知舒还算冷静,“我没杀人,既有人告发,那就上公堂吧。几位官爷,容我和家人说几句话。”
“请。”
乔知舒先看了看盛莺的情况,吩咐道:“胜哥,去请大夫,务必照顾好长姐。茅尖,你去一趟范大人的家,请他一定安排人全程盯着查案的人,可以往那人到底是如何找来府城的方向查。”
茅尖心中豁然清晰,连连点头,“是!不会这么巧的,一定有人设计陷害小少爷!”
“你们别担心,范大人和知府大人相熟,他若出面,我不会受伤的。你们记住一定要冷静,除了对自己人,与外人说话一定慎重,别叫人抓了把柄。”
捕快实在是难办,不得已又催了一遍,“乔二东家,这一大早衙门就有人击鼓,引来了不少人,我们大人也实在难办,望您也体恤我们一二。”
乔知舒也知道没有什么可拖延的了,清者自清,跟着他们去了衙门。
岗儿又傻又固执的跟了一路,他要代替大哥保护小哥,可是小哥说,不能乱来,不能坐实了暴民的身份,所以他只能远远跟在后面,时不时得小哥一个回头,他才能放心。
衙门门口果然聚集了非常多的百姓,一切都透露着刻意的味道,大清早,怎会有这么多百姓聚集衙门口?乔知舒心沉了不少,不知道对方做了多少准备?
公堂之上,一眼就能看见‘明镜高悬’的牌匾,这烫金的几个大字,让乔知舒心里镇定了不少。
他身无功名,在公堂上,自然是要跪大人的。
知府大人:“案子还未查明,本官若是冤枉了好人也未可知,起来答话吧。”
等乔知舒站起身来,知府大人才看向一旁跪着的人,“既是由你告发,你仔细辨认辨认,可见过这人?”
乔知舒居高临下,一脸平静地看向下跪之人,是个非常陌生的人,他很肯定,自己没见过此人!
下跪之人侧头抬眼匆匆打量了乔知舒一眼,忙磕头道:“见过!他就是昨夜持刀行凶的人!”
知府大人脸色一沉,拍板道:“你可看清楚了?可确定见过此人?”
那人还是答见过。
知府不得已,看向乔知舒,“你可有辩?”
“大人,可否容小人问几个问题?”乔知舒拱手行礼,在得到知府允许的情况下,再度看向下跪之人,“你认识我吗?”
那人愣了一下,下意识摇头。
知府大人又一拍板,“长嘴为何不语?”
“回大人,小人不认识他。”
乔知舒又继续问:“你说不认识我,却为何击鼓告发后不久,就能让捕快准确无误的去到我家中找我?”
那人连忙抬头,慌忙解释:“回大人,小人之前不认识他,是击鼓后,听围观的百姓说,昨日盛家乔茶坊门口见过乔二东家与死者争执!”
知府大人给捕快一个眼神,后者走出公堂,对围观的百姓说:“说这话的人,上来公堂答话!”
人群无一人有动作……
知府又一拍板,指着下跪之人严厉地问:“常虎,在公堂之上说话是要有证据的!你自己去辨认,若指不出来,胡言乱语污蔑良民是要受仗刑的!”
常虎一听大人连名带姓指他了,吓得不行,跪着转身眼巴巴将人群从左看到右,从右看到左,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人惧怕极了,‘嘭嘭’两个响头磕了再说,“大人!小人所言绝无虚假,那人许是家去了……可是小人确定,昨夜行凶之人就是他!”
乔知舒见知府大人一言一行都在维护自己,心里更是吃了定心丸,更加冷静地问道:“常虎,你说你昨夜见我持刀行凶,那请问,昨夜我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裳?衣裳有什么样式的花纹?在何处行凶?”
常虎显然早有准备,“你穿的霜色锦袍,花纹是苏绣仙鹤,在东街三巷持刀行凶。”
若不是在公堂,乔知舒险些要笑出声来。昨日他确实是一身苏绣仙鹤霜白衣,但是……
知府大人更是怒不可遏,“胡言乱语!既是夜晚行凶,霜色与雪融为一体,你还能从一片白茫茫之中看清他衣裳绣的是仙鹤吗?常虎,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想好了,你确定亲眼目睹乔二东家持刀行凶?”
常虎又是‘嘭嘭’几个响头,“大人明鉴!小人确实第一次看见杀人,脑子有些不清楚,我、我曾见过此人穿那身苏绣仙鹤,此人容貌过人,过目难忘,但我不知他是乔二东家,也是击鼓的时候听旁人说起,小人才立刻能照着先前的印象说出花纹来……大人,小人绝无虚言!”
乔知舒问了几个问题,目的已经达到,现在不仅是知府大人,围观的人也都指着常虎说其不靠谱。
“大人明鉴,小人虽尚未见到死者,但也有话想为自己辩解。昨日那早年就与我长姐和离的前夫,突然找去我茶坊大门口,那人张口就问我要一万两银子,我扬言报官,吓得他即刻逃离。街坊邻里都能证明,我既然敢说报官,就没有杀他的动机。”
常虎:“可我昨夜,分明听到你与死者对峙,死者说你派人跟踪他!你作何解释?”
“那人早年家暴我长姐,导致双方和离,之后几年我们之间仅隔一县的距离,他都不曾登门寻隙,偏来了州府,离的十万八千里了,他找来了。我觉得怪异,所以交代下人跟着他,想看看他和什么人来往,后来听说他独自一人落脚客栈,我便没再理会了。昨日从下午到夜里休息,我都不曾踏出过茶坊半步,我没有时间行凶作案!我家茶坊近五十几人皆可作证!”
常虎:“乔二东家说不曾踏过茶坊半步,那我昨夜见的是你的□□吗?你也说了是你家茶坊,你的人自然为你作证!”
知府大人:“常虎,你说你亲眼看见乔二东家杀人,可有物证人证?”
“回大人,小人就是人证!乔二东家巧言善辩,但大人一查他和死者的陈年旧怨便可知道,他是有动机的!”
知府大人只能最后以此维护乔知舒,他目光沉沉看着下跪之人,“东街发生命案,唯一的人证以身家性命告发乔二东家行凶杀人,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本官需依法扣押常虎和乔二东家。”
“但是,鉴于方才常虎在公堂之上胡言乱语,试图迷惑公堂,为了避免发生冤枉我朝良民的悲剧。常虎,现在本官要仗刑你三十大板,你可还认定行凶之人是乔二东家?若本官查出真凶另有其人,你可也是要掉脑袋的!”
常虎再次肯定,于是捕快抓了他去一旁行刑。这期间常虎哀嚎痛呼,可就是咬死了乔知舒是凶手!
乔知舒听着耳边刑杖打在肉身上的声音,捏紧了拳头,虽说常虎受了刑法让他心中畅快,可是也充分证明了,这场针对他的谋害案,真的是做足了功夫了,可见背后之人阴险狠毒!
案子进入调查阶段,乔知舒作为被常虎用性命指证的凶手,无奈被暂时收监。
岗儿恨不得扑上去,“我小哥没有杀人!不要抓我小哥,大人冤枉啊……”
乔知舒看着被捕快衙役等拦着的岗儿,生怕他受了伤,一直冲他摇头,可岗儿泪眼汪汪,就是不走,整个小身板都被人高马大的捕快抱了起来,双脚都离了地还在胡乱踹人,好不可怜。
这一幕让乔知舒一天都坐立难安,长姐晕倒,岗儿发疯,家里乱作一团。
他虽知道清者自清,可是常虎拿命和他赌,他难以摆脱常虎这样不要命的疯子还算小事,可家人若因此急出病来,他要这一辈子都难以释怀……
*
乔知舒一直以为,暗处的狗贼是要他的命,直到夜里,茅尖带范大人来探监。
茅尖带了厚厚的被褥和毛氅,见乔知舒被关押的地方还算干净整洁,旁边牢房都是空的,就知道知府大人还是偏爱了的。他给乔知舒披上毛氅,然后拿出一个布条递了去。
乔知舒接过,轻轻念了一遍:“想活命,供出江南银叶行贿一事。”
范安是茶马司御史,他叹了口气,“对方好计谋,江南银叶不能闹大,若闹到盛京下人来查,我和王大人必受牵连,毕竟当时确实有太多比盛东家实力雄厚的商队……”
乔知舒后退两步,低低声自语:“就算查了没有行贿,大哥也会被认定有徇私枉法之嫌。”
茅尖也是痛恶那人阴险,“一定是吴家堡干的!”
乔知舒苦笑,此事乃吴家堡所为毋庸置疑,“但是,他凭什么认为,我会拿盛尧的命换我自己?”
茅尖愁苦不已,“若你出事儿,表少爷肯定会和他拼命的!”
范安:“可偏偏常虎出来做人证,咬死了是乔二东家杀的人,他拿命作伪证搅局,真凶实在难查啊……”
吴经义计划的最终目的从来都不是乔知舒,他敢递布条,当然吃定了乔知舒等人不敢江南银叶闹大,闹大就有污点,有污点,朝廷就一定会抹去。
“他要的不是我说供词,是盛尧主动和他拼命……”乔知舒手脚发冷,僵着身子站的笔直,“他这个布条是要告诉我们,他真正的目的是江南银叶,他知道我们不敢将江南银叶搬出来,他要哥哥自行想办法将江南银叶安全的送到他手上!”
吴经义想要盛尧自己想办法出事,他也很盛尧要江南银叶?还是要乔知舒?
乔知舒稳了稳心神,“范大人,你一定要帮助我拖延时间,我这里有知府大人关照,不必急于救我出去,务必要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人不是我杀的,一定会有线索指向真凶的!”
范安连连点头,“好,我认识刑部的人,已经写信与他来协助这个案子了,你一定保重自己,等盛尧回来我们再细细计划。”
“嗯。”乔知舒又看向茅尖,“茅叔,派人去查常虎……”
“查过了,那人就是个赌徒混子,孤/儿无亲。”
乔知舒咬咬牙,真不知道吴家堡从哪网罗来的疯子,“到底是谁将那畜牲弄来州府的……盛岩?盛雪?还是盛绍元?茅叔!查盛家!”
茅尖要办的事情太多了,走之前求乔知舒一定要保重,“表少爷最晚一月一定会回来,这十来天,你一定要保重自己,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表少爷就疯了……”
“嗯,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乔知舒红了眼睛,吸了吸鼻子保证,也嘱咐道:“茅叔,若哥哥回来了,跟他说,八岁那年我没死在龙井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跟他说,我一定没事的,让他千万别急。”
“好。”茅尖也抹了抹眼泪,恨不得亲手去杀了常虎!
……
第二日,满载而归的盛尧,终于回到了江州。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可爱猜对了,真的是死下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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