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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将降临的时候, 楚瓷看了一眼界书,竟冒出了一行剧情。
好像是刚刚天界撕裂一条口子的时候,界书好像得到了天界的支持, 忽然就活跃了一下,抓住机会给她出了剧情。
界书:杀长亭, 稳定三界。
能对称的剧情可能更容易,越简单越明确的反而越难。
楚瓷看着这条剧情有些沉默。
奖励很高, 比之前的更高,高到她根本赔付不起,一旦无法完成就必死无疑。
好嘛, 逼着她跟长亭厮杀?
天界要杀长亭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追本溯源三万年前, 从鲛人族跟渊降临, 到天界暗戳戳启示招揽了谢隐这些人暗害鲛人族,再到三万年后派了剑仙, 又有徐承瑞跟谢思菱这样的人,一切都为了杀长亭。
至于异端这种说法, 就好比君王要弄死一个臣子时候, 不能师出无名, 怕被骂昏君,所以得找个说得过去的说法。
但显然现在已经有点撕破脸的狰狞了, 否则也不会耗费这么大代价, 以一千仙将殒九百的损失留存一百也要杀长亭。
甚至连其他人也不留。
杀人灭口。
第一批攻击下来的时候, 楚瓷他们还好, 自然能拦住,但附近海域中的修士基本全灭。
太恐怖了。
落地既成毁灭的光波,合体期之下, 蹭一下都得死。
全灭!
“三万年了,天枢这老杂毛还是这般虚伪,嘴上一套一套的么?”
长亭当然不在意那些修士的死,只对着降临的仙将冷笑嘲讽。
仙将之首大怒:“黄口小儿,竟敢直呼陛下名讳,鲛人族忤逆犯上,该灭族!”
“灭族?神族纪元后遗留天海两脉,天枢一族乃天王脉,主张天穹,我鲛人族乃海中霸主,但生性不爱权势,我父甘守故乡天池,将天帝位让与他,可他一副虚伪做派,表面上与我父亲兄弟情深,私底下却设下毒计。”
“说起来,如今下界封死,你们下来后都没法回归,何况我,可饶是如此,他依旧害怕会有变数,扰了他的安危,竟连脸面都不要,这般心志也敢称帝,我看你们天界迟早灭亡。”
长亭大概是太恨了,难得谈及旧事羞辱天界,楚瓷等人也才明白还有这样的旧情。
难怪天界那边这么狠毒,还有政治因素呢。
仙将等人不敢提此事,只大怒,“无需多言,杀!”
金枪密线,天羽坠星,既为仙将,攻击自然恐怖至极,楚瓷跟长亭是对方的主要攻击目标。
不过其他人...江流两人应对,但一个回合就知道了厉害,眼看着就要被几个仙将绞杀,突感觉身后妖气昌盛,下一秒就见金目尊者带着妖修破水而出,直接攻击了那些仙将。
谯笪相思略有诧异,很快想到——这些人是蛰伏在海里的,怎么好像预感到了会有这些仙将的降临?
莫非这也是长亭的谋算?
即便心中怀疑,但谯笪相思跟江流也不动神色跟这群妖修一起对付这些仙将。
只是不肯托付后背。
看到谯笪相思两人暂时安全,楚瓷祭起双剑剑阵格挡暴雨般的金枪,魔剑负责厮杀,但她发现围杀长亭的仙将更多,不过后者强大,格挡了两波后倒也没受什么伤。
然后他们就被包围了。
单手扣住一个跳斩的仙剑咽喉,将只抹喉绞杀,头颅飞起的时候,金色的血液溅了一手,但身后飞来凌厉的金光,侧身躲避后,魔剑格挡,铿锵!!
音声颤抖,灵魂有些震荡的楚瓷闪避了一二,但再次被锁定,她不由冷道。
“看来被你连累了。”
“未必,你身上有鲛人的血脉,他们也必杀你,不过你若是害怕了,我可以护送你逃出去。”长亭慢条斯理道,一边配合楚瓷的剑流,在这样的环境下,两人不得不合作。
“我看你还是尽快使用你的底牌吧——从一开始你要的就是这些仙将下凡,你定有手段杀他们。”
“天尊提前来是为了准备飞升,那你也算是提前来,总不会就装了那个大胸美人吧。”
楚瓷看出来了,从引天尊跟谢思菱到瀚海,到后面让他们成功引下仙将,这人都不紧不慢,没有全力阻止,说明这种情况他是有过预判甚至算得上是预谋。
既然他跟天界有不死不休的死仇,那么引这些仙将下凡是为了杀他们报复天界?
长亭听出了楚瓷的不耐烦,传音道:“我在附近十八岛设下了海宿噬神阵,需要你我合力驱动界书,联合驱使整个阵法,可以灭了他们,否则仅凭你我...当然,你不怕死,可谯笪相思他们扛不住,更别提现在瀚海外面的大长老等人,他们都得死在这些仙将手下。”
楚瓷眼底暗沉:“威胁我?”
长亭:“有选择的权力,怎么能算威胁,我没想害你,小阿瓷。”
狗男人,还有脸这么喊她?
但楚瓷却是没得选择,回复一句:“出手吧。”
长亭含笑,身体释出强大的妖气,形成强大的护罩,楚瓷也在庇护之中,只见长亭眉心一道金纹显露了刹那,他默念古老的咒语,咒语催发了古老的力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鲛人族的隐血,楚瓷感应到了这股力量。
莫名一种亲近感。
但她来不及细想,十八个岛屿中深埋的阵法已经全部启动了,整个瀚海都为之起了巨大的波澜。
她目光一扫,看到最近的那一座岛屿冲宵而起的光柱俨然来自一块石柱。
图腾。
一模一样的鲛人族图腾。
是了,天尊可以吞噬一座鲛人族图腾以飞升,那长亭凭什么不能再造十八座图腾?
而且说起来天尊是这段时日才入瀚海的,但长亭控制海妖一族蛰伏瀚海多年,底蕴更深,天尊犹如羊入虎口,那降临的仙将呢?
长亭最大的优势就是他才是真正的鲛人族,他知道鲛人族的一切。
楚瓷既然答应了,也看到长亭启动十八岛图腾后,法力有些枯竭不稳,当即联动了自己的法力,输给长亭。
嗡!!!
法力强横之后,刚启动的图腾光柱立即入云且折转扩散,联通成巨大的海宿噬神阵。
天上一座,海面一座,所有人都困在其中。
仙将们看到了,骇然无比,“是海宿噬神阵,他竟会!”
“他已继承鲛人王座!?”
“快走!”
“不,击杀那个女子!”
仙将们果断舍弃江流他们,全部凝聚攻击锁定楚瓷,集攻之后,这些攻击落在护罩上,就一下,它直接碎了。
楚瓷跟长亭两人当即暴露在仙将们的攻击之下,且两人还专心于驱使阵法,眼看着这些仙将第二波攻击蓄势而来...
长亭手指一并,眉心金纹煦煦光耀,嘴角轻勾,眼神阴戾。
“我要让你们明白,在海的世界里,谁才是霸主。”
一声喝令,十八岛之间封锁的区域之中骤抽空了所有灵力,它们进入水中,水波当即起了金光,刹那间宛若一片金色海洋,最可怕的是其中有一颗颗巨大的旋转星辰。
紧接着,起!
还在天柱山中的江流等人看到了瀚海水浪席卷而起,万万丈海神巨像被海宿星辰托举而起,十八座包围,近百仙将看着周边的金色海宿巨像,惊恐中却也欲挣扎。
杀了他们!
只不过他们的攻击还未朝楚瓷两人发出,海宿巨像已扑袭而下。
绞杀,吞噬。
连金目尊者也无法直接绞杀的仙将竟在眨眼间被秒了所有。
一个不留。
楚瓷忽然明白为何从前闲谈时,长亭会跟她说天界降临的仙也不是那么厉害。
他是以自己的角度去描述的。
的确不厉害。
全灭了。
对了,还吞噬了...
“楚瓷,小心!”
江流匆匆提醒的时候,他跟谯笪相思突被金目尊者制住了。
而楚瓷好像还未反应过来...后背被一只手按住,吞噬了海量仙元的长亭瞬间按住了楚瓷的后背,巨大的力量反制,另一手扣住了她的咽喉。
嗡!!
巨大的冲击力下,楚瓷身上的护甲全部破碎,她被长亭控制了。
仙将们的躯体犹如刹那闪耀的烟花,转眼变成灰烬,但转眼间的战友也会变成背后插刀的死敌。
此时,海浪平息,瀚海之中骤一片宁静,宛若一切变故已尘埃落定,而长亭也达成了目的——现在他的实力可以弹指间秒杀天尊这类人。
既能诛杀仇敌,又能实力暴涨,真是好算计。
江流咬牙切齿,“狗改不了吃屎,你又骗她了!”
海宿噬神阵,如其名,既可杀,又可噬。
长亭早就盯上了这些仙将的仙元,甚至阵法还在运作——此前降临的一千仙将陨落的九百,那些人的尸体还飘在高空,现在都被吞噬了。
长亭的气息越来越恐怖,江流甚至怀疑这人可以强行撕开天界大门。
“我给了她选择,她选了,合作结束,各凭手段,怎么算得上骗?”长亭心平气和说道,“你看,她也没生气。”
楚瓷当然不生气,反而问:“你现在应该可以开天门了,为何不开?”
“你还是一如既往会抓重点,是阿,为什么我不开?因为这天底下只有我是唯一被困在这下界的。”
长亭垂眼,“当年我鲛人族跟渊共生于天池,互不干扰,但渊后来越来越暴动,屡屡杀戮仙人,天庭为此欲诛杀它,但渊乃跟父神共同诞生的兽神,若要杀它,得倾尽天界所有仙神之力,天庭不愿意付这样的代价,后想出了法子,便是将天池之水倒灌入下界,将渊流放下来,再封锁天界,如此也就没了隐患。”
他终于提起当年降临的缘由了。
楚瓷眯起眼,“但渊不会这么傻,乖乖被流放,所以需要你们鲛人族镇压它?”
“对,需要我们全族耗费修为跟精元以种族天赋去镇压它,而且需要多次镇压,每次我们都需要一段时间恢复,等最后一次镇压完毕,天界开天门放我们归天,但那天...就是谢隐他们动手那天,正是我们族群最虚弱的时候,我父亲想要燃烧灵魂联系天界开天门,但他失败了。”
长亭的手指从楚瓷的咽喉往上,“你可知当时他的绝望?而我,被谢隐绑在我父亲的骨架上,看着他们生吃海喝,用尽了凡间各种美食烹饪手段...知道为何我总留恋凡间美食么?因为我所谓的人间烟火是不是真的那么让你们这些卑贱的人类迷恋。”
手指落在了她的眉心,刺入眉心后,触印界书。
“楚瓷,你永远不会知道当年我为那破书所令必须娶你的时候,心里有多厌恶,尤其是当我在水下看着你跳下来救我...”
“你本一凡人,却如我鲛人一般畅游水中,可偏偏我再也成不了鲛人了。”
“叫我如何不恨你。”
“隐月楼跟沥川,我都去过,看着你跟谢君吾被折磨,是我此生做过最痛快的事。”
“现在,我失去的终究还可以找回,只要我得到你体内的另一半界书,既可以掌握这个世界,从我鲛人族夺走的,我都会重新拿回来。”
已经很明显了,他要灭世,起码要灭掉下界所有修士,夺回鲛人族当年予人间凡人们的血肉机缘。
其中也包括谯笪相思这些人。
长亭意志坚定,残忍刺入她眉心,将楚瓷体内的界书被活生生剥离进入自己体内。
自然是痛苦的,楚瓷的灵魂为此疼痛无比。
谯笪相思跟江流虽不知那本书是什么情况,但因为它的离开,楚瓷显然受到重创,他们试图反抗,但被金目尊者打伤。
江流恨得双目欲滴血。
突然,他们一惊,金目尊者亦是惊呼,“主人!”
同一时间,远在瀚海之外城墙上的大长老等人看着海域风平浪静,本该欢喜,却又觉得有一种更可怕的危险潜伏底下,随时准备爆发。
“这是结束了?”
“相思的命牌没破,应该是好消息。”缥缈上人嘴上这么说,却心惊肉跳,颇有不安之感。
突然,瀚海深处荡出了一圈奇异的波纹,紧接着天崩地裂,海域颤动。
“天呢,这又怎么了!!”通灵上人尖叫着。
“好像是一本书。”
“好大的一本书。”
他们看到了一本书,但离得太远,看不到人,不知是什么情况,只觉得那本书好像聚集了所有的规则,让人望之生畏。
而它刚刚好像轰炸了什么人。
“楚瓷?”
“那肯定是楚瓷啊。”
“完了完了。”
海中,刚得到楚瓷体内界书的长亭被无数密密麻麻的规则雷电所惩戒,面色苍白许多,“你...”
同样虚弱的楚瓷微笑,反扣住他的咽喉。
“自婚礼那天起,我从来没信过你。”
“不过不比你手段繁多,计谋无双,我是个笨的,也只能用笨办法了——界书是天界之物,如果我没猜错,它代表了天庭的利益,你虽是界书的第一主人,但明显你被它限制了,所以必须跑到瀚海来,因为在这里它会屏蔽掉,可同样屏蔽掉的也有你我之间的同界书感应,它要我杀你,我拖着没完成,反正也不好完成,所以我刚刚选择了放弃。”
在他夺走界书的瞬间,她选择了放弃,而他因为界书的屏蔽而失去信号感应,反而不知,于是...界书的惩戒降临在他身上。
刚刚半部界书刚入体,他就被劈了。
一千个仙将的仙元有屁用,这可是界书,为了灭鲛人族而使用的界书,它代表的也是天界制衡三界的意志,天枢天帝为此也算付出巨大心血。
长亭受到重创,楚瓷已闪电般反按住了他的眉心。
风水轮流转,但她比他更狠。
“谢隐他们造的孽,你追究你的,你对我干的事,我追究我的。”
趁着长亭被惩戒重创,楚瓷操控魔剑一剑穿透了长亭的身体。
不过长亭扣住了她的手腕,反手一道剑气...
两人分开,剑气从楚瓷的肩头捎过,破空入云,但没能伤到楚瓷,倒是长亭胸口破了血口,魔气汹涌泛滥,不过可怕的是他的伤口竟在不断修复。
楚瓷察觉到了,有些错愕,但仔细洞察后发现整个瀚海的水汽精元都在一缕缕进入他体内。
它修复了惩戒的伤口,竟让他承受了界书的伤害。
此刻,长亭还在融合界书,一股恐怖的威压从他体内逸散而出,
“界书的确可怕,但还不能杀我,毕竟曾认我为主,而这瀚海也曾认我为主,可惜刚刚你本可以杀我,你还是心软了,小阿瓷。”
“你弄丢了唯一的机会,倒是挺像以前的怀伤——一念之仁是要付出代价的。”
长亭摊开双手,界书融合的后果就是他的境界不断攀升,楚瓷也感觉到了完整的界书真正的力量,可以操控一界的力量。
她还有一战之力吗?
而长亭身上的妖气也强横到了极致,几乎整个瀚海都充沛着他的妖威,深海之下的海兽妖灵咆哮着,像是在呼应帝王归期。
但同样的,纵横的妖气也在吞噬其余生灵,比如谯笪相思跟江流。
眼看着妖气朝他们呼啸而去。
楚瓷都没有犹豫,在刹那间就本能做了决断,她扣了魔剑,双手一并,双天剑合一后,再把第三把剑魔剑往融合的天剑继续融合。
三剑融合?
这根本不是她能控制的,她的躯体跟魂魄承受不了三剑的威力。
江流跟谯笪相思惊住了,眼看着妖气袭来,他们估计也躲不开,都不用对视,他们选择一致——将法力修为全部祭做流光送入楚瓷体内。
匮乏一空后,带着虚弱的身体,他们往下坠落,隐约能看到上头承受他们法力流光的楚瓷好像依旧控制不住三把剑的融合,空间波纹开始撕裂,她的身影也变得扭曲。
但她身上燃了赤焰。
天穹生出了火海,楚瓷终于下了决心放逐了自己的意识,放赤炎归来。
江流跟谯笪相思一时无奈。
三个性格中,唯独赤炎是所有灾难后诞生的产物,只为复仇而生,因为灭绝情感,她独立在另外两个性格之外,更像是第二个人格。
楚瓷对她是忌惮的,怕赤炎出现后,她自己会消失,也怕赤炎不受控制,会伤害别人。
不管过去如何,她始终不想伤害现在修真界的某些人,更无意牵连那些苍生百姓。
她来自一个和平的世界,有自己的三观价值,怀有对世界热忱的期待,她不想成为赤炎,这个念想如此强烈,所以后来天衍宗变故后醒来的是她,而不是赤炎。
可她也明白,无情的人才是最强的,长亭说她心软坏事,所以没错。
那就只能换不会心软的赤炎来。
至于她自己...
楚瓷垂眸,瞳孔柔软的灵光消失不见。
变成了孤冷狠绝的红瞳,一身衣物也在顷刻间化为红焱莲袍,高高在上,睥睨众生。
魔剑发出了激动的颤音,魔气超绝而盛,直接力压北冥南阳双剑,强行吞噬。
赤炎看了长亭一眼,“难怪放我出来,搞不定这男人了啊。”
指尖一并,三剑终于归一。
它归一的瞬间,原本剑气强横的三把剑好像同时消失了,只剩下没有任何剑起的灰光,就好像没有任何感情的赤炎。
它聚拢于她的指尖。
而四目相对,长亭眯起眼,笑了笑,“没想到最后还是我们两个这没心没肺的对上了。”
赤炎看了他一眼,唇瓣凉薄,“但是你我之间没有以后了。”
说罢,两人各自挥出剑来。
这一剑,也是最后一剑,因为太快,他们都躲不开,只能看谁能在对方剑下活下来。
落地的谯笪相思跟江流看到了海域水面被剑光清平,十八座海岛被夷为平地,寰宇云层一洗而空,大片焚烧的火海不断肆虐,扭曲的剑气分裂成万万剑浪,好像瀚海原本的灾难出现在了天空之上,而带来这些灾难了便是最后的赢家。
红莲长袍滴血,风来吹动发丝,赤炎手中握剑,剑刺入了长亭的体内,剑尖抵住了他体内的界书。
她怎么会这么强?
“她的灵魂跟躯体是契合的,哪怕一半隐魂跟完整隐血,但长亭不契合,他的魂魄是鲛人族,但躯体是后天造就的海妖体。”
谯笪相思看出了门道,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撑起身体看向海平面,下面好像隐隐藏了什么。
它在蛰伏。
撕裂,长亭正在被撕裂,妖体不断溃败,灵魂正在被灼烧。
长亭低头看了一眼伤口,忽想起了什么,说:“你怎么还是这么喜欢插这个位置。”
赤炎皱眉,长亭抬手,手指在即将碰到楚瓷眉心的时候,被火焰阻隔。
她厌恶他,不让他碰。
手指很快被烧得只剩下骨头,而下面的海域忽然起了诡异的波澜,他笑了,“这个计划从开始的那天就是完美无缺的,我永远不会输。”
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这人不像是会无的放矢占一时口头便宜的人。
赤炎眼中一冷,加大了剑力,但长亭的身体突然脱剑而出,往下面坠落。
赤炎似感觉到了什么,立即追了下去。
哗!
长亭坠入深海,双手按住了体内蠢蠢欲动好像在恐惧而欲逃的界书。
他按住了它,也按住了拿到陪伴他许多年的伤口,抬头看去,水中波澜淋漓,光影缥缈,只见一团盛艳的火追了下来。
冰蓝清透,火焱晕色。
这一幕,如梦如幻。
赤炎其实快追上长亭了,却骤然心悸,她察觉到了渊的存在,甚至看到了深海之下距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庞然大物。
它比被镇压的位置又上升了许多,而那镇压它的阵盘也虚弱了许多。
那牢笼是?
赤炎定眼一看,竟在那阵法笼中看到了一个被囚禁的小鲛人。
无躯体,而是魂魄。
眉心一道金纹。
长相十分精致,宛若神灵,却软萌稚嫩,还带着点婴儿肥,赤炎好像明白了什么。
鲛人族是来镇压渊的,可鲛人族被灭三万年,那这三万年来的渊为何没有作乱。
因为还有最后一封镇压——以灵镇凶。
鲛人族最后一代王的魂魄镇压,这个小鲛人的魂魄就是镇压它的最后一道防线。
可它若是当年的鲛人王之子,那长亭是谁?
赤炎很快得到了答案。
长亭融入了那个牢笼中,抱住了那个小鲛人。
他融合了这个小孩,小孩孤独的脸庞尤有懵懂,只是下意识反抱住了这个人。
不是吞噬,是融合。
说明他们本来是一体的。
赤炎忽然想到谢君吾的完美隐魂体,献祭没太多门道,献祭就是献祭,一般来说是没法操控分裂灵魂分开献祭的,完美隐魂体的裂魂天赋显然来自鲛人族。
也就是说当年的鲛人小王子裂魂了,一个封在深海,一个入了人间。
人间的那个伪装成了太子怀伤,开始了自己的复仇计划。
那现在他要做什么?
融合的长亭朝赤炎笑了下,“你该上去,不然被吃的可不一定是我,毕竟在它看来,你也是鲛人。”
“不上去,你连做选择的机会都没了。”
“我真没骗你。”
赤炎意识到了什么,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是个疯子。”
说罢,她立即往上游去,
长亭看着她的背影,原本的笑意黯淡下来,低头笑了笑,按住了还在挣扎的界书。
“说好的庇护我鲛人一族陪同镇压渊,结果好大一个弥天大谎,可父亲为了让我活下来,仍旧让我继承了王位,成为被你控制的傀儡,三万年啊,太久了。”
界书惊恐。
可长亭抬头微笑,眼中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红影,微微一笑。
“父亲,我还是让您失望了。”
“我只是...累了。”
他解开了阵法。
被镇压的渊睁开双瞳,身体从深海动弹起来。
这一动弹...瀚海水平起伏。
嗷...
那声音,三万年前让凡间生灵惊恐的声音终于苏醒,无数触手伸长向长亭,缠住,穿刺,吸取血肉跟魂魄...很快连皮囊一起吞下。
只有吃掉作为镇凶之灵的小鲛王,他才能真正解脱,果然,渊很快舒出一口气,本慢慢舒展的庞大身躯忽然拔地而起。
轰!!!
海面上的金目尊者等人当下还不知情况,只知道在长亭跟赤炎的厮杀中,后者似乎赢了,但似乎还没分出胜负。
长亭下去做什么?
金目尊者眉头紧锁,却十分不安,以至于他一咬牙,化出本体卷起了要被海浪卷走的江流两人到自己背上。
江流:“你这是要两头靠下注?”
金目尊者:“我投资的不是你,是谯笪相思。”
江流:“...”
混江湖的时候,我也是她义兄好不好!
还未说两句,巨大的海浪拍上来,差点把他们吓死。
“这怎么可能,主子竟放出了渊。”
“快跑!!”
金目尊者吓坏了,呼和海妖疯狂游离此地,而他们游出去的时候,江流两人往后看,正看到赤炎飞出水面。
“赤炎。”
飞出海面的赤炎居于高空,看着海浪排空,千丈高的海浪喧哗而起,一剑落下,入了深海,但很快,一条触手...剑气被打碎,朝上空的赤炎卷去。
赤炎躲开,拂袖一扫,海域之上燃起火海,但依旧无法阻拦渊付出水面,已经游出数十里外却仍旧被海浪冲击的众海妖瑟瑟发抖,那狂风巨浪却是已经到了瀚海之外。
城池之上,大长老等人以为收拾收拾下就可以进瀚海看看究竟,没想到真正的灾难来了。
当看到无边无际的潮水高出了水面数百米翻涌而来,城墙上的修士们鸦雀无声。
他们可以守得住吗?
已经有人处于恐惧惶惶御剑而逃,连自己的同门都顾不得了,而城中的数万百姓们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这里只是一个城池,附近间隔百里还有好几个城池,所有人都仿佛在看末日。
“师傅。”
“师叔...”
“怎么办?”
有年轻的修士哭出声来,他们不想死,可又狠不下心肠舍弃这些没有半点反抗能力的百姓。
拓跋浩等人也无措了,而大长老转头看去,看到许多百姓因为看前面凶情滚滚而抱着孩子爬到了屋顶上,但他们都知道现在就是给他们一座天梯也没用了。
“渊醒了,逃到哪里都没用,我仅以个人选择死守,其余人...平己心抉择。”
“但年轻的带一些百姓御剑离开吧,能坚持一会是一会。”
虽然以这海啸的覆盖强度,估计也飞不出海域,最后还是得被水下的渊吃了。
大长老还是担当了最后的发言,飞了起来,用了全身法力在城池前面塑起一片光盾。
有修士默默转身御剑离开,个别顾不得百姓,有些则是带走了一些百姓努力送出来的孩子。
一些年轻修士知道自己修为不够,只能努力带走一些人。
有些修为高的都留下了,且默默输出法力,光盾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他们拦住这里越久,后面能逃走的百姓就越多。
云曼含泪看向最疼爱自己的琴岫上人,说道:“若有下辈子,我肯定好好选道侣,不让您操心。”
琴岫笑了:“那算了,还是我好好选道侣,你逍遥自在去吧,你的眼光可委实不怎么样。”
云曼哭笑不得。
木山对百里达奚叹气:“早知道我就跟她表白了。”
虽然知道她有过去,有不能忘的夫君,但还是难掩钟情。
百里达奚:“连她名字都不敢说,表什么?”
木山:“...”
你是不是跟楚瓷接触多了,怎么这么毒。
众人抓紧机会说遗言,倒也有几个曾经遮遮掩掩的男女道友明白了心迹,当然,也有互骂的。
“去你的,都快死了才说,以前说下会死?”
“现在也不晚啊,说了就死,正好一块了。”
“滚!”
也有温和的,比如缥缈峰的女弟子们就很温柔,一律发好人卡,在临死之前坚守了缥缈上人主张的“谈恋爱会影响我们修道”的战略方针。
但也有...通灵上人:“你走吧。”
肥鸡:“?”
通灵上人:“我看到你刚刚煽了好几下翅膀,很想走。”
肥鸡:“不会骂我吧。”
通灵上人:“不会,困了你这么多年,辛苦了。”
然后...肥鸡立刻转头飞了,速度比闪电还快。
啊这...还真是现实啊。
“死肥鸡,连装都不装一下。”通灵上人脸色很不好看,骂骂咧咧中解开了主仆契约,彻底放了肥鸡自由。
熙熙攘攘中,轰!!!
海浪终于砸了下来,整个城池都跟着颤动了,众人齐齐身躯一震,巨大光盾也裂了一条缝,补上后,第二波来了。
第二,第三...
第四波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要结束了。
忽然,有人看到一道肥肥的红影飞了回来,一边飞还一边拿出了一个瓶子。
通灵上人看肥鸡一往无前往海浪那边飞去,慌了,大喊:“死肥鸡,你干嘛,回来!”
“楚瓷以前给过我一瓶血,我觉得我能变凤凰。”
通灵上人脸都绿了,“不不不,绝无这种可能,你回来!”
“不,我就不!”肥鸡朝他们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一口喝下里面的精血。
然后...冲进了水浪之中。
通灵上人绝望了,就要冲出去,但被缥缈上人拽住。
定眼一看,扑下来的水浪即将撞在光盾上的时候,一大片火焰从水中生,那是一只鸡在燃烧躯体。
“我就说不是凤凰,这是火鸡啊!”
通灵上人哭得眼睛都快干了。
突然,他懵了。
它竟烧干了整个海浪。
最后变成了一只凤凰。
它没撒谎,它祖上真的是凤凰。
这只凤凰往后面飞,一路焚烧...众人来不及高兴,却见它越少越小,最后变成了虚弱的一只小火鸡,扑腾着肥胖的翅膀,孤立无援看着前方即将到来的另一片海啸。
完蛋,装x过头了。
通灵上人已经御剑出了城墙,准备去救自己的火鸡儿子,突然,一片御剑流光从东南侧飞梭插入,大片魔光站断了一片海浪,而后回旋飞回了城墙上空。
单手拎着光秃秃的狼狈小火鸡,红灵儿美艳大方,毫不吝啬嘲笑,“呦,仙门百家也有靠我们魔道众人相救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长亭图谋很深的,也够狠,不洗白,也不抹黑,包括女主的三种性格,都有各自的决断,忠于自己的三观,我不喜欢恋爱脑毁事业,男女主都一样,至于两人最后的解决,看完你们就知道了。感谢在2021-09-16 22:31:56~2021-09-17 23:4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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